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惠命令道。
嫣纱的肩膀瑟缩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但并没有眼泪。
“……我什么都没有隐瞒。”
“没有隐瞒？好吧，让我来猜猜，那个人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吧。”
“我没有妹妹，”嫣纱反驳道，依旧低着头，“真的没有。”
“证据呢？”惠冷冷的问，“或者，你给我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嫣纱又不说话了，只是用力咬着下唇。
惠看着她这副拒不合作的样子，心头火起，但更多的是无力。
他可以用暴力迫使妖怪屈服，可以用术具摧毁障碍，但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固执得像块石头的女孩，他那些惯常的手段全都失效了。
他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那碗寡淡无味的蔬菜粥送进嘴里，咀嚼，然后咽下。
“粥虽然没味道，但煮得还行，没糊底。”他评价道。
嫣纱惊讶的抬起头，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
“谢谢……”她张了张嘴。
嫣纱愣愣的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那碗她自己都知道难以下咽的粥，眼眶似乎更红了些。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会逼你说。”
嫣纱顿住了，等着他的下文。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事情说清楚，然后我决定接下来怎么做。第二，继续保持沉默，等雪融化后，我会送你去港区那家福利院。你自己看着办。”
这不是商量，而是海克斯最后通牒。
过了好几秒，嫣纱才用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说：“……能不能，有第三个选择？”
“比如？”
“让我暂时留在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保证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我会努力做家务，学着做饭，我……”
“然后呢？”惠反问，“永远躲在这里吗？”
嫣纱再次沉默下去，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惠不再逼她。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扒开一点缝隙往外看。
天色依旧阴沉，积雪覆盖着一切，街道上行人稀少。
这种天气，似乎连妖怪都懒得出没。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街对面巷口，那里有一个身影快速闪了过去。
动作很快，不像是普通的行人。
是巧合？
他不动声色的拉紧窗户缝隙，转身回到桌前坐下，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点。
眼前的麻烦还没解决，潜在的威胁可能已经找上门来了。
“这两天没什么事别出门。”
嫣纱愣了一下，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惠隐隐察觉到，这个冬天，注定了不会平静。
多年的佣兵生涯让他养成了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他不相信巧合。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逝，屋外的天色渐渐由昏黄转为靛蓝，雪地反射着零星路灯的光，让夜晚并没有那么阴沉。
“那个……”嫣纱最终打破了寂静，怯生生的开口道，“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手机吗？”
“做什么？”
“我想查一下怎么把饭做得更好吃，”嫣纱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又红了起来，“今天很抱歉。”
这个理由出乎意料，惠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但只看到了真诚的窘迫和一点点期待。
他沉默的掏出手机，解除锁屏，递了过去。
“别乱点。”他言简意赅的警告道。
“嗯，谢谢您！”嫣纱如获至宝般的接过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关键词。
惠看着她这副专注的样子，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复杂。
一个可能有着双胞胎姐妹、出身不凡的女孩，此刻却为了学习如何做好一顿简单的饭菜而如此认真，这画面本身就充满了矛盾。
他没有打扰她，重新将注意力投向窗外。
他需要信息，需要弄清楚那个出现在福利院门口的“嫣纱”到底是谁，以及窗外可能存在的窥视者是否与之有关。
打定主意，他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厨艺研究中的嫣纱，开口道：“我出去一趟。”
嫣纱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您要去哪儿？外面……”她想起了他刚才的警告。
“就附近，”惠没有具体说明，“你待在屋里，锁好门。除了我，谁敲门也别开。”
嫣纱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好，您小心。”
惠推门而出，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中。
门关上的瞬间，屋子里只剩下嫣纱一个人。她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缓缓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着手中屏幕上显示的“家常菜简单做法”，眼神却有些涣散，显然心思并不在此。
她走到窗边，学着惠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但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积雪堆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