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边缘，邱拾方扒着岩壁探出半个脑袋。
“我靠……还来？！”
底下，那片吞了方圆数十里的深渊安静得像口棺材。半截卵壳孤零零杵在中央，流淌的暗金色流质都快干巴了。
而他们头顶——
“轰——！！！”
一道暗金色流星和一道银红流光又撞在一起。炸开的光让整个秘境跟犯了癫痫似的抖。冲击波卷着碎石噼里啪啦往下砸，跟下雹子似的。
“低头！想当筛子啊！”寅昭晞一尾巴把邱拾方脑袋按下去。
碎石擦着头皮飞过，在岩壁上炸出一片火星子。
“寅、寅虎前辈……”旁边修士声音抖得跟摸了电门似的，“我们真要从这儿……过？”
他指的方向——那座连接天坑中心的破桥居然还没散架。就是浑身裂痕，随着上头每一次对轰跟打摆子似的晃悠。
“你可以不过，”寅昭晞眼皮都懒得抬，“陪秘境一块儿上路也成。三十息内不过去，就等着当背景板吧。”
“三十息？！”人群炸了。
“这桥随时要塌啊！”
“所以要跑就现在，等什么呢？”她说完，第一个跃上石桥。
桥身“嘎吱”一声巨响，剧烈摇晃。
寅昭晞脚步不停，身影快成一道虚影向前飙去。黑白气流从她脚下蔓开，像胶水一样勉强糊住摇摇欲坠的桥面。
邱拾方一咬牙：“妈的……拼了！”
他重新把望昔背稳，第二个跳上去。
望昔伏在他背上，银发垂落，眼睛半睁半闭。只有偶尔看向高空时，睫毛会轻轻颤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风声在耳边鬼哭狼嚎。
头顶每一次对轰传来的闷响，都像直接砸在心口上。
桥面裂痕越来越多，蛛网般蔓延。
“咔……咔嚓……”
终于，在队伍冲到一半时——
“轰隆！”
一整截三丈长的桥面彻底崩碎！两个修士惨叫着向下坠落！
寅昭晞头都没回，只是尾巴一甩。
一道白光闪过，满头银发的白虎寅昭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最后像扛两袋土豆似的把他们捞回来甩在肩上。
“谢、谢谢……”两人脸白得跟纸一样。
队伍再次提速，玩命向前冲。
秦逸卿喘着粗气，胸口那抹银龙纹路暗淡得快要熄灭了，暗红符文却像闻到血腥的蚂蟥，疯狂蠕动，试图吞掉最后一点银光。
他抬手抹掉嘴角溢出的血——那血颜色诡异，暗红里缠着银丝，还掺着一股不祥的灰败。
“看出来了？”辰月煌悬在十丈外，金色竖瞳平静得像潭死水。
此刻他已恢复人形，只是额头龙角印记还微微发亮，周身龙纹若隐若现。
秦逸卿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风箱：“从……一开始？”
辰月煌没回答，只是保持着起手式。
秦逸卿低头看去。
天坑中央，卵壳下方，一道微弱的白光正在亮起——那是通道开启的征兆。石桥上，几十个身影正拼了老命向前冲。
“呵……”秦逸卿扯了扯嘴角，“辰月煌，装什么圣人，你根本不在乎这帮人的死活……”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发出破风箱漏风般的声音。接着抬起双手。
左手银白，右手暗红。
两股力量从掌心涌出，疯狂旋转、压缩，最后凝成一枚拳头大小的光球。球面流光溢彩，内部却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波动。
“尝尝这个……辰月煌！”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做了个让辰月煌内心为之一颤的动作。
他没把光球砸向辰月煌。
而是双手向下一按——
光球如陨星般坠向天坑！目标直指那座破桥，和桥上正在玩命冲刺的人群！
辰月煌身影瞬间消失！
再出现时，他已挡在光球下坠的路径上。暗金龙纹在体表轰然爆发，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准备硬接这一击。
但秦逸卿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输了，辰月煌。”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嘲弄，“输在太老实。”
接着，他的身影如水波般在辰月煌身后凝聚——刚才那个掷出光球的“他”，竟只是一道逼真到极致的残影！
真正的秦逸卿右手五指并拢，暗红纹路在手臂上亮到刺眼，如同一柄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辰月煌后心…
“噗嗤——！”
利刃入肉，声音干脆得令人牙酸。
辰月煌身体剧震。哪怕是问天级百战辰龙的钢铁之躯，在问鼎阶的全力背刺下也如纸糊般破碎。
秦逸卿的右手贯穿了他的左胸，从后背刺入，前胸透出。暗红色的力量顺着伤口疯狂涌入，像毒蛇般撕咬着他的龙息和经脉。
“咳……”辰月煌咳出一口暗金色的血，血珠在虚空中漂浮。但他依然用左手死死抵住那贯穿胸膛的利爪。
“抓到你了…”
秦逸卿就要催动力量，彻底绞碎这颗龙族心脏——
“唰！”
一道银光破空而至！
那是一柄造型古朴的直刀，刀身刻满镇魔符文，刀锋撕裂空气，带着冻彻骨髓的寒意，直斩秦逸卿脖颈！
秦逸卿瞳孔一缩，不得不抽手暴退。
“铛——！”
直刀擦着他咽喉掠过，斩在虚空，爆开一簇刺眼的火星。
一个身影从下方冲天而起，稳稳接住弹回的直刀。
那人一身镇魔司黑色制服，脸上戴着熟悉的狼首面具——罹无殇。
“你……”秦逸卿盯着他，眼中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你怎么会……”
罹无殇没回答。
他只是横刀在前，挡在辰月煌身前。面具下的眼睛平静无波，像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几乎同时。
一道漆黑色的类似墨水的物质如蛇一般缠上半昏迷的辰月煌的腰，将他接下。
光太刺眼，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辰月煌——都没看清那远处的女子的脸。
望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努力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望昔的银眸微微睁大，嘴唇翕动，似乎想喊出什么——
但那女子已经移开目光。
秦逸卿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
笑得很大声，很癫狂。
“哈哈哈……好，好！连你也掺和进来了……罹无殇！”
罹无殇依旧沉默。
“呵……”秦逸卿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算了，无所谓。反正……”
寿命，到头了。
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辰月煌，又看了一眼下方已经冲到卵壳边缘的人群。
然后，他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张开双臂。
银白与暗红的力量从体内疯狂涌出——不是攻击，是……燃烧。
他在燃烧自己最后的一切：寿命、修为、灵魂。化作一道纯粹的能量洪流，看样子是要破釜沉船。
罹无殇却没有急着动，而是持刀站立。
就在这时。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是辰月煌。
只见他周身翻涌着不断闪烁的灵力，用尽全力，一拳轰了过去…
“砰——！”
闷响如擂鼓。
秦逸卿正处在燃烧状态，力量本就失控，接下那一拳后，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而在底下的平台处，那道白光通道刚好完全打开。
寅昭晞站在通道口，对着桥上最后几个人催促着。
秦逸卿的身影，就这么不偏不倚，一头砸进了那片白光里。
“……”
全场死寂，主要是发生的太快。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寅昭晞都张了张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邱拾方揉揉眼睛：“刚才……是不是有个人飞进去了？”
“好像……是个人影？”旁边修士喃喃道。
“管他呢！”一个修士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最近两个人推进通道，“快走！秘境都要没了还看热闹！！”
人群如梦初醒，争先恐后涌向通道。
“老大！这边！！”寅昭晞甩着尾巴朝辰月煌狂招手。
邱拾方来不及细想，就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背着望昔一头栽进了出口。
白光吞没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