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陆休也没有告诉我胜利者的要求，他说留着，以后再讲。
我也不介意，最好是完全忘光光。
嘿嘿。
第二天，上课，学习，还有画傩面。
也许是战斗让我找到了一点感觉，总之我能静下心来仔细构想所画的对象。
师傅说了，要我依照小册子上的图像进行勾画，也就是找参考，不能闭门造车。
“画哪个呢？嬉，嘻嘻笑的。”
我翻过一页又一页，目光扫过各种怪奇异兽。
獠牙大嘴的带翅巨虎、衔蛇的虎头人、长着两个脑袋的长蛇……
越看眉头越皱，身体也微微向后仰去。
这都是什么丑八怪啊！
一点也不好看。
最后，我找了好几遍，才找到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凶神——伯奇。
一只巨大的鸟，眼睛周围一抹黑，看上去还有些憨厚，比之前的要顺眼多了。
而且描述似乎也很符合嬉的情绪。
开画！
首先是面具的选择，我特意将骨质面具塑成鸟嘴样式，这样更符合其形象，选色的话……红色，还有白色，再加一点点绿色。
“红配绿？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你管我。”
我挥散了一旁看戏的陆休，继续专注将笔尖的颜料轻轻沾染。
嬉……也就是愉悦、高兴。
回想起自己的高兴时刻……大多都是吃饭的时候。
很舒服。
但是师傅又说这样是不行的，因为这是乐，而不是嬉。
嬉不是乐。
听得我迷迷糊糊的。
“嘻嘻。”我不由得发声，“哈哈。”
这么说来，似乎情绪的确不同。
“嘻嘻”的话，我并没有那种……嗯……及时的满足，更像是想要看到某种事情发生，顺从我的心意，但是“哈哈”的话，就是我很高兴，仅此而已。
“不满足？”
我用笔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上一句。
想一想，以前我“嘻嘻”笑的时候，一般都是什么情景。
啊！
我知道了！
是我要干坏事的时候！我就会“嘻嘻”笑！
我一拍巴掌，恍然大悟。
除了这个，还有看别人吃瘪，我也很高兴，这时候也会嘻嘻。
尤其是捕猎的时候！
比如一些小怪诞，我就喜欢嬉笑着跟它们玩，等到没意思了就吃掉。
带着这种奇妙的情绪，落笔，红色的染料在面具上画出一条红线。
“嘿嘿……”
保持这种感觉，继续画……
但是……好想笑……
我觉得我好像个小傻子呀。
对着面具傻笑。
但是……好有意思……
“嘻……”
恍惚间，耳边传来清亮的笑声。
但我丝毫不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
嗯……这里加一笔，这才好看，还有绿色的……不对不对，这也太干净了，要乱一点……
想着，我将红色的染料和绿色染料混合。
欸……脏了？
不管了，就这样吧。
我舔着嘴角，唰唰乱涂，红的绿的，白的黑的，全都是大杂烩！
哈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笔落下，于眼角点下朱红，我才从那种神奇的状态里脱离而出。
随之而来的，便是疲累与饥饿。
但我并不在意，高兴地看着眼前诡异的傩面，丢开笔，将其捧起。
“完成啦！”
哈哈！我的超级傩面——
伯奇一号！
“嘿嘿嘿嘿……”
我用脸蹭着面具，骨面特有的粗糙随之传递，带着颜料的腥气。
啊……好舒服。
“我去！这什么鬼东西？！”
陆休的声音打断了正沉浸在满足中的我，只见他一脸惊恐地捏鼻捂嘴，目光在面具和我的脸之间移动。
“呀，是陆休！你看！我画的傩面！”
“……”
他疯狂摇头，甚至挥手将远处摇着蒲扇养生的师傅给招来。
“怎么了？”
师傅皱眉走近，顺着陆休的指引，看到了我手上的傩面，脸一愣。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是傩面！”我纠正道。
“谁家傩面这么画的？！”
“我啊。”
“……”
见两人呆若木鸡的样子，我扭过头，不跟他们计较。
这是艺术。
嘿嘿……
“师傅师傅！我现在过关了吗？”
“……这个……不好说……”师傅头一次为难地说道。
“欸？为什么呀？”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傩面。又灰又彩的……就像……”
“就像跳跳糖拌黑芝麻糊。”陆休适时说道。
师傅连忙点头，“对对对。”
“好吃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吃。”陆休摇头。
最后，师傅在我的央求下，还是决定试一试这个傩面有没有效果，他点了三根香，将面具置于上方，而我和陆休则凑近观看着。
烟气笔直向上，最后经过傩面，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没有效。”
师傅说道。
“欸……不对啊……明明我已经很认真的啦……”
我歪着头，也有些不解。
就在这时，青烟毫无征兆地下沉，逆着重力向下，吸入傩面的眼中，那灰暗的色彩仿佛亮了几分。
“嘻嘻。”
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吓了一跳，陆休瞬间抽出无锋剑，就连师傅也后退一步，环顾周围。
一秒……两秒过去了。
“没有气息？”
陆休困惑地看向面具，那青烟不知何时又恢复笔直，袅袅向上。
“……嘶……不应该啊。”
倒是师傅，挠着脑袋喃喃自语，在面具周围走了又走。
“哈！我就说有用吧！”
我终于从突发状况中缓过神，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画出来的面具。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明明丑……呃……五官乱飞、色相浑浊，按理说就连杂鬼都懒得看一眼……”
师傅冥思苦想，却仍旧搞不清楚，最后只能取下面具，熄灭香头，看向我，“你且待我再观察几天，贸然戴上的话，怕有变故，可否？”
“……哦。”
我点点头。
“那面具还会还给我吗？”
“如果安全的话，就还给你。”
“不安全呢？”
“我会销毁。一般的面具只会纳香，可你这面具已经有些邪性，马虎不得。”
听完师傅说的话后，我才有些依依不舍地看向面具，点了点头。
“还有，这段时间，先不要画傩面了，先专心练习禹步和走阵。”
“哦哦。”
“唉……该说是祸还是福呢……”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师傅走向自己的房间，将门锁上。
只留我和陆休原地大眼瞪小眼。
“你可别走火入魔了。”他提醒道。
“走火入魔是什么？”
“不能吃。”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