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身体无处不在的酸痛中醒来。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我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带着廉价花纹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劣质香薰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是哪里?
我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肌肉,尤其是下半身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一阵清晰的、令人羞耻的钝痛。这感觉……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入我混沌的大脑!
我颤抖着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陌生的、粗糙的白色浴袍,里面空空如也。原本穿着的女生校服不翼而飞。裸露的皮肤上,尤其是手腕、腰间和大腿内侧,零星散布着一些暧昧的、已经泛青紫的指痕和擦伤。
不……不会的……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狭小、简陋的酒店客房,除了我,空无一人。床单凌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我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昨晚破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昏暗的美术教室,李明那张狞笑的脸,被**后无力的挣扎,被按在墙上撕扯衣服的恐惧……然后,是陆昭野破门而入,是他打倒了李明,是他用外套裹住我,把我抱出了那个地狱……
再然后呢?
记忆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我只记得被他抱着走在昏暗的走廊里,身体里那股陌生的热浪和眩晕感越来越强烈,他的怀抱很稳,气息很熟悉,让我在极度的恐惧中莫名生出一丝依赖……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我怎么到的酒店?是谁脱了我的衣服?我身上的痕迹……还有这难以启齿的疼痛……
是陆昭野吗?是他带我来的?那他……
还是……那个该死的李明后来又找了回来?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我疯了似的在房间里寻找任何线索。没有字条,没有遗留的物品,甚至连垃圾桶都是干净的,仿佛有人刻意清理过一切。只有我那部被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有周屿的,有程澈的,甚至还有苏予瞻和顾云声的。
唯独没有陆昭野。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冷又痛。委屈、恐惧、愤怒、还有一种被玷污了的恶心感,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几乎让我窒息。
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翻江倒海,穿回那件浴袍,踉跄着冲出房间,找到酒店前台。
“请问……昨天是谁送我来的?204房间!”我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尖锐发抖。
前台是个画着浓妆的中年女人,她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语气漠然:“不知道。交接班记录上没有特殊备注。客人信息是保密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我想说我是被带来的,我可能被……但那些话卡在喉咙里,羞于启齿。
“小姐,没事的话请不要影响我们工作。”前台不耐烦地挥挥手。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令人作呕的房间,拿起手机,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给陆昭野。我想问他,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他?他知不知道是谁……
但手指悬在他的号码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如果真的是他……我该怎么面对?
如果不是他……他会不会觉得我更脏了?
那个在舞台上冰冷离去的背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最后一点勇气。
我最终没有打给他。我收拾起自己破碎的情绪和身体,换上周屿之前放在我宿舍备用的一套男生衣服(幸好我留了后手),戴上帽子和口罩,像个小偷一样,低着头快速离开了这家酒店。
回到学校,我直接去了话剧社平时活动的教室,我想找到李明,我要亲口问他!我要他付出代价!
然而,得到的消息却让我如坠冰窟。
“李明?他今天一早就办理退学手续了。”一个社员随口说道,“挺突然的,家里好像出了急事。”
退学了?
怎么会这么巧?!
我僵在原地,浑身发冷。是巧合,还是……有人让他“被退学”?是为了掩盖什么?
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我发现陆昭野的座位是空的。他一整天都没有来上课。
同学们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着他缺席的原因。只有我知道,他昨天经历了什么,他救了我……然后呢?
他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乱成一团麻。身体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昨晚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情,而李明的突然退学和陆昭野的缺席,更是给这件事蒙上了一层浓重的、令人不安的迷雾。
是谁?
到底是谁对我做了那种事?
是李明去而复返?还是……另有其人?
陆昭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知道多少?他为什么不来上课?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内心。委屈、愤怒、无助、还有对真相的渴望,几乎要将我逼疯。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能白白受这种屈辱!
指望学校?指望那些漠不关心的老师?还是指望那些可能知情却选择沉默的人?
不!我只能靠自己!
我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要查清楚!
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就算把整个启明学院翻过来,我也要知道真相!
这一刻,恐惧似乎被一种更强烈的、名为“复仇”的意志暂时压了下去。我擦掉眼角不争气溢出的泪水,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冷。
这场游戏,早已超出了“男扮女装”和“显卡赌约”的范畴。现在,它关乎我的尊严,和我必须亲手讨回的公道。
迷雾重重,但我已下定决心,要独自一人,走进这迷雾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