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白发紫瞳，白色的长发直达脚踝，刘海较为松散，遮住耳朵的侧发一直垂到胸前。诺亚的光环是双层同心圆，外侧是一个内侧黑色的立体白色圆圈，在朝向右眼的方向有一节蓝色。内侧是一个小的蓝色光圈，位于大圈的底侧。诺亚日常总戴着一副科技感极强的白色耳机，穿着深蓝色平驳领的白色千禧年研讨会西装，搭配白色纽扣领衬衫与蓝色领带，西装右侧口袋上夹着诺亚的千禧年学生卡。下装为白色百褶迷你裙与黑色丝袜，脚穿低帮敞口的白色细高跟靴子。一件深蓝里子的白色夹克被诺亚穿在臂弯处，总是随身带着她的小笔记本与加装Raider 365卡宾套件的白色套筒黑色枪身的STI Apeiro 2011手枪。
另一头的诺亚身穿一字肩的性感毛衣，性感的锁骨露了出来，丰满的**被包在里头，支撑出了一道明显的轮廓。
离蔚蓝的地球相当遥远之处，是被称为「月球」的星体，所在的地方；此刻，一艘太空飞船，悄无声息地，从月球表面驶过。
从远处看去，和如黑色布幕般的宇宙中，那颗庞大的球体相比，只能承载着数人的飞船，淼小的有些可笑。
船舱中，介绍登月旅程的广播声，一次又一次的、百般无聊的拨放着。
而在一个个对引颈期盼的游客中，将渐层虹发包裹在帽沿下的露西，格格不入的和周遭的一切，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
绚丽的双瞳，眺视着窗外的月面；然而空虚而疲惫的眼神，却早已揭示了露西心中，了然无趣的心声。
从飞船中走下，来到重力微弱的月面；背着群聚成团的游客们，露西孤身一人，前往溢满着强烈阳光的场所。
在佈满坑洞与碎石的广阔地面上，露西抬起手来，抵禦着光线过于刺眼的侵略，看向太阳──
「──好厉害啊！太阳，好热！」
忽然，在被手掌遮挡住的视线下方，穿着黄色外套、略显稚嫩的大卫，望着太阳而兴奋的身影，凭空出现。
而过于惊讶的露西，仅是发愣的、目不转视的，盯着本该不存在于此的少年。
以无与伦比的率直，大卫一边发出激动的感叹与嬉闹声，一边向露西挥手示意；另一边，露西表露着璇然欲泣的笑容，回应着大卫同漫天阳光般灿烂的笑脸。
然后，同来时那般，少年的身影，转瞬之间，消失无踪；留存在视线中的，只有凹凸不平的地表，和足以伤人的炽热光线。
伴随着不可置信的悲鸣，露西脸上的表情，再度转回了惊讶。接着，在除了茫茫的灰白外、空无一物的地面中，露西缓缓的，放下了遮挡光线的手臂。
终于，从震惊中逐渐缓过，露出自嘲般的笑容的露西，闭起双眼，面对着远处令人眩目的阳光，张开双臂，彷彿在拥抱着什麽。
至此，萤幕一黑，故事迎来了结局──
「啪。」
伴随着尾声响起的片尾曲，我从房间中正对着萤幕的床上起身，走向门边，打开电灯。
「……呼。」
刺眼的白光，立刻充盈着房间；我一边咀嚼着肆意涌现的难受感，一边回望着半躺在床上的白发少女。
「……啊啦，老师，您现在的表情，稍微有些难堪喔。」
似乎是注意到狂三的目光，诺亚侧着脸，用略显轻巧的语调和微笑，向狂三调侃着。
正如诺亚所说，此时狂三的脸上正悬挂着两条明显的泪痕；持续朝身体发出酸热感的眼眶，估计也赤红的如烛台上的火光一样。
「……很难看吗？」
「不，不会，我觉得挺可爱的，呼呼。」
自从认识诺亚后，她开始会不定期的利用隔天空闲的日子，到夏莱找狂三一同「鑑赏作品」。
有时是小说，有时是诗歌；当然，也有像今天这样，在利用休息室的一角改装后建成的放映室中，观看影集的日子。
而方才才播映完毕、让狂三哭得淅沥哗啦的动画，就是诺亚在千年的影音资料库中蒐寻到的。
「即使都濒临错乱了，还记得母亲说过想让他站上荒坂塔的顶端。」
「是个很为他人着想的人呢，大卫他。」
「也正是因为他总为他人着想，最后才会迎来那种结局。」
是神话也好、是传说也罢；赐予所有渴望之人力量，也公平的赐与他们……与力量一同埋葬的终点。
即使太阳照样升起，也绝不会等来黎明──所以夜之城，才会是夜之城。
「……结果就只有露西一个人去了月球呢。」
诺亚一边附和着狂三，一边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自语地感叹着。
注视着不自觉流露伤感的诺亚，狂三这时候才发觉，在她的眼睑下，那不甚明显却依稀可见的湿润痕迹，正因为反射灯光，而微弱的闪烁着。
「……」
另一边，估计是从眼神中读透了狂三的想法，诺亚罕有地低下头去，环抱双手，试图遮掩着窘迫的模样。
「……」
「……」
一时间，就像已经失去音画的屏幕般，双方都陷入沉默。
被调侃的对象发觉受取笑的理由，同时也能在自己身上找到……对于喜欢捉弄人，甚至会自称是「坏学生」的诺亚来说，这无疑是相当羞耻的事情。
所以，作为我触碰了诺亚软弱之处的结果，只有两人的休息室内，如寒冰般凝结的空气，开始垄罩在我们之间。
回想动画的内容中，似乎也有着这种沉默的场景──已经有所成长的大卫，在夜幕降临的豪宅内，目不转睛的盯着登月广告，静默不语。
而才刚感慨大卫仍记得约定的露西，此时正站在大卫身后，注视着他不住颤抖的机械义体。
大卫注视的是露西的梦想；露西注视的是大卫的代价。
以「没什麽」作为交谈的结尾，因而陷入沉默的两人，这时正在想什麽呢？
「……那麽。」
将动画的事情先放在一旁；为了打破现实中这如鲠在喉的尴尬，狂三努力的刺激着脸部的肌肉，发出声音。
「…我们要继续看下一部，还是就此打住，先各自回房休息？」
「啊…嗯，我想想喔……」
听见狂三的询问后，诺亚终于抬起头来，打开手机，似乎是在确认着什麽。
「从日曆上来看，今晚是满月呢……」
不一会，诺亚放下手机说道。
「刚好是满月啊。」
「是啊，很凑巧吧。」
不久前在萤幕上映射出的──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乘载着大卫和露西的梦想，那苍白而庞大之物，此时只要走出这栋圣所之塔，便能看见完全相同的样貌。
以时机点来说，确实能称得上是凑巧。
「所以说。」
从床沿站起身来，诺亚拿起床头柜上的外套，娴熟的披在身上，抚平衣服上的皱褶。
「趁着强烈的读后感还在，我们两人一起到公园里，仔细享受这份「巧合」……您不觉得是个十分有魅力的提案吗？」
似乎完全转换了心情；俏皮的用食指轻触嘴角的少女，带着那总是如春色般明媚的笑容，对狂三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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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
四月的深夜。
「get away. Another way──」
柔和明亮的歌声，流利的溶入城市，化作背景。
「──to feel what you didn't want yourself to know.」
在无人的街道上，诺亚踏着如音律般悠扬的步伐，饶有兴致的歌唱着。
「And let yourself go──」
此前仍熙攘的街区，如今却只有两人，偕着路灯细碎的光与倒映出的影，一前一后的，漫步经行。
跟随着诺亚身后那烨烨晃动的银河，狂三悄悄的抬起头，远眺着我们此行的目标──既像是等候恋人回归的深闺；又像是恬淡无欲的游女……轮廓间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明月，正冷冷地、冷冷地，在杳无云层、漫无边际的夜空中，事不关己地悬挂着。
真实却又虚幻、鲜明却又朦胧──今晚的月，就是如此的皎洁、如此的艳丽；就彷彿是，不存于此世之物。
「只听过几次就能唱得这麽好，诺亚真是厉害。」
触及着美妙的音色，在感慨之馀，狂三向构筑这份美妙的少女，捎去赞美之意。
「哎呀，明明唱的这麽随意，居然能得到老师的夸奖，真没想到呢。」
「就算诺亚不那麽认为，也不意味着我不觉得妳唱得好听，更不意味着我不能由衷的喜欢它，对吧?」
「您再这麽说的话，我可要高兴坏了喔，呵呵。」
「那为了看到诺亚高兴的表情，我应该多说几句才是。」
「居然戏弄可爱的学生，真是个外表看不出来的坏大人。」
明显对这份称赞十分受用的诺亚，少见的褪去了成熟的包袱，露出和年龄相符的举止，不住地的嬉笑着。
走过长长的行人穿越道；偶尔间吹抚而来的晚风，夹杂着春季特有的湿润感，轻柔的披挂在身上。
远处早已掩熄的广告看板下，仍交替发出红绿彩光的信号灯，形单影隻的明灭着。
「老师，您是怎麽看的呢……露西她们的别离。」
从歌唱获得的喜悦中平静下来；诺亚放缓了步调，与狂三并行，并出声搭话。
「是个相当可惜、让人遗憾的难过结局。」
「真是正常而平淡的感想呢。」
「那诺亚呢？妳又是怎麽想的？」
「您问我吗…坦白说，我和您的看法，有些不同。」
闭上眼睛、歛起嘴角；若有所思的诺亚，看上去就像是仔细推敲着语意的诗人。
「虽说以常识而言，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不过，在我看来，却别有一番浪漫……」
「因为，只要看见月亮，就会无法抑制的想起对方、想起无法达成的誓言……但每到夜晚，月亮又必定会升起，没有例外……」
而当诺亚结束沉思，再度开口时，掩盖过我们单板的步行声的，也确实是如诗般怅然的语调。
「这不就意味着，两人的回忆，能被长久存在的事物，以另一种方式记录下来，不被遗忘吗？」
「即使那份回忆可能是痛苦的？」
朝狂三短暂一瞥后，诺亚别有深意的摇了摇头。
「痛苦只是那份回忆中的一部分……或者说一种可能；正是因为我们有办法肆意解读被记录下来的东西，所以对人而言，记录这个行为，才会是特别特别重要、无法轻视的事物。」
蓦然间，诺亚将双手按抚胸口，并婉转的吟诵着：
「『为什麽从云端里出现，透过窗户，朝我的枕上，投下清辉一片？你忧鬱的容颜，勾起我悲伤的浮想，和爱情无益的哀痛──』」
「『──当那朝霞突然升起，月亮啊，你为什麽要逃走，沉没在那明朗的蓝天里？』」
「呼呼，果然，就算不刻意解释，老师也能读懂我在想什麽呢。」
与之相对的，我揣测诺亚的心意，接续着朗诵声，回应出诗文的下半段；光是如此，诺亚便再次露出了喜悦的笑颜。
──即使一次又一次的，在孤独中瞥见清冷的月色，而回忆起逝去的美丽事物，感到无比悲伤；就算深刻的明白，『已不会再有那样的月夜』……我们还是会祈求那份伴随着苦痛的回忆，不要轻易逝去。
毕竟那份苦痛，确确实实的，是由曾经的喜悦，一点一滴的蜕变而来；苦痛的存在，即是喜悦的证明。
……诗人想要倾泻的，便是这种无以抑制的、沉醉于伤痕的心声。
「毕竟，即使是把「去月球」当成人生目标的露西来说，那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不是吗？」
「……所以就算去到心心念念的月球，她所追寻的，还是大卫的幻象。」
「是啊，是她拚尽全力也没能守护住的、爱人的幻象。」
无论「去月球」这件事，最后对露西来说，究竟意味着什麽，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露西想追寻的，其实是真正使月球能被看见、使月球澄澈明亮的原因……也就是，太阳。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唯一能她充满惨痛经历的生命中，照射出前进之路的太阳。
正是因为曾经的喜悦，所以抵达了约定的场所；又正是因为曾经的喜悦，所以即使成就了约定，也只剩下痛苦。
沉浸在喜悦和痛苦互为表里的回忆中，露西终究是被引领至月球；但可惜的是，在最后的最后，真的踏上那不知道想像过多少次、充满梦想而未知的世界时；露西也只能在真正的月球上，朝太阳的方向，试图捕捉着视野中唯一虚构之物──
曾在身旁，如阳光般燃烧、如阳光般耀眼的，尚且稚嫩的他。
「一想到大卫到死都没能明白这件事，就觉得很难过。」
「……即便上了月球，两个人都没真正理解露西的梦想呢。」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是露西对不起大卫……明明有连曼尼和朵莉欧的性命都能牺牲的觉悟，却没有早早的和大卫说『其实我只要有你就好了』之类的话语。」
结果，当她亲吻大卫、捧着他的脸，泣语着除了他活着以外什麽都不重要时，所有能被称为转捩点的时刻，早已远去。
「……在事情已经无法回头前，她或许也并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想的，只是本能的消除对大卫的不利的一切……您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苛责她了。」
「…也是呢，在那样杂乱的世界里，有着更加杂乱的过去…无论是谁，都会像露西那样，害怕觉察自己、更害怕去表达吧。」
打从最开始，大卫就是纯粹的为了他人而活，最后也的确为了他人而死。
远在曼尼託付一切给大卫前，自大卫这个人出生以来，他那温柔善良、坚毅不屈的个性，恐怕就注定了他在那个世界的结局。
而那所谓为他人而死的「他人」，并不是只意味着露西而已……这点露西恐怕比谁都清楚。
「所以说，就算说了又如何呢？」──即便露西是抱持着这样的念头，去背着大卫删除资料、抹杀任何靠近的窜网使，其实也并没有什麽奇怪的。
即使在关係中并不那麽完美，也不意味着露西是错的。
毕竟，在从过去到未来都如沙粒般细碎的世界中，去论断行为的对错，恐怕比错误的行为本身，还更加错误。
「就算能同床共枕，两人间也像是被汪洋隔开，无以言谈。」
「即使身体和心都重合着，也仍是距离遥远的。」
「光想像就很难过，对吧？」
「是很难过…呢。」
在最根本的地方就彻底相悖的两人，所演绎出的、有如在雨夜的玻璃窗下窥视着明月般，既朦胧又绚丽的悲剧……那即是「边缘行者」。
在生活的边缘、在社会的边缘、在崩坏的边缘、在试图相互理解的边缘、在抉择爱与梦想的边缘，咬牙苦撑、亦步亦趋的，前行的人们。
「而且，或许…我是说或许；正因为距离遥远，所以看上去很美。」
「也或许……正因为美，所以就算不能理解彼此，也可以相爱。」
「…是呢，正是因为性格悬殊的两人，在恰好无法理解对方的位置，才会相爱吧。」
「嗯，就像遥望着月球很美，所以想去那里一样。」
在「这里」找不着的东西，或许「那里」会有……不，是「那里必须要有」。
因为懦弱而不愿面对现实的人，有时会这麽想。
当然，坚强到能尝试找一个理由，让自己生存下去的人，也是会这麽想。
杳无人烟的时刻，沿街的商店紧闭着门扉；只有百货公司硕大的落地窗，模糊的映照出我们的身影。
而在那同样模糊的交谈中，不知何时，我们抵达了公园。
「嗯，果然这里也没有人呢。」
「这麽安静的氛围，确实很适合赏月。」
「看来我的提议是对的呢。」
「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得好好的感谢妳。」
入口处，洁白的卯花与粉嫩的樱花，盛放着彷彿欢迎任何事物的花朵；而在公园的中心处，有着明显修剪痕迹的灌木丛，围绕着几张略显斑驳的长椅。
选定能正对着月亮的位置，我们走到长椅跟前，品味着夜的寂静、风的流动、与花的香味。
还有，最重要的，位于这一切的中央、散发着压倒性的存在感的月球。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虽然，我并不是首次瞧见今晚的月亮；但无论怎麽看，我都只能从月色的震撼中，得出这直率的结论。
「啊啦，居然会用这麽浮滥的典故，真不像您呢。」
「我只是很单纯的感叹而已。」
「呵呵呵，我当然知道的；不过，确实和老师说的一样──」
收敛起恶作剧时的表情，诺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眺望起远方的球体。
「──真的很美呢，这个月色。」
接着，像是在拥抱月光、与其融为一体般的，舒展双臂。
据说，俄里翁被恋人阿缇蜜丝射杀，而化为猎户座闪烁。
据说，恩底弥翁为了长伴赛勒涅左右，自愿在山谷中永眠。
为了与这份崇高的美丽一同铭誌，或许，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像大卫所说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在这座城市中能保护妳的方法。
凝视着与月色相互辉映的诺亚，我不禁如此感慨着。
虽然在这麽晚的时间，步行了相当的距离，但我们两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倦意。
话虽如此；为了能更舒适的欣赏美景，我们还是坐到了长椅上，在仅有两人的空间中交谈着。
「不过，反过来想……正是因为知根知底、相互理解的人，才容易对对方的想像产生破灭、难以相恋……这不也很令人悲伤吗?」
诺亚朝天空笔直地伸出手，似乎是尝试抓取着什麽。
「如果非要主观地将可能性对立的话，是这样没错。」
「那麽...是没有被理解，而被对方爱着比较好；还是彼此能心领神会，却无法在关係上有所进展……老师认为哪一种比较好呢？」
「妳问我吗……唔…」
我学着诺亚的动作，将手掌朝上伸出，和诺亚的手掌一大一小的并列着。
在指间的缝隙中，萤光似流瀑般的倾泻下来；而盯着被手指分隔开来的月影，我这才发觉，诺亚尝试攫取的，或许正是因为过于遥远，以至于看上去和手掌大小相当的月亮。
「……当然是既能彼此理解，又能紧密相恋的好啊。」
稍加思索后，我决定遵循心声，坦率的回应诺亚。
「选择选项外的答案是犯规的喔；虽然这种回答，确实很有您的风格就是。」
「『有时候没有正解的命题，就能够成为解答…因此不能被尝试所束缚』……这句话，我可是时时刻刻记在心头上的喔。」
「噗、呼呼，真不愧是老师，完全败给你了呢。」
月牙型的眼睑，镶嵌着如紫罗兰般的双瞳；而这对看上去惹人怜爱的宝石的主人，似乎是被预料之外的答案所逗乐，泌出了数粒晶莹的泪水。
「如果完全了解对方，还能真挚的从彼此身上，探寻到能吸引自己的亮点，那就说明这两人之间，确实有着无比深刻的爱吧？」
「您不会觉得这听起来过于理想吗？」
「难道诺亚不这麽觉得吗？」
「……不，和老师一样，我也觉得那样是最好的。」
就和诺亚曾经和我说过的那样──任何被束缚住的答案，只能通往被欺骗的道路；而贪心的我们，唯一能得出的、毫无自我欺骗的答案，那肯定是「什麽都想要」。
对不会遗忘任何事物的诺亚来说，将失去的痛苦、以及由此而生的挣扎，解释成能反衬过去辉煌的浪漫，进一步凝鍊为美感…这或许是一种无奈之举。
身为老师，我虽然能从这种说法中，看见诺亚心中所蕴含的坚强；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纯粹的追求喜悦、追求快乐，追求那些能让她娟秀的脸庞上，绽放着如月光般魅力的笑容的事物。
「浪漫的故事固然符合美学；但就现实而言，毫无张力、毫无波澜，却能和喜爱的事物，一起留下许多回忆的日常，才是最令我愉悦的。」
「……嗯。」
说到底，是美学也好、是相互理解也罢；在我们的内心深处，那既脆弱却又坚强的意志所执着的「喜爱」，并不是能用言语概括、用探讨解释的清的。
因为讨厌未知，所以生产了叙事和理论，予以框定；但在关键的抉择上，却总摒弃计算得出的结论，而顺从自己毫无道理可言，却莫名高涨、难以违逆的心声。
所谓的「人」，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风再次吹过；诺亚微微抬起手来，漫不经心的安抚着错落飞舞的发丝；在惬意的气氛下，少女与月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慵懒。
「呐，老师。」
「嗯？」
「幸好，我不是生活在夜之城。」
「因为那裏很残酷?」
「确实呢，由于老师的努力，基沃托斯很和平呢。」
「是因为有妳们的支持喔。」
「我说，这里只有我喔。」
「那，是因为有诺亚的存在，我才能做到。」
「呵呵，今晚的老师好坦率，真让人喜欢。」
吐露着几分甘美的话语；诺亚轻轻地、如蜻蜓点水般，缓缓靠了过来，让两人的肩膀触及着。
「……是因为那裏没有，可以让我不留下寂寞回忆的，奇妙的人。」
然后──再一次的，展现那只愿意让我藏于心底的、难以纪录的一面。
咫尺之间，温软的触感，和着明亮清冷的香味，幽幽的、无止境的传递过来。
而就在这触手可及的距离间，我和诺亚，谁也没有向前一步，向对方靠拢。
当然，也没有谁向后一步，远离对方。
……既真实又虚幻、既鲜明又朦胧；在有意和无意间捉摸出的距离中，我们心照不宣地依偎着，一同看向漆黑帷幕中，那散发出柔和光晕的皎白球体。
然后，领略着那恆亘无数着作与岁月中，总能俘获人心的无形魔力。
「滴答、滴答……」
与静默无声的氛围相背；手錶内的指针们，仍墨守成规的发出行步声，示说着这个看似无所谓的夜晚，不久后同样无所谓的结束。
但是，那又如何呢？
就像诺亚说的，这里不是夜之城；我们两人，也不是大卫和露西。
我是我，是负责为学生的路途提供光明的，夏莱的老师。
而虽然总羞于述情、虽然总喜欢使坏，却也如月般明淨、如月般通透的少女，是不须言语，也能和我相互理解、互通心意的，诺亚。
即使乌云遮蔽星月，那透明澄澈的蔚蓝天空，也会在明日，同往常一般到来；这就是属于学生的青春、属于「我们」的日常。
所以，就算同样眺望着月球、同样被那份美所撼动、所吸引……狂三和诺亚之间，也肯定会以我们自己的方式，谱出看似恬淡，却又相当雅致的平稳故事──
──直至终末。
「──Cause I really wanna stay at your house，And I hope it all works out.」
斑斓的俳优在彼处游行，盛装下终难掩哀愁的心；无人叨扰的星空下，诺亚再次唱起了歌。
那是，彷彿要将清辉融入音色般，缭绕于天际的咏唱。
「But you know how much you broke me apart?」
正如诗人所言，距离会产生美。
「I'm done with you,」
而世上的人们，又会因美而相恋。
「I'm ignoring you.」
所以，在深深的、深深地迷失于这如月色般美妙的节奏前，狂三难以抑制的想着──
「I don't wanna know.」
看来今夜，也是个无法抵抗月光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