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每天几乎就是吃、睡、醒来就要跟陆休打架。
每次我的头都要被打上好几个包。
到了后面,我似乎感觉自己的脑袋都硬了许多。
不过收获也有不少,最基础的,大概就是我学会了将骨骼覆盖在我的身上,作为武器或者护甲,这是在近身搏斗中悟出来的,有了这个,我就能凭借自己的爆发力和速度来跟陆休一较高下,无锋剑的石化效果会被骨骼挡住,而且还能极大减轻伤害,凭借着这个能力,我差点就能把陆休一拳揍飞,可惜最后他耍赖,到后面直接玩枪,搞得我很难近身。
除此以外,身体的协调性也大大增强,甚至能够快速反应,躲开看不见的攻击,在战斗中也能很快察觉对方的能力并做出应对,就好比跟陆休打架,他已经掏出了枪、剑、绳子、符咒等各种道具,每一次都是在我快要击中他的时候用上新的武器。
实在是太耍赖了。
“你这么怨念地看着我干什么?”
他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草,站在我旁边,捕捉到了我幽怨的小眼神。
“我觉得你耍赖。”
“哦。”
哦?
你为什么“哦”一声就完了?
他瞥了我一眼,“我还没怪你一天天吃那么多呢。”
“我那是,长身体啊。”我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不然怎么打得过你?”
“哼唧。”他不说话,一副欠打的模样,插着兜,站在车站前。
今天是我们离开边都的日子,天国那边的消息倒是少了许多,看来上次挑衅应对司给对方也带来了不少麻烦。
嘻嘻,活该,最好直接被弄死,那我一天……不对,半天不吃美食都行。
滴滴滴滴——
远处,一辆巨大的绿皮大巴正缓缓驶来。
上面挂满了各种生物的头颅,就像是风铃那样,随着车子的运动而撞在铁皮上,啪啪作响。
“我们就一定要坐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我实在不明白。
上次是奇怪的火车,现在是奇怪的公交。
“要是正常的交通工具肯定要花上更长的时间啊,再说了,这玩意儿安全多了,光是看上去就气势汹汹。”
“……”
我觉得他跟我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
当大巴车停靠在我们面前,陆休将手上把玩的两枚硬币塞进了箱子中,带着我走上了车。
里面没有人,也没有怪物,只有一排排破旧的座位,看上去跟老的大巴车差不了多少。
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陆休就坐在我旁边,行李放在上方,等待着大巴开车。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哪儿啊?”
“青峦市。”陆休想了想,“旅游还挺发达的一个城市。”
“那我们要见的人是谁啊?”
“一个有些不着调的老头子,脾气古怪,又臭又硬的,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
听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你放心,这家伙虽然脾气不好,但实力的确无可置疑。”
“那跟你比起来呢?谁更厉害啊?”
听到我的话,陆休微微沉思,摇头。
“打架他比不过我,做法比我强多了。”
“那跟我比呢?”
“……”他看了我一眼,叹气摇头,不再多言。
咔咔——
大巴震颤一下,随后窗外景光倒退,从城市到乡野,从白天到黑夜。
……
大约一天左右,大巴车停下,陆休将我从睡梦中晃醒。
“唔……”
我咂咂嘴,擦去嘴角的口水。
“准备一下,到站了。”
“哦……”
跟着陆休走下大巴车,我们才发现这辆车停在一片坟地前。
晚风一吹,树叶哗哗响,阴嗖嗖的。
我蹲下身,看向面前的墓碑。
“陆河山之墓……”
名字被风蚀得有些斑驳。
回头,却看见陆休已经朝着前方走去,我站起身,小跑几步,跟在他身后。
走出了这片墓地。
一直走了快半个小时,灯火终于映入眼帘,一座靠水的小镇显露出来,镇口,立着一块牌匾,上书:陆家镇。
嗅嗅——
我闭着眼睛,耸动着鼻子,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曾经陆休带我爬的那座山,山中寺庙就有这种香火气。
走过小桥,潺潺流水从桥下流淌,流向更远的水湾,水面上,倒映着万家灯火和天空中的月亮,又热闹,又清冷。
“麻烦让一让……”
“新鲜的烤鱼,鲜香入味……”
“吾乃天下第一镇统御玄策大将军,众生都给我速速自刎!”
“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三……”
街上,小摊旁,夜市才刚刚开始,人们穿行其中,穿着朴素的衣裳,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穿越了一样。
白墙灰瓦,飞檐翘角,挂一纸红笼,照四方天。
好热闹啊。
我舔了舔嘴巴。
“陆休。”
“先别饿,到了目的地后你再饿。”
“啊?”
我有些没懂他的意思。
穿过人群,穿过小摊,最终拐过一角,走进小巷,停在一个庭院门前,门旁贴着红对联,不过上面的字很丑,我看不懂。
陆休站在我前方,伸出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声音传到门后,却激起不远处的犬吠。
大概五分钟后,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陆休嘴角一抽,又一次敲了起来。
笃笃笃——
依旧没有人开门。
“会不会不在啊?”我提醒道。
“我更偏向是对方懒得理我们。”
他耸着肩。
“欸……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关在外面了?陆休,我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吃点东西再回来吧?”
我想着,看向旁边的花盆,里面,一朵大红花盛开得正艳。
“喂,老头,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花给拔了啊。”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急匆匆的动静,门扉吱呀一叫,拖鞋嗒嗒由远及近,掺杂着“混小子”“扒层皮”什么之类的浑话,最终停在门后。
“看,我就说是故意的吧。”
陆休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
“你这臭小子来我这儿干什么?无事登门,必有蹊跷。”
门后,略带苍老的声音穿透门缝,钻了出来。
他还是没给我们开门。
“自然是有事拜访。”
“你又闯祸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
咔嚓——
门栓被拉动,大门向内敞开,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人站在门口,手持一面蒲扇,皱着眉上下打量陆休,最后目光看向他身后的我。
“你好呀。”
我朝他挥手,嘿嘿一笑。
啪——
大门瞬间关上,一阵风撞来。
“欸?”
我的笑愣在脸上。
“你这家伙!混小子!!挨千刀的!你到底把什么鬼东西带这儿来了!!!”
“我嘞个娘!他三舅的大老爷的二姨太奶奶!要死要死要死!!!三清太上老爷,保佑我保佑我——”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一大堆乒乓作响的杂音。
我挠了挠脸。
好像……对方不太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