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的深情不再留给往日的悲伤
我爱你,用我童年的信念
我爱你,就像爱那些天上的圣人
我爱你,用我生命中所有的呼吸、微笑和泪水
如果上帝让我去死,我会接受
但死后我会更加爱你
——伊丽莎白·芭蕾特·布朗宁《我是怎样的爱你》
(0)
温暖、柔软、朦胧。
像是逝去多年的至亲,一切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与极淡的气味。
细碎的失落爬上心头,仿佛失去了什么。
有什么事是不能遗忘的.....
有什么是一定要解决的.....
猛地睁开眼,白芒如利刃般刺入视网膜,引发一阵剧烈的干呕。耳鸣声在耳畔轰鸣,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钢针在脑内穿梭 。
等一段时间适应后,周遭的环境才传达到眼前。
明媚的暖阳透过直棂窗,斜斜的包裹着身体。
松木制成的房间被阳光挤压,散发出清淡的松脂香。
远方的鸟啼朦胧的传来,仿佛是梦中的声音。
“姜江?你醒了吗?”
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那声音的主人便嘎吱一声打开了木门。
是一个约莫20岁的女生,扎着法式低盘发,身着白色长裙。
她径直走到我的床旁,不由分说的抽出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擦,晶红色的眸子也死死的咬住我的脸庞,像是要从我的手和脸庞中凿出什么。
这时候,我沉寂的大脑才运作起来。
她是谁?我在哪?她要干什么?
但当我想开口询问时,一根手指便抵上了我半开的嘴唇。
“现在先别问....”她眼眶湿润,摇着头。“再等一会,就一会。”
于是我便沉默起来。同时一点点的找回思考的感觉。
过往记忆只有一点轮廓,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姜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温暖的午后,白色长裙的她....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种诡异的不安出现在大脑。
但同时,还有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感情也随着她而出现——愧疚感。
一种源自记忆深处的愧疚感陡然升起,让我有种拥抱她的冲动。
手比脑子更快,在我审视这个念头之前,我就拥抱了她。
她浑身震了一下,像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幸好没有反感,也回应我伸出了双手。
不对,她怎么这么有力。
她的手一搭上腰间我便感受到了不对劲——那纤细的双手爆发出不俗的力气,像钳子一般紧紧的将我夹住,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终于....”她轻声呢喃着,颤抖着的声音透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过了许久,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双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重新端坐在我床边,盯着我开口:“现在你可以问了。”
我看着她那晶红色的眼眸,记忆深处的愧疚与恐惧还残留着我内心。
“抱歉,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思索着开口。“.....所以,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她低下了头,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就好。我叫夏玖,是你的......伴侣。”
不对。
我的大脑瞬间否认了她,甚至比我思考的速度都要快。
一种浓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慢慢的,大脑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身体娇小消瘦,浑身上下只有一片薄薄的破布,满身狼狈的蹲坐在一片废墟里。我将一件厚棉袄披在她身上,她才抬起头,用毫无色泽的晶红色眼眸端详我。
而现在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与记忆中一致的晶红色。
很接近了,那个违和感的源头就与这个记忆有关,还差临门一脚。
要套出更多的信息才行。我这么想着,准备了一套措辞准备开口。
但突然,毫无征兆的,她扑了上来,将我按在床上。
同时手里凭空出现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针剂,按住我的同时扎向我的脖子。
“...呵..啊!你给我打了什么?!”我慌乱的挣扎着,又扭又踹。
她抵着我的额头,晶红色的双眼直视着我:“你...是不是还记着一些不好的东西?没关系,打了这一针就好了....很快的。”
“什么跟什么啊!”我不断的挣扎,但无法撼动她一丝一毫。“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为什么突然发疯?
“你骗我。”她的眼眸失去了色泽,手施加给我的力气更大了。“你和以前一样,脸色藏不住事情...也和以前一样,总是骗我.....但是没关系,下一次你醒来后就不会再骗我了....”
“你在说什.....”慢慢的,一股酥麻的感觉爬上心头,大脑渐渐的沉入寂静。
我的反抗逐渐微弱,乃至停止。
记忆的的最后,是一片晶红色和没由的悔恨——下次一定要逃出去。
一定。
(1)
一定。
下次一定要让夏玖教我做饭。
我看着锅里泛着奇怪味道的糊糊,心中暗暗发誓。
今天是我醒来的第三天,已经慢慢的可以下床活动身体了。虽然记忆还是很不清楚,但在妻子夏玖的帮助下也慢慢回忆起来一点。
我在旅途中染了重病,命悬一线。夏玖带着我走了很远才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暮日地”,也就是现在我们在的地方。这里春日不朽,太阳不陨。
在这里我慢慢的康复了身体,但因为病的太重失去了记忆。
无妨。我心里想着。反正我也没有一定要旅行的动机,在这里和妻子一起共度余生也不错。
将锅里的残渣倒掉,洗净灶台,拿起垃圾篓走向门口。卧床这么久,也该出去走走了。
搭上门把手转了几下,门喀了一声后便毫无动静。
又用力转了几下,门还是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奇怪,明明夏玖转了一下门就开了的。
“怎么了,江?”
冷不零丁的,夏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莫名的汗毛竖立。
转过头,夏玖背着手歪着头,晶红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我的脸庞。
她从哪冒出来的?
“没,刚才把厨房搞乱了,准备去处理一下垃圾。”
我指着身旁的垃圾篓,语气诚恳。
夏玖的脸逆着光,眼眸依旧死死盯着我脸庞。过了一会像是确认了什么后才收回刺人的目光,笑着走到我身边抱住了我。
“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你才刚从床上下来,我不准你再这么作贱自己的身体。”
倒个垃圾而已.....语句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也只能回以拥抱。
好一会,夏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我。同时,她将刚才藏在身后的手呈到我眼前——手上握着一束花草,还沾着水滴。
“这是安神草,熬水喝有助于你身体恢复。”
“谢谢....”
“别这么生分.....话说,你是不是想要出去走走?”
“毕竟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
“也是啊....那你先去房间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你再出来。”
于是我被夏玖半推半就的送入房间。
咔擦,门从外面被锁上,世界顿时静谧下来。
我坐在床上,抚摸着被褥的纹路。整个世界只有朦胧的鸟鸣和被褥的摩擦声。
她为什么要锁门。大脑突然不受控制的开始思考。
但细想,这个地方奇怪的地方不只这一点。我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这里的窗户和门我根本打不开。不是上锁,而像是时间停止似的纹丝不动。
只有夏玖可以打开门和窗,我能到厨房还是因为夏玖平时不会把房间门关上。
而且,这里的阳光有点轻微的质量。
我把手伸到从窗户缝隙中透下的阳光下,稍微有些挤压的触感。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常识应该不会忘记。
要不就是我病的太严重,要不就是夏玖对我有些隐瞒。
不。
我摇了摇头。夏玖是我的妻子,这么可能骗我。
那怎么解释刚才她突然出现在身后?难不成我有认知功能障碍?
不。
她突然出现和她有没有骗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受控制的反对自己的思考。
“天天想这些,真要精神分裂了....哈。”
我将这些没调的统统抛到脑后,又一屁股坐到床上。
说来,我还没好好的端详过这个房间。
15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放着一些双人用的家具,床上也放着两个枕头。
窗户吊着一串不知名干花,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淡香。
衣柜是嵌在墙里的,常常半开着。
“?”
衣柜半掩着的门反射着一点不自然的反光。
走上前,发现反射的源头是一个相框,里面裱着一张合照。
正中心是我,右手靠着一把大剑。左胳膊被一个黑发高马尾的人挽着,她笑着对镜头比了个耶。右边立着一个大的不合常理的巨汉,抱着胳膊看着镜头......
照片里的人或微笑或摆姿势,唯有一人除外。
夏玖。
照片里的夏玖看起来比我认识要小一些,外面披着一件与众不同的厚棉袄,里面却是一件花纹繁多的内衬。
她偷瞄着我身边那黑发高马尾的女生,脸上挂着深思。
这张照片太过诡异。直觉告诉我里面有我想要知道的一切。
“在看什么呢?”
静止。
一切都静止下来了。
窗外啼鸣的鸟好像也闭上了喙。
光线中飘散的尘埃也簌簌落地。
夏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炽热的呼吸与体温。
她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脸庞紧挨着我。
我慢慢的回过头,她那近在咫尺的鲜红色眼眸将我映照。
眼眸里的我看起来失了阵脚,狼狈不堪。
“没什么...一张照片而已。”我强制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根本没必要紧张。
“只是一张照片吗?”她的手爬上我的手臂,直直的扑向照片。
我刚想要将照片远离,却还是晚了一步。夏玖捏着照片,纹丝不动。
她的姿势变成了将我和照片怀抱着的姿势。我和照片都不能擅自动弹。
“嗯...”她看着照片评价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照片。”
我回头看向照片,发现照片的内容完全改变了。
里面没有了其他人,只有我和夏玖。夏玖穿着白色长裙挽着我的胳膊,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所以你在紧张个什么啊....”夏玖疑惑的说到。
“突然有人悄无声息从身后冒出来,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吧.....”
夏玖震惊到:“是这样吗?”
“下次别突然吓我了,要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好好~我会的。好了,我准备好了,出门吧。”
夏玖松开了我,但夺走了照片。
她边走边说:“我把这个照片放回原处后我们就出发吧。”
夏玖卡的一声拧开了门,远方的鸟啼又充斥起来。
我坐回床上,心有余悸。刚才的对话只是强装镇定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害怕夏玖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我右手抵着头,左手自然的垂在腿上。
为什么,为什么照片会变化?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我的妻子?
额头留下一点冷汗,大脑的思考让我恐惧。
对了。
我突然想到。
门没有开的情况下,夏玖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