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回到了所谓的“正轨”。
我重新变回了沈清许,住在自己熟悉的公寓里,穿着宽松舒适的男装,不用再夹着嗓子说话,不用再时刻担心假发会不会歪掉。周屿愧疚得不行,不仅没再提显卡的事,还天天变着法子请我吃饭,试图弥补他那“该死”的大冒险带来的后果。
表面上,我一切正常。甚至开始投简历,联系一些之前因为“任务”而搁置的工作机会。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回不去了。
每当夜深人静,白天的喧嚣褪去,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空虚感便会准时降临。而比空虚感更具体、更让我无地自容的,是身体残留的记忆。
尤其是……屁股后面。
那种隐秘的、仿佛被侵入过的异样感,并没有随着时间完全消散。有时是久坐后的细微钝痛,有时是肌肉牵拉时一闪而过的、带着羞耻的触电感。它像一个无声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个酒店夜晚可能发生的、我永远无法确知的肮脏细节。
我会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冷汗,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后,确认那只是错觉,却又在触碰到的瞬间,被更深的羞耻感淹没。我疯狂地洗澡,用力**皮肤,直到泛红刺痛,却总觉得那股属于陆昭野的、混合着烟草和暴戾的气息,已经渗入了骨髓,怎么都洗不掉。
我恨他。我应该是恨他的。
恨他的欺骗,恨他的趁人之危,恨他事后的否认和嘲讽,恨他毁掉了我对人与人之间关系最后一点脆弱的信任。
可是……
就在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荒诞至极、让我醒来后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梦。
梦里没有酒店,没有黑暗,没有强迫。
只有阳光很好的教室,窗外是摇曳的梧桐树叶。我还是“沈清妍”,穿着那身可笑的女生校服,坐在靠窗的位置。陆昭野就坐在我旁边,没有抽烟,没有嘲讽,眼神甚至是……温柔的?
他转过头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我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的、干净的笑意。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指尖温热,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安抚力量。
在梦里,我没有挣脱。
不仅没有挣脱,我甚至还……回应了他。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然后,在一种莫名悸动的驱使下,我主动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不是现实中那个粗暴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这个吻是柔软的,温存的,甚至带着一种青涩的试探和……渴望。
在梦里,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感受到了脸颊发烫的温度,感受到了那种从身体深处升腾起来的、陌生的、却无比强烈的……欢愉。
然后我就惊醒了。
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我猛地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脸上,烧得厉害。而更让我崩溃的是,下身某个部位传来的、清晰无比的、湿黏的凉意……
我……我居然……
对一个我恨之入骨的人……
对一个可能侵犯过我的人……
产生了生理反应?!
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厌恶像海啸一样将我吞没!我冲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潮红、眼神慌乱、浑身散发着情动后靡靡之气的自己,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忍不住干呕起来。
沈清许!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居然对着那种人……你恶不恶心?!
我用拳头狠狠砸向冰冷的瓷砖墙壁,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却无法驱散那萦绕不散的、梦里的触感和醒来后的生理证据。
我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把脸埋在膝盖里,绝望像潮水般涌来。
我原以为,逃离了启明学院,逃离了陆昭野,我就能摆脱一切。可我错了。
他像一种顽固的病毒,已经侵入了我的系统。不仅在现实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现在,连我的潜意识,我的身体,都开始背叛我的意志。
那个梦,那个意外的生理反应,像一把更锋利的刀,剖开了我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内心。
我对陆昭野,除了恨,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吗?
这个念头让我恐惧得浑身发抖。
不!不可能!
那只是生理反应!只是因为……因为他是第一个和我有那种亲密接触的人……对,一定是这样!
我拼命地给自己找理由,试图将那荒诞的梦境和可耻的反应合理化。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陆昭野没有找到我的人,但他的影子,却以一种更可怕的方式,如影随形,深入了我的梦境,搅乱了我的身体,拷问着我的灵魂。
这场逃离,似乎并没有让我获得真正的自由。
反而将我拖入了一个更加混乱、更加无法言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