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陆休又敲了敲门。
可老人死活不开门。
“你怎么突然这么胆小了?”陆休嘲笑道。
“无知者无畏!天凶劫煞!作孽啊作孽啊!”
门后,声音中气十足,声音镇过了远处犬吠声,在小巷回荡着,吹动门口的红纸灯笼。
“你真不开门?”
“死也不开!”
“那我拔你花了啊。”
“不开!”
“……”
陆休有些无可奈何,对方死犟死犟的,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开门,就好像一开门就会被吃掉一样。
我撇撇嘴,我才不会吃掉他呢,又老又硬的。
“陆休,我们还要在这里站着吗?”
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托着下巴,有些无聊地看着远处的明月小巷。
有点想要睡觉了,还有点饿。
要是能在路边捡到一张自助餐券该多好呀。
不过这里似乎看上去也没有自助餐厅。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我看这家伙今天估计是说不动了。”
他挠着头。
“好耶!吃饭睡觉!”
我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渍。
落居的地方是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木屋,陆休从口袋里掏出铜钱,递给了妇人,后者将承在盏中的蜡烛递给陆休,便消失在小巷外。
推开门,我走进了小木屋里。
“哇,这个是什么啊?”
“屏风。”
“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防止窥视?”
“哦……那这个呢?”
“床榻。”
“好硬哦。感觉睡上去就跟躺板板一样。”
我爬上了有些高的床,推开镂空的纸窗户,外面是一湾江色,黑夜中,一轮圆月照大江,水光潋滟影浮斜,看上去显得安静极了。
就是有点黑。
“陆休,我想要开灯。”我趴在窗户上,回头对他喊道。
“只有蜡烛,凑合一下。”陆休坐在桌子上,看着那盏烛火发呆。
“哦。那我饿了。”
他将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掏出几包零食抛给我,“先吃这些凑合一下,明天吃早餐。”
“好吧。”我接过零食,撕开肉松饼的包装,一口吞下,接着又撕开下一个。
没一会儿就全都吃完了。
虽然还是有点饿,但陆休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事情,就不打扰他了吧。
我可真是体贴啊。
想着,我掀开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
“陆休晚安。”
“晚安,岁。”
……
第二天,我是在鸡鸣声中被叫醒的。
醒来时,陆休正靠着椅子,头后仰着,打着呼噜。
“哈欠——”
我揉了揉眼睛,吐出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
“好硬啊……”
我还是怀念家里的床,软软的,而且也很大,在上面蹦还会弹起来。
“呃……唔……”陆休似乎被我的动静弄醒,鼻涕泡一破,后仰着的脑袋迷糊动了一下。
“嘶——”他立马捂住脖子。
我看过去,就见他踉跄着站起来,脑袋歪向一边,看上去格外滑稽又好笑。
“哈哈哈哈,歪脑袋!”
我嘲笑着他。
那双斜睨的死鱼眼看向我,显得更加搞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你真的很好笑啊。”
他白了我一眼,将桌子上的外套拿起,“走了,去吃早餐。”
“来啦来啦!”
……
看着那熟悉的红对联和大门,我歪头疑惑,看向陆休。
“不是说带我去吃早餐吗?”
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因为只有这里有吃的。”他说着,敲了敲门。
没动静。
就像之前一样。
而且……
我看向门口,昨晚还在的那几盆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或许是被搬进去了。
笃笃笃——
陆休继续敲着门,孜孜不倦,就这么一直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屋内才传来动静。
“大清早吱吱呀呀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说完,脚步声便又一次停在门口,门缝被拉开一道细小的缝,一只眼睛就透着这道小小的门缝往外打量。
“拜师学艺啊。”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拜师学艺?你是嫌我命不够长是吧?”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你没能力,根本看不穿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你既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你也明白现在她与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是吗?”陆休顺着他的话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果不其然,老头一噎,“你管我这样那样的……总之不行,走走走,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陆休朝我招招手,“岁,过来,叫师祖。”
“哦哦。”
我走过去,对着门缝喊了一声。
“师祖好。”
“!”
门缝立马紧紧合上。
“……”
我看向陆休,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是敬酒……”陆休自言自语地说着,从妙妙口袋里掏出茶盏递给我,又取出一瓶矿泉水,“茶是没有,就喝水凑合一下吧。”
说着,便将水倒入茶杯中。
“很好,现在——”
咔——
门被突然打开,我一愣,就见一根棍子直接从里面打出,朝着陆休的屁股抽去。
我捧着茶立马躲到一边,就见老人气冲冲地追着陆休打。
“喂喂喂!别打我脸啊!”
“我抽死你个混球!”
陆休一个大跳避开,回头朝我努嘴眨眼,示意我钻进院子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街口跑去,身后,是穷追不舍,健步如飞的老师傅,高举着鞭子。
“……”
我看了看门,想了想,站起身,对着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门师傅,你好。”
说完,我喝光了还捧着的那杯茶,擦了擦嘴角,把茶杯放在门口,冲进了门内。
顺便关上了门。
世界瞬间变得清净,我好奇地朝院内走去。
地面上,是青石铺就的石板,远处的枣子树下,放着一个石磨盘,一簇簇杂草从缝隙中长出。
地面很干净,像是被经常打扫,屋子的模样也是那种长排的木屋,檐角高高翘起,挂着红灯笼,木门紧闭,还有几间上着锁,上面蒙着一层纸,看不真切内部的模样。
而我的右边,则是一盘正搭在横梯上晾晒的萝卜干,看上去瘪瘪的,散发着独特的味道,闻起来有点辣辣的感觉,稍微带点甜,让我忍不住吞口水。
不过我还是没有伸出我的魔爪,毕竟陆休说过,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
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后,我就将门前的小马扎搬到院中,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着地上的蚂蚁发呆。
一只蚂蚁……两只蚂蚁……一只蚂蚁……
不好吃……
一只蚂蚁……
突然,一声咔嚓声响传来。
我抬起头。
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