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伊甸大厦,全高600米,位于伊甸极南繁华地带,是新帝国最高的大厦,集商业,办公,观光的功能于一体,是人类目前最高的高楼;
摘下了面具的一男一女在坐楼顶眺望着属于人类的世界;
他们长得平平无奇,漆黑的头发,平凡的样貌,看起来年龄16岁上下,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毫无疑问是俊美的面庞,但是一旦问道“如何”俊美,又找不到任何足以鹤立鸡群的特质。
在“苏蕾塔-焉德”被封印之际,他们就已经等待着圣女的再现人间;
“魔女”被封印以后,以初代国王为领头,人类极力掩盖这位“灾厄”的存在,如果说【神明】的存在,为了合理的自卫,人类依旧保留了基本的信息和传言,那“苏蕾塔-焉德”的痕迹,则是丝毫不剩的被彻底抹除。
彼时作为第三者的二人,只知道“苏蕾塔-焉德”突然在某一天从世界消失了,随后世界的局势突然发生了巨变,变成了今日人类的帝国。
是被封印了吗?还是确乎被杀掉了?他们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连圣女的陨落之地都没有半点头绪。
在得知对方复活的消息时,他们立即赶往了伊甸;这并非源自谁的预言,虽然圣女的复活不偏不倚花费了200年的时间,但是如果前几日没有复活,那无论是几年,几十年,还是几个世纪,他们也会继续等下去;而支持这一信念的动力,唯有“圣女没死”这种发自潜意识的信任。
仇恨,
在圣女大人还作为圣女而存在的时代,她无差别的怜悯着每一个生灵;
但是物极必反;
他们则是芸芸幸运的受害者之一。
「你对这位圣女大人作何感想?」
首先发言的是女性。
「和我印象里的相差甚远呢,总感觉没有狩猎欲望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开玩笑的。」
「那就好,苦等了两百年的机会,如果你刚才是认真的,我肯定会杀了你。」
「你敢杀掉我吗?」
「你早就知道了吧。」
「也对……」
二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既然已经安顿好了,也差不多可以准备行动了吧?」
下一秒,二人从楼顶消失,楼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
在克拉丽丝的带领下,我来到了她发现灵魂残余的地方。
「薇娅,你不是说要去逛街的吗,怎么要到这里来?」
「总感觉我能找出点线索。」
「嘛……反正是白天,他们大概也不会随便闹事就是了。」
虽然上下班时间,我都会去巡视一下“peace”,偶尔还会去帮帮忙,但是我的作息还是基本保持在了日作夜息的状态。
生理上已经彻底告别白天的二位真祖大人其实也差不多,莉莉娅一直以来都过着人类的生活,虽然以前一直也有熬夜的习惯,但是在搬过来以后,为了配合我,很快就恢复了普通人的作息;而玛丽,36小时的计日制才是标准,加上房间常年门窗紧闭,根本不存在昼夜的区别。
我倒是不反对什么,只要有我在,无论作息有多反人类,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夜晚毕竟是休息时间,人类有很多设施是不会开放的,虽然网购很大程度上弥补了空白,但是论燃眉之急,还是需要白天的线下采购。
莉莉娅在离开孤儿院以后,中二病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配合着她自己塑造的高贵形象,手工制作自己的礼服也成为了她的爱好,好在养父母虽然对她爱搭不理,但是生活费的供给长期保持在富余的状态,这足以支撑她制作华丽服饰的奢侈要求。
不过宝石毕竟不是什么满地捡得到的东西,她身上的很多装饰原料其实还是玻璃塑料,至于手上那个意义不明的,狠狠唬了我的“刻印”,恕我直言不在我的审美上。
而在变成吸血鬼以后,她没有经历任何的迷茫,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每天都为自己真正获得了超人的能力兴奋不已,所以制作符合得上自己身份的衣服,也成为了她独处时的兴趣所在。
玛丽呢,虽然多给点钱就能很容易搞到抢先体验游戏和限量周边,但是这个得到了塞娅的强烈反对,久而久之塞娅成为了玛丽的跑腿;
而今天,借着出门的机会,我主动帮塞娅接下了买东西的任务,拉着一脸茫然的克拉丽丝走出了大门。
而漫漫白天,顺便绕几步也不是问题吧?于是在我的生拉硬扯之下,克拉丽丝将我带到了发现灵魂残余的泥地。
「先不说尸体,连血迹,甚至是脚印都没一个呢……」
「就是这样,怎么样,薇娅,有何高见吗?」
虽然是白天,但是只要集中注意力,还是能发现前方有微弱光芒的存在的。
总感觉克拉丽丝的语气有嘲讽意味的存在,我也不在意还没干掉的泥泞了,径直走向了灵魂残余的位置。
我尝试用手接触,但是只是凭空穿过,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
「永远被束缚在这里,不断经历死亡的痛苦,悲惨的死相;它能以现在这样纯美的样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已经是对它最大的尊重了。」
听到克拉丽丝的话语,我也不禁感到遗憾不已。
克拉丽丝也走到了我的旁边,拍打我的背后。
「有发现吗?」
「……」
眼前除了几乎无人能察觉的蓝光以外,没有任何作案的痕迹,除了“这里不是案发现场”或者“此事必有蹊跷”,我也找不到任何有利的线索。
「就是这样,能在如此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情况下,留下只有我们知道来源的线索,我觉得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嘲讽。」
就是这样,这种灵魂残余的形成条件极度苛刻,包括塞娅和玛丽在内,都完全没有能接触到它的机会,包括长期待在教团的莉莉都对此不得而知。
我无暇在意克拉丽丝的嘲讽,只是注视着眼前微弱的蓝光。
那一天晚上,我看见了数之不尽受害者的死亡瞬间,我是他们里面唯一的幸存者——虽然身体也早就灰飞烟灭了就是了。
「薇娅,已经够了吧,这样看下去也是没意义的。」
「……让我再看看吧。」
我极力注视着眼前微弱的光芒,也无数次想要接触,从外表到核心,一览无余。
随着感觉,我再一次将手伸了过去,用心感受着每一个位置传来的触觉;感官也从最早的一无所知,变成了一丝有节奏的脉动感。
「薇娅,你这是?」
「怎么了?」
我这才睁开眼睛,注意到身上传来了蓝色的光芒,随后,背后也传来了一丝沉重感。
难道说……
「也对,毕竟是那个“弥亚”的身体啊……」
随着翅膀的完整展开,我明确感受到我抓住了眼前的物体,随后,伴随着包裹我的蓝光越来越强,眼前的灵魂发出了强烈的波动,片刻之后,它绕了我一圈,迸裂开来,从我眼前彻底消失。
「克拉丽丝,这是?!」
「放心吧,看来它是彻底解放了。」
「这……难道也是这副身体的能力吗?」
「毕竟这家伙是纯粹的“圣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呢……」
「克拉丽丝,我的翅膀到底是……」
「是你能力的本源的具像化,不过这也只是概念上的东西,就算哪天翅膀被砍了,她也依旧依附在你身上的。」
「圣人……吗……」
既然能够救赎无辜受害的受害者,那我还是老老实实感谢她吧。
……
……
「怎么样,还要继续调查吗?」
「还是以后你找到有价值的信息以后在说吧,现在还轮不到本小姐登场。」
「就是侦探瘾犯了吧……」
「万一我能想到一些你想不到的东西呢?」
「你的脑回路……确实是每一个想法都不在我的脑袋能理解的……」
「那我就当作夸奖了。」
看着眼前的景观,除了一片泥泞,已经不存在任何东西存在的迹象了。
「不过这次能带你过来真是太好了,只靠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直受折磨下去。」
「嗯……能得到救赎真是太好了……」
说罢,我们只是无言,就算解放了,也只是从一场死不瞑目而杀人“未果”的杀人案变成一场死不瞑目的杀人案,自我意识强一点,说最后一刀是我补上的也不为过。
「薇娅……」
「……」
「其实这个灵魂以前是一个肥猪大叔哦,搞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最后被逼到绝境,就算没有被无辜杀掉,也很快就会落网的。」
「不会吧,那刚才还饶我一圈?」
「大概是临行之际绕着你的身体做最后的暴风吸入吧?」
「不会吧!不行,克拉丽丝我们赶紧回去,这身衣服也不能要了!」
我手足无措,快步转身,准备加快步伐。
「……什么的都是开个玩笑。」
「?」
「我才没有看到灵魂所属的本体的能力,怎么样,舒服点了吗?」
「你……」
看来是克拉丽丝发现我心情不太好,用这个借口在安慰我了。
「安慰别人也考虑考虑方法啊,拿无辜的死者来开玩笑,也太不尊重别人了……」
「对不起啦……心情怎么样了?」
我老实点了点头。
「多亏了克拉丽丝,舒服多了。」
「这才是薇娅嘛,而且就算我说的是真的也无所谓吧?」
「嗯,就算对方是再十恶不赦的存在,我也不会为自己刚才拯救他的行为而后悔的。」
「好啦!」
克拉丽丝凑近我,搂住我的肩膀,把我强硬拖走。
「还有要买的东西不是吗?再不赶紧买,真祖大人们可是要生气了!」
「啊!还有这事的……还沾了一身泥巴,早知道就先买东西再过来调查了!」
我们互相搂着肩膀,朝着归来的路走去。
……
……
「薇娅……看来我们我们这次的回访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呢。」
我们走了不到三分钟,克拉丽丝就停了下来,低头端详着地面的草地。
「这是……脚印?」
「看来我们有点沉迷过头了,就连别人在距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偷看着我们都没发现呢。」
「有什么头绪吗?」
「不……只是一个鞋印根本推测不了什么。」
「这样吗……」
「但是沉寂这么久,突然出现在这里,看来我们正式接触的日子也不远了呢。」
克拉丽丝的表情没有沉重的意味,毫无掩盖的向我传达着她的兴奋。
「还要调查吗?」
「不,既然对方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主动等待他们送上门吧。」
「不愧是克拉丽丝。」
我们恢复了原本的神情,肩并肩踏上了归途。
……
……
不远处,少女坐在地面,回顾着刚才听到的对话。
「“不会为拯救他人的行为后悔”,吗……」
圣女狩猎计划;收网的日子,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