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留下了一小瓶治疗药水，然后又叮嘱了灵雪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废弃工厂。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叶空那紧绷的后背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还好这家伙走了，要不然“空酱”怕是要出来了……
“哥，快把药水涂上吧，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呢。”灵雪手里拿着药水瓶，声音还带着哭腔呢。
刚才的后怕和此刻的心疼缠在一起，让她的眼眶红红的，眼泪在里面打转着。
叶空没有接过药水，只是盯着她，眼神复杂。
这情绪里有担心，有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愤怒。
他伸手抓住灵雪的手腕，说了句：“走，回家。”
灵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挣脱：“哥哥，我还得跟星璇姐她们回协会呢，还要把晶核登记一下……”
“登记什么？”叶空的声音沉了下来，打断她的话。
“灵雪……你明知道成为一名魔法少女有多危险，刚才要不是我在，你就被射中了！还有……刚才的那一伙人，下次再遇到，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星璇和天灿、琉璃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叶空的担心。天灿走上前去，想说点什么，却被星璇拉住了。
星璇摇摇头，小声说：“让他们兄妹俩谈谈吧，我们先回去，有情况再联系白月。”
三人悄悄退出了工厂，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兄妹。
在此刻，这里就只剩下了叶空和灵雪，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叶空松开灵雪的手腕，捡起了地上的治疗药水，笨拙地往自己背上的伤口涂。
伤口不算深，但魔法的残留还是让皮肤隐隐作痛。
“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灵雪看着他涂抹伤口的动作，声音低了下去。
“但……我是真的想当魔法少女，不是一时兴起的。”
“我知道你不是一时兴起的。”叶空转过身，后背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正因为知道，我才更担心啊，灵雪，你根本不知道魔法少女的世界有多复杂，除了魔兽和背叛者，还有各种各样的邪恶组织，他们杀人根本不带眨眼的，你要是遇上了，该怎么办？”
“我、我有协会的同伴啊，然后还有云舒前辈她们，遇到危险会有人帮我的……”灵雪攥紧手里的晶核，白色的晶核被她捏得微微发热。
“而且，我会努力变强的，我能保护好自己。”
“变强？”叶空苦笑一声，“你以为变强那么容易吗？魔法不是玩具，战斗也不是过家家……你看到的是魔法少女保护别人的光鲜亮丽，可你没看到她们背后的伤痕，也没看到她们夜里睡不着的恐惧……”
“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灵雪抬起了头，问道。
叶空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掩饰道：“我……我是从新闻上看到的，还有网上的帖子……说很多魔法少女都受伤了。”
他不敢去看灵雪的眼睛，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
“那些都是谣言！”
灵雪的语气突然变冲，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流着。
“哥哥，你就是不想让我当魔法少女对不对！你觉得我不行，觉得我只会给你添麻烦……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空急忙解释道，“灵雪，我从来没觉得你不行，我、我只是怕你受伤。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啊。”
“可，我也不想一直被你保护啊！”灵雪哭着喊道，声音带着委屈和不甘。
“小时候，你保护我，我也很依赖你……感谢你……可我现在长大了，我……我也想保护哥哥你，想保护那些和我一样被欺负的人！我不想每次遇到危险，都只能躲在你身后哭泣！那不是善良！只是软弱！”
她想起了小时候被混混堵在巷子里，哥哥冲过来把人揍跑，然而自己却只能抱着膝盖低声哭泣。
还有同学嘲笑她，哥哥蹲下来不停安慰她，自己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那些日子里……她依赖着自己最喜欢的哥哥，可也痛恨自己的懦弱。
现在，她有了成为魔法少女的机会，有了保护自己和别人的力量……她不想放弃！
叶空看着妹妹泪流满面的样子，很是心疼。
他知道灵雪的委屈，也知道她想变强的心情。
可他更清楚，那力量背后隐藏着多少危险。
“灵雪……”他的声音软了下来，“真的，灵雪，你好好上学，将来……将来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找一个能永远保护你的爱人，平平安安的过好每一天……”
“这样……难道不好吗？不用去面对那些血雨腥风，也不用弄得自己满身都是伤痕……”
“不好！”灵雪大声说道，眼泪掉得更凶了。
“哥……哥哥……我只是想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想在你需要的时候，也能站出来保护你。难道这也有错吗？”
叶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灵雪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了。
灵雪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坚持……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灵雪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可……我真的不能放弃。哥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会小心的，会按时回家，会每天跟你报平安……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叶空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她攥得发白的手指，心里的防线慢慢崩塌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你……你真的想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没有后悔的路了。”
灵雪用力点着头，眼泪又从眼眶掉了下来，但这次却是饱含喜悦的：“我想好了！哥哥，谢谢你！”
“最喜欢你了！哥哥！”
叶空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往工厂外面走去。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灵雪的样子，会忍不住再次阻止她。
灵雪赶紧跟上，小心翼翼地走在他身边，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偶尔偷偷看他的侧脸。
走出工厂后，阳光刺得叶空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的痛比伤口更甚。灵雪成了魔法少女，就意味着她会不断遇到危险，而他，必须时刻守护在她身边，哪怕是暗中守护。
“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灵雪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软软的：“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单独行动，不会逞强，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跑……”
叶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灵雪的眼睛还红红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既可怜又坚定。
他伸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
“哥哥不是生气，是担心你啊。灵雪，答应哥哥好吗？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答应你！”灵雪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两人并肩往家走去，路上没有人说话，却也没有了之前的僵持。
叶空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灵雪遇到危险该怎么办，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再找机会劝她放弃。
“哥哥，你放心吧……”灵雪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了一句，“星璇姐她们会带着我的，然后云舒前辈也说了，有困难可以找她。而且我只是处理低阶魔兽和一些小任务，不会遇到太危险的事情的……”
叶空“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他知道灵雪是在安慰他，可魔法少女的世界里，危险从来都不会打招呼。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保护好灵雪……
回到家，灵雪赶紧给叶空找了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下了被划破的外套。
叶空走进卧室里面，看着镜子里自己背上的伤口，暗系魔法的黑色痕迹还没消退呢。
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后，正好看到了灵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个土黄色的晶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格外认真。
叶空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
“这个晶核，你打算怎么处理？”他随口问道。
“星璇姐说，可以拿去协会的魔法工坊，让师傅帮忙镶嵌在我的弓上，能增强弓的威力。”灵雪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呐，哥哥，你看，这是我第一次完成任务得到的晶核，是不是很有意义呀？”
叶空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的担忧又淡了些。
他点点头：“嗯，很有意义。不过以后去协会，或者出任务，一定要跟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
“好！”灵雪爽快地答应。
“我明天要跟星璇姐去协会的魔法工坊，还会去总部认识更多同伴哦！”
叶空“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灵雪，既然你坚持，那哥哥就陪你走下去吧。
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哥哥都会在你身后……哪怕是变成那个我最不想成为的“空酱”，哪怕……是再次踏入那个我想逃离的世界。
晚上，灵雪早早地就回了房间。
叶空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便利店老板发来的消息，问他明天能不能上班。
他回复道：“明天还是有点事，抱歉店长。”
明天，灵雪去协会，他得想办法跟过去，确保她的安全才行。
他不能让灵雪知道他在跟踪她。
不然她肯定会生气，会觉得他不信任她。
可……他没办法放心，只能用这种方式守护她。
“哥哥，我关灯睡觉啦！”灵雪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嗯，睡吧，晚安哦……”叶空回应道。
卧室的灯熄灭了，客厅里只剩下微弱的月光。
叶空靠在了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灵雪的身影，还有那些关于魔法少女的记忆。
他不知道这条路会走多久，也不知道灵雪会不会遇到危险，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失控。
可，他知道……只要灵雪安好，一切都值得。
就在这时，灵雪的卧室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还伴随着小声的嘀咕：“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只是想变得更强，想保护你啊……”
叶空听到这话，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有点热。
他站起身，轻轻走到灵雪的卧室门口。
停顿了几秒，又慢慢走回了沙发。
“傻丫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是我没有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让你这么想要力量的啊……”
夜色渐深，叶空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一定要保护好灵雪。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灵雪的卧室里面……卡拉正扇着翅膀，对灵雪说道：“白月，你哥哥真的很关心你。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还有协会的同伴，我们都会保护你的！等明天去了协会，我带你认识更多厉害的前辈，你会进步很快的！”
灵雪点点头，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容。
她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着成为更强大的魔法少女。
而在窗外的夜色里，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随即朝着赤月古堡的方向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