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在阵阵轻柔婉转的钢琴声中，沧溟快步穿过走廊，循着琴声敲响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琴声并没有停止。
“进来，门没锁。”
沧溟下意识的放轻了推门的动作走进屋内，海瑟薇背对着她，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旁若无人地弹奏着面前的钢琴。
沧溟下意识环顾整个琴房，除了那台颇为显眼的钢琴以外，周围还有不少形态各异的乐器，只不过她都叫不上名字。
“……小姐。”
琴声未止。
“有什么事直接说。”
“我……等你……您弹完再说好了。”
“没事，不影响。”
海瑟薇眉眼微垂，指尖于琴键上舞动，每一个动作都犹如机械般精准。
“我成功抓到了一位奸细和一名逃脱的俘虏。”
“嗯，很好。”
“只是很可惜，并没有从她们嘴里问出什么来。但是根据我之前从谢丽尔口中得到的消息，这两个人还有一个一起投奔谢丽尔家的同伴尚不知所踪。”
“所以现在就是死了四个，抓住两个。”
沧溟疑惑地皱了皱眉，“死了……四个？”
“你不知道，炽月已经杀了两个了。”
“原来如此。”
琴声依旧，沧溟抿了下唇，深深吸了口气。
“小姐……您……弹的真好啊。”
话音刚落，琴音便止。
“你觉得，我弹的很好？”
沧溟愣了愣，她刚刚只不过是想要说一句好话，尽可能多留些好印象，方便之后替谢丽尔母亲求情，没想到海瑟薇似乎对这随口一提的称赞上了心，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失忆的家伙，哪里懂什么乐理知识啊！
“我觉得……很好听？”
海瑟薇微微低首。
“我刚刚弹的曲子，是有名的乐师耗尽一年心力创作的诗篇，一经问世，便能使听者为之倾倒。”
“这首乐曲，确实十分优美。”
沧溟斟酌了一下海瑟薇话中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补充道：“您……弹奏的也很好听……”
海瑟薇转过身看向沧溟。
“你为什么觉得我弹的好呢？”
“额……您刚刚一边跟我谈话，一边还能将这首歌弹奏的这么好……我觉得您……很厉害？”
“……”
沉默的海瑟薇突然露出了微笑。
“你觉得，这样弹很厉害是吗？”
“……难道……不是吗？”
“嗯~确实，能像我这样一心二用的人并不多。”
海瑟薇回过身，玉指轻叩琴键。
“但是啊，一心二用弹奏出的音乐，真的能被称作是‘完美’吗？”
“不是全心全意投入演奏的话，弹奏出的乐曲真的会有‘灵魂’吗？”
“归根结底，我只不过是按照乐谱上的音符，枯燥无味地敲击这一个个黑白的琴键，就像是完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任务一样。”
“你觉得好听，是因为这首乐曲本身足够优秀，并不是因为演奏者是我，我说的对吗？”
沧溟略显为难地抿了下嘴。
“我……我其实也听不懂音乐……”
“呵呵，也是呢。毕竟，小鱼你是个失忆的可怜人呐。”
海瑟薇轻笑着摇了摇头，合上琴盖，站起身。
“刚刚听你说抓住了一个奸细和一个战俘，没问出什么对吗。”
“是的，那两个人确实什么都没透露。”
“嗯……你怎么问的？”
“就是……正常的问询啊？”
“阿拉~你没使些什么手段吗？”
“……手段？”
“比如鞭刑啦~水刑啦~截肢啦~剥皮啦~之类的？”
“我……有些不太明白……”
“不懂吗？鞭刑就是用鞭子抽，最好沾沾盐水什么的；水刑就是把他们的头按进水里，按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截肢顾名思义，最好从手指开始一节一节地掰断；剥皮也是，拿小刀一片一片地切下他们的皮肤连带肌肉……”
“我，我明白了！您不用再说了！”
“呵呵，小鱼还是有些心太软，没什么审问的经验嘛。”
沧溟倒也不是真就跟个傻白甜一样只是口头提问，但是她最多也就是扇几下脸，打几下肚子啥的，海瑟薇说的这几项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太极端了。
“这样审问的话……会不会把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审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敌人而已，死了的尸体也是能换些奖励的。”
“可是这实在是……”
“你就当是审问那些奴隶商人喽。”
“小姐放心，我争取不给她们留下哪怕一具全尸！”
“倒也没必要真冲着弄死去，反正本来我就没对能问出东西来抱有什么希望。”
海瑟薇摊了下手，淡然摇头。
整个琴房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还有别的事要汇报吗？还是你想听我用其他乐器再弹一遍刚刚的曲子？”
“……没有了。”
海瑟薇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先去休息吧，稍候要吃晚饭了”
“是。”
沧溟离开琴房带上了门，没等她走出几步，一阵悠扬的小提琴乐声便从身后的琴房方向飘来，使得沧溟不禁驻足静听。
“嗯？刚刚小姐不是在弹钢琴吗？”
一般路过炽月疑惑地看向认真听音乐的沧溟，询问了一句。
“我跟小姐汇报时，小姐的确是在弹钢琴。”
“现在这是小提琴……罕见啊，小姐竟然一天之内弹奏了不止一个乐器。”
“小姐以前都是只弹一种乐器的吗？”
“是啊，而且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弹钢琴。不过没想到今天小姐竟然心血来潮拉了小提琴，而且选的曲目也跟刚刚的钢琴曲不一致，看来小姐今天真的兴致很高啊。”
说到这里，炽月才转头看向沧溟。
“说起来，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抓到了两个，但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可以啊，就那些奸细的水平，你一个刚刚成为魔灵的家伙能抓两个也是挺不容易。”
“……小姐今天不是还带走了两具敌国奸细的尸体吗，有什么发现吗？”
“你说凌凇拉回来的那两具？”
“难道还有别的？”
“有啊，下午警卫队的罗瑞尔通过神赐天赋偶然间定位到了三个家伙的藏身处，凌凇去偷袭了来着，最后杀了两个逃了一个。”
炽月嗤笑一声。
“真不知道这群暗地里的老鼠为什么执意要留在城里，要换做是我，早就连夜扛着伤员跑到森林里扎营了。”
“这些现在不重要，我只想知道……”
“‘有没有线索’是吧？”
炽月无奈地也摊了摊手。
“别想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