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椅子上，也迷迷糊糊听完了他们的谈话，脑袋里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天使对我说的话。
想了想，我决定告诉他们，毕竟自己一个人什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因为脑袋晕乎乎的状态，说话也有些磕巴。
“……你的意思是，那个天国代理人找你合作？”
陆休搓着下巴，似乎要冒出火星子，满脸不解。
“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就说，‘祂们都在苏醒’还有什么‘要对付我’。”
“祂们？对付你？”
屈乐插了一嘴。
我点点头。
“你还记得原句吗？”
“大概记得……”我开始思考，“首先，她叫我【至高】——”
“等等——！！！”
话尚未说完，便被屈乐瞬间打断，他一把从座位上站起，双手前撑，看着我。
“你刚才说什么？”
“大，大概记得……”我缩了缩身子。
“不是这个，后一句。”
“……首先？”
“……”屈乐紧闭上眼睛，似乎想要说什么，“还要后面一点……”
“【至高】？”
“……是啊，【至高】。”他睁开眼睛，看向陆休，后者从刚才起，就一直僵在原地。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最后还是陆休看向了我，那双眼睛，也不再是平常的死鱼眼，而是混杂着一种“我就知道准没好事”的心酸无奈。
“……”
就连迟钝的我也明白，事情大条了。
“我应该说些什么吗？”陆休开口了。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不过不要把我看呜噜噜的事情到处传播就行。”屈乐从桌旁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光碟，随后从桌下搬出一个唱片机。
将那小小的光碟置于唱片机上，按下按钮。
古典而优美的音乐随之流淌，可是上面的光碟根本没有转动，像是凭空发声。
“好了，现在已经进行隔离了。”屈乐做完这一切，转身回看我，“说说吧。”
“说，说什么啊？”
“你是【至高】这件事。”
这个……要我怎么说啊。
“我也不知道【至高】是什么。”
这句话是真话。
“这倒是，如果你真的知道，那你就不会像个傻憨憨一样说出来。”
“？”
为什么突然骂我？
“我来解释一下吧。”陆休将话题拉回来，扯过椅子，坐了下去。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解释过浩劫吗？”
“嗯嗯。”我点点头，虽然现在都快忘光了。
“那你还记得我说过一句话吗？”他看着我的眼睛，带上几分认真，“大部分浩劫之种都有其尊名，比如【囚徒】，比如【空海】，比如……【至高】。”
“也就是说，岁，你的真实身份……是浩劫之种。”
我……是浩劫之种？
“那我……我是坏蛋？”
我指了指自己，晕乎乎的脑袋瞬间被吓醒。
完蛋了！
我竟然是坏蛋！
可我是个好人啊！
什么时候好人也是坏蛋了？
“岂止是坏蛋。”屈乐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最坏的那一档，坏得透透的。”
“可我没干过什么坏事啊……呃……”
除了给陆休添麻烦，到处乱吃东西外……
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玩着手指。
“我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你会被恶魔盯上了。”屈乐说完，在房间里开始踱步，似乎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没闲着，不是抖腿就是叩桌子，像是焦躁症犯了似的。
但没走几步，他却突然停下，然后……笑了？
从压抑的闷笑，到最后竟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放声大笑，笑声在被隔离的房间里回荡。
“你不会疯了吧？”陆休下意识挪了挪椅子，活怕对方传染给他。
“不不不，我只是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屈乐立马直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过后的红润，“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没给陆休回答的时间，他继续开口：“我曾与可能性恶魔做了一笔交易，去寻找能改变世界结局的可能，而它的预言中，便包括了岁，起初，我还是有些不信，可是直到今天，我终于信了。这个答案，是正确的。”
“因为可能性恶魔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存在作为赌注，押在一个能毁灭一切的四律之种上。”
他一转头，对上我和陆休两张写满“一言难尽”的脸，面色不由得一窘。
“抱歉……我只是有些兴奋……”
陆休摇摇头，我也跟着摇头。
“咳咳，总之……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也只能我们知道。”
他重新恢复了那副正经模样。
“你难道就不怕上面发现吗？到时候，你可就是人类的叛徒了。”
陆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过来抛出了一个问题。
听见这话，屈乐只是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滑过桌面，甩向陆休，最终稳稳地停在对方面前。
扬了扬下巴。
“那你现在可以处决岁，我不会干涉。”
听见这句话，我眼睛立马瞪大。
“为什么突然就要处决我啊！”
我立马跳下椅子，抱住陆休，不让他伸出手拿枪。
“陆休陆休，我不想死，不要处决我……我还有草莓饼干、香芋冰淇淋、苹果奶昔、苦岩火村三周年限量版噗噜噗噜波波没有品尝过……我不想死啊……呜呜……”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在那白色的塑料袋上。
“……”陆休一把将我扯过，把我重新塞进了座位上，“别哭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处决你了？你就这么点胆子。”
“真的？”我抽噎着问。
“真的。”
我渐渐安静下来。
“所以你的答案是拒绝吗？”屈乐询问道。
“我的剑，是为了守护，而非指向自己的同伴，这是我的原则。”
“你这家伙……嘴上说着原则，其实就是舍不得吧？真是口是心非。”
陆休：“……”
屈乐笑了笑，将枪收回，拉开抽屉，目光在那把沉重的枪身上微微停顿。
“陆休，我从未忘记过我的使命，从与可能性恶魔交易的那一刻，我的心脏，便是为此而跳动的。”
“只要能拯救世界。”
咔——
抽屉关上。
将秘密与见证一并锁入其中。
……
今天，我们没有离开应对司，屈乐为我们特批了一间房间，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为了防止【天国】再度找上门来。
屈乐推测【天国】目前尚未成长到能够攻入应对司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到处躲躲藏藏，至于陆休的符纸也给报销了，还多送了几个铜钱，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用。
床铺是上下铺，我在上，陆休在下，倒是还有些不习惯。
毕竟身边没有陆休的味道，有点点失眠。
“陆休，你说我以后怎么办啊？”
我从上面探下脑袋，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他枕着胳膊，视线从床板移到我的脸上。
“哦。”
“那会不会有很多人要杀我啊？”
“嗯。”他并没有安慰我。
“我有点怕。”
黑暗中，他的呼吸沉默片刻，随后声音坚定响起。
“我会保护你的。这一次，决不食言。”
虽然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但我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因为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陆休说保护我。
那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晚安，陆休。”
“嗯，晚安……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