他醒了。
胃里火烧的感觉渐渐减轻。
眼前不是天花板，是黑色的岩石穹顶。
他坐起来。
身下是冰冷的石质地面。
四周，站满了怪物。绿色的皮肤，扭曲的角，粘稠的口水滴落。
它们盯着他。
正前方的高处，是一个白骨王座。
上面坐着一具骷髅。
骷髅眼窝里，两团蓝火在烧。
骷髅开口，骨头摩擦的声音：
“人类。”
就两个字。压力像山一样砸下来。
【系统激活。】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任务：活下去。时限：3分钟。】
一个半透明的界面弹出。
骷髅没动。
下面的一个怪物头领走了出来，咧嘴，露出尖牙。
“陛下，吃了算了。”
林阿九没动。他22年的人生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他看着骷髅，开口，声音干涩：
“等等。”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我这里…多了个东西。你们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骷髅眼里的蓝火，跳动了一下。
怪物头领的利爪停在半空，扭头看向王座。
骷髅没说话，只是颌骨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怪物头领啐了一口，退回到阴影里。
压力转移到了林阿九身上。
【2分30秒】系统倒计时在眼前闪烁。
“说。”骷髅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林阿九的大脑飞速运转，宅男的本能让他瞬间想到了无数种游戏和动漫里的谈判套路。他必须赌一把。
“一个……系统。”他选择说实话，但只说一半，“它说我是‘勇者’。”
大殿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骷髅眼中的蓝火依旧平静。
“勇者？”骷髅重复了一遍，像在品味一个陌生的词。“用来杀我的？”
“不全是。”主角强迫自己直视那两团蓝火，“它更像一个……说明书。关于这个世界的。”
【1分55秒】
“哦？”
“比如，”林阿九深吸一口气，“比如您王座左后方第三块石板，下面三指深的地方，埋着一颗‘寂静宝石’。它在吸收整个大殿所有的回声，所以这里才这么安静，对吗？”
一瞬间，大殿里所有的嗤笑戛然而止。
比寂静更死寂。
骷髅头颅里那两团一直平稳燃烧的蓝火，第一次，猛地跳动了一下。
它几百年来，第一次需要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1分10秒】庇护倒计时仍在继续。
骷髅缓缓抬起骨手，指向他。
“你。”
“留下。”
骷髅起身，高大的骨架投下沉重的阴影。它没再看主角，只是用指骨敲了敲王座扶手。
“跟我来。”
它走向王座后方，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幽暗阶梯。
林阿九吞咽了一下，只能跟上。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魔物视线里的嫉妒、疑惑和杀意。
阶梯尽头是一间书房。这里没有硫磺味，只有陈旧的羊皮纸和某种冷冽香料的气息。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的一盏水晶灯，里面跳动着与魔王眼中同源的幽蓝火焰。
骷髅在书桌后坐下，指骨指向对面的椅子。
“坐。”
林阿九僵硬地坐下。系统界面依旧悬停在眼前，【庇护】的倒计时还剩【25秒】。
“你的系统，”骷髅开门见山，眼窝中的火焰锁定他，“还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
【20秒】
林阿九手心全是汗。他知道，下一个回答决定生死。“它说您灵魂有旧伤，在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是神圣力量造成的，一直无法愈合。”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落下的声音。
骷髅的指骨轻轻拂过它黑袍下相应的位置。那里确实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裂痕。
“它告诉你治愈方法了吗？”骷髅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主角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迫切。
【10秒】
“没有。”林阿九实话实说，“它只说方法不在它提供的知识范围内。”
【3秒】
骷髅沉默了。它眼中的火焰缓慢地跳动着。
【庇护时间到。】系统界面闪烁一下，消失了。
压力感瞬间回归，但比大殿里弱了很多。显然，这间书房本身有隔绝效果。
骷髅向后靠进椅背，指骨交叉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有趣。”它盯着林阿九，“一个带着‘说明书’来的勇者，不想着如何杀我，却能看到我的伤。”
“我不是来打仗的。”林阿九鼓起勇气，“我只是……不想死。”
“很多人都不想死。”骷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包括我。”
它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从今天起，你留在这里。你的‘系统’看到或‘说’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第一时间告诉我。”
“作为回报，”骷髅眼中的蓝火似乎锐利了些，“我让你活着。并且，我给你一个机会，去找到治愈我的方法。”
“记住，”它补充道，语气骤然冰冷，“如果你试图欺骗，或失去价值……”
骷髅没有说完，只是抬起一根指骨，轻轻一弹。
书房角落的一个装饰用的石像鬼雕像，瞬间化为了一撮粉末。
“懂了吗？”
林阿九看着那撮粉末，用力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