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城主府的后院今天格外热闹,赵少爷要娶妾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溪庭带着几位丫鬟前往赵府东后院,准备去见见那位从未谋面的小夫人。
“阿禾,你可知那位少爷昨日突然安置到赵家后院的那女人可是何人?”
溪庭攥着银绣帕子走在最前面,向身后的贴身丫鬟询问道。
“小姐,奴婢不知。”
“是吗。”
溪庭轻飘飘的话听不出其中有何意味。
“要我说,后院的那位估计就是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昨日进门到现在未曾去拜访赵主母和几位夫人,要么就怕是相貌奇葩,不敢见人。”
另一位随同的丫鬟轻笑着说。
“青棠,可不许胡说,赵少爷看上了那姑娘便一定是有她过人之处。”
溪庭也轻笑着训斥一句,心底却得意了几分。春天的城主府在初晨时候带着怡人的花香,后院的青石板路还泛着水光。
东后院都是一座座独立的小院,溪庭一行人还未曾到达,便听见阵阵的琴声从院内传来,绕过院墙外开着正开着盛的牡丹花丛,目光直直的落在院中心的那抹艳红身影上。
院内水池中种满了莲花,而池中间的小庭里,她低着头正全神贯注的拨弄着琴弦,顺耳的音符不断从她的素白手指下传出。
“这位便是新来的妹妹,可真是好兴致啊。”
溪庭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可以的漫不经心,目光却上下打量着那新妾。
新妾听见声响,指尖的琴音顿了顿,像是才注意到了来人,缓缓抬起了头。溪庭众人才看清了这女子,眼底晃了晃,她未施粉黛却比自己精心梳妆后还显精致,眼眸里带着水色,天生就会让人心生怜爱。
世间竟会有这般美丽的女子。
“世间竟会有这般美丽的女子。”
溪庭侧目,原来是青棠不自觉的开口,这也是她与其他前来的丫鬟共同的想法。
“你们是谁啊?”
稚嫩有带着几分警惕的询问传来,溪庭几人才发现池中池子里还站着位年幼的侍女,而新妾在稍一抬头后便像失去兴趣一般,再次低下头轻抚琴。
“你是醉月楼的琉璃姑娘!”
丫鬟里有人认出了那位新妾,震惊的开口道。
新妾当然是苏清瑶,而那侍女侍女自然是小绿,昨日的那场斗决之后,赵正元便从柯淑那里买走了自己和自己强烈要求下的小绿,还说要纳自己为妾,暗杀计划终于开始了第一步。
本以为赵正元那家伙把她带到后院后便要行不轨之事,但应该是受伤实在太重了,有心也无力,安排好自己住处后便不见人影。
本来昨日好不容易通过蚀刻术收集到了些许负面能量,但苏清瑶却发现自己无法使用,原因也十分简单,魔法的发动需要构建魔法阵,构建魔法阵需要灵魂与魔力共鸣。
可是自己现在即使有了可以替代魔力的负面能量,却无法使灵魂与负面能量共鸣,根本原因是自己通过邪神力量穿越世界时灵魂受损,连平时情绪波动都会使灵魂如同千针刺般痛苦,更别提耗费大量精力的魔法阵构建。
每次构建魔法阵时,都会因为来自灵魂的刺痛导致在虚空勾勒的魔力线条无法保持心态,变得混乱直至崩溃。
在原来的秘法界中,苏清瑶也不是没见过灵魂力量薄弱的魔法师,他们都是通过把魔法阵雕刻在魔石之上,只需要灌注魔力便能发动魔法。
另一种方法就是用富含魔力的物质绘制成的消耗性法阵,像是自己还是艾瑞安时用自己的血在密斯城布置的法阵。
可是苏清瑶在这里根本找不到高魔导率的材料,这幅身体的血液中也不蕴含任何能量。明明怀抱金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急得她胸前像是压了块石头。
越是如此就越是郁闷,灵魂被剥离般的痛苦又再次袭来。
直至今日,苏清瑶注意到这池中庭中有一床玉琴,便想着舒缓下心情,弹两曲解闷,也能加深自己对大梦天音决的理解。
结果就遇上这后宫妻妾前来找茬立威,实在无趣。要是前来的是身穿华服的陌生男人,苏清瑶还会装几分乖巧献媚,可眼前的只是几个女子。
女子啊,女子。
苏清瑶有些感慨,在灵寰界,女人的价值只在她们对于男人的价值,自己琴比伯牙,出神入化,可不管是柯清淑还是赵正元,都只在意自己娇媚的身子。
初到灵寰界之时,自己还想着做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现在想想还真是天真。光是一个奴籍的身份,就注定了自己的生杀夺予都在那些自由人的一念之间。
在逐渐了解此界女子地位后,苏清瑶也懒得理会这些后宫争宠之事,她们敢对自己做什么吗,自己可是顶着赵正元唯一纳的妾这身份,即使妾对于这些权贵而言是可以随意交换的玩家,也是个名头。
那她们会向她们倚靠的男人诉苦吹枕头风吗,虽然不想承认,自己也是女子,还是倾国倾城的美丽女人,这些女子敢保证这些男人在见过自己后,还会在意他她们这些胭脂俗粉吗?
要知道听小绿所言,即使自己只是每晚在看台上弹曲,都为醉月楼增添了半成收入,城里许多‘专情’的男人也背着拿钱来醉月楼寻个雅座,只为一睹自己的容颜。
苏清瑶只想问,这是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
总之,她对于这个世界男人的秉性很是了解。
“原来是醉月楼里的姑娘啊,想必在那床上功夫下了番血本,在伺候公子是吹些下流话才哄得公子带你进了城主府。”
溪庭见苏清瑶这般无视自己,倒添了几分火气。
“妹妹进来就如此失礼,怕是从小只学了些奇技淫巧,不知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新妾上门应先去正院给主母请安,再到各院拜会,你倒是躲在这清闲。”
她两步上前,走进亭子伸手在琴上重重按了一下,刺耳的杂音打断了曲声。
“第一,你没有回答小绿的问题,第二,我讨厌没品味的人。”
苏清瑶并未抬眼,只是淡淡的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琴弦,似在确认琴身是否受损。
“你可知溪庭小姐可是从小就开始侍奉少爷,现在可还怀着少爷的身孕。”
溪庭身后的一位随同丫鬟开口,语气很是傲慢。溪庭也挺挺肚子,炫耀似得。
“公子宠你我们自然知道,可这府里的规矩可不是摆设,妹妹刚进来就如此特殊,传出去倒显得我们这些老人容不下人了。”
她话里带刺,目光扫过苏清瑶身前的玉琴,
“妹妹琴弹着这般好,只是这府里不缺会弹琴的人,妹妹还是多想想怎么伺候公子,少弄这些旁门左道的好。”
苏清瑶轻扫弦,确认七弦无任何松紧和走调,开口道,
“难怪不敢上来就自报家门,原来只是个陪房丫鬟。难道怀了赵正元的种,就真把自己当正房了?”
“你!”
这可是触到溪庭的痛点了,她也知道虽然自己怀有身孕,但是始终没得到一个名分,心底不安,害怕赵正元只当这是一个野种,得不到任何地位。知道苏清瑶是醉月楼的妓·女,是奴籍才敢出言不逊。
“第二,我只是轻抚几个不成调的短音,却被你认为‘弹的好’,想必也无任何艺术修养。像你这样相貌平平,不解风雅的俗人,如何能在我的面前口无遮拦。”
“你怎么敢!”
溪庭被苏清瑶一番话惹得怒火攻心,扬起手臂就要扇下。
“你想干什么。”
寒冽的声音突然出现,溪庭的手也被一只有着肌肉线条的手抓住。
“少爷!”
“少爷!”
“少爷……”
在场的众人都纷纷下跪,只有苏清瑶仍然坐在玉琴前,还有被拉住右手,腿脚发软却被举起的溪庭颤抖着开口,
“我只是想要……”
“够了。”
来者正是赵正元,他未听溪庭多说一句,便把这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扔进了池子里。
“清瑶,我们去外面散心吧。”
看着赵正元含情脉脉的双眼和耳边咕噜咕噜的呼救声,苏清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