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过空的脸颊，让她打了个寒颤。
而她依旧瘫坐在地上，长发被风吹得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空洞无神的黑色眼眸，望着远处废弃工厂那边的方向。
绝望就像潮水般包裹着她，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变不回叶空的事实，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我该怎么办呢……”她喃喃自语，声音也很沙哑。
眼泪已经流干了，眼眶泛红，在她的只剩下了无尽的茫然和痛苦。
就在这时，胃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
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暴食】的诅咒并没有因为形态的改变而减弱，反而因为刚才吸收了那魔兽的魔力，变得更加活跃了。
空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那里面就像是有一个无底洞一样，正疯狂地吞噬着她的理智。
饥饿感打断了她的绝望情绪，让她从自我否定中稍微抽离了出来。
她皱了皱眉，这种熟悉的饥饿感，是她在【七宗罪】时期最常感受到的。
那时候，不管吃多少东西，都填不满胃里的空虚，只能靠不断进食和偶尔吸血来缓解……
而这股强烈的饥饿感也让接近崩溃的她慢慢冷静了下来。
“空，你现在彻底失去了男性形态是不假，但，你还活着，你还有体内那强大的力量。不能再当哥哥了，难道就不能以‘姐姐’的身份继续保护灵雪吗？”
“别傻了，空，你是魔法少女，最强的邪恶魔法少女，凭借这个身份，不比单单的男性长相更能保护你的妹妹吗？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力量……”
“灵雪现在还在等着你呢，你要记住，你的妹妹，需要的不是‘哥哥’这个形象、这个外貌！而是你，是你这个人！你仔细掂量一下吧。”
这时，空的脑海闪过了那道空灵的萝莉音。
罪……月？她记得，好像是【七宗罪】全员的专属魔灵，也是那家伙在几年前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并跟当时的叶空说：“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她慢慢抬头，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对啊……罪月说的没错，虽然她变不回叶空了，但她仍然可以继续保护着灵雪……她之前一直都以为，灵雪依赖的只是哥哥……原来……错的是她自己吗？
“灵雪还在等我呢……”她咬了咬嘴唇，支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来，使劲擦了一把眼里沁出的泪水。
双腿因为长时间瘫坐而发麻。
她踉跄了一下，然后才勉强站稳。
“就算我变了一副样子，我还是灵雪的哥哥……就算不是原来的样子，我……也能保护她。”
她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灵雪那么善良，那么信任她，只要她编一个合理的理由，灵雪一定会相信的。
比如，她可以说，在救灵雪的时候，被X组织的怪人用特殊魔法击中，导致形态发生了变化，暂时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灵雪对魔法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应该会相信。
而且，只要她还在灵雪身边，还能保护她，就算样子变了，灵雪也不会真的抛弃她的。
“对，只要能在灵雪身边，不管什么样子都好。”空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不再纠结于“叶空”这个形态，而是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首先，她要去见灵雪，安抚一点她的情绪，然后编一个理由解释自己的变化。
其次，她要想办法解决自己的食量问题，【暴食】的诅咒让她需要大量食物，她必须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口粮”，才能有体力保护灵雪。
最后……她要时刻关注X组织的动向，那些怪人敢伤害灵雪，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想到X组织，空的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她不再耽搁，转身朝着废弃工厂的方向走过去。
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动，娇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坚定的执念。
走了没几步，饥饿感再次袭来了。
这次让她头晕眼花的。
可恶，必须先找点东西吃。
她记得附近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就是之前她打工的那家。
虽然已经辞职了，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加快脚步，向着便利店的方向跑去。
娇小的身影在夜色中穿梭，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萝莉。
很快，便利店的灯光就出现在了前方。
老板看到推门走进来的空，还愣了一下：“小朋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来？”
这老板并没有认出她，毕竟现在的她和之前的叶空判若两人。
空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零食区，开始疯狂地往购物篮里塞着东西。
薯片、巧克力、牛肉干、面包、火腿肠、泡面……
只要是能快速补充能量的食物，她都拿了。
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老板看得目瞪口呆：“小朋友，你买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你爸爸妈妈呢？”
空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抱着购物篮走到收银台，掏出钱包里的现金，放在柜台上。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解释，只想赶紧填饱肚子。
老板虽然疑惑，但还是快速结账了。
“一共三百八十二块。”
空数出相应的现金递给老板，然后抱起装满食物的塑料袋，转身就往外走去。
老板看着她那娇小的身躯抱着巨大的塑料袋，摇了摇头，嘟囔道：“现在的小朋友真是奇怪呢，用家里钱买了这么多零食，家长也不管管。”
空没有理会老板的嘀咕，而是走到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坐下，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袋，开始疯狂进食。
她的吃相不算优雅，甚至有些狼吞虎咽，嘴里塞满了食物，脸颊也鼓鼓的，就像一只饿坏了的小松鼠。
她吃得很快，一袋薯片几口就吃完了。
然后一根火腿肠瞬间下肚，仿佛有人在跟她抢一样。
周围偶尔有晚归的路人经过时，看到她那疯狂进食的样子，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但空毫不在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灵雪，只想尽快填饱肚子，然后去见她。
十几分钟后，满满一塑料袋的食物都被她吃得干干净净了，只剩下一堆空包装袋。
她摸了摸肚子，饥饿感稍微缓解了一些，但胃里依旧空荡荡的。
这些食物远远不够呢……
但现在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
她站起身，扔掉空了的包装袋，再次朝着废弃工厂的方向跑过去。
这一次，她的脚步更加轻快了，体内的能量也恢复了一些，眼神里的坚定更加浓郁。
在废弃工厂里面，灵雪已经勉强爬了起来。
她靠在墙壁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魔力也没有恢复多少。
就在这时，厂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灵雪的心里一紧，以为是X组织的人又回来了，赶紧握紧拳头，准备迎接将要到来的战斗。
可当她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时，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娇小的小萝莉，身高大概也就一米四左右，及腰的黑色长发，身上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黑色的眼眸里还尽是紧张和担忧。
她的样子很陌生，却又让灵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你……是谁？”灵雪警惕地问道。
在这魔法少女的世界，越是像这种样子的女性，越是需要警惕起来……她生怕对方是哪个叛逆者或者邪恶魔法少女。
空就站在门口，看着灵雪那满身是伤的样子，心里一疼，快步走了过去。
“灵雪，是我。”她努力模仿着叶空的语气，但却因为现在的声带，模仿的根本不像。
灵雪则更加疑惑了：“你……认识我？你是谁？”
空停下脚步，站在离灵雪几步远的地方，黑色的眼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想好的理由，缓缓说道：“灵雪，我是……叶空。”
“叶空？”灵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不可能！我哥哥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到底是谁？”
空的心里一沉，果然，灵雪根本不相信。
她赶紧解释：“我真的是叶空啊！刚才，我来救你的时候，被X组织的干部卡恩用特殊魔法击中了，导致形态发生了变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灵雪的反应，心里紧张得不行。
她怕灵雪不相信，更怕灵雪会因此害怕她。
灵雪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她。
眼前这个小萝莉的眼神，和哥哥的眼神太像了，那种独属于哥哥的担忧和疼惜，是装不出来的。
“你……你真的是我哥哥吗？”灵雪问道。
空用力点头，眼眶再次泛起了红色，就像是又要哭出来了：“是我，灵雪，我真的是你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灵雪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以及她那紧张不安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
她挣扎着想要走过去安慰哥哥，却因为伤口疼痛，踉跄了一下。
空赶紧上前扶住她，动作轻柔，生怕碰到她的伤口。“别乱动，你伤得很重啊。”
触碰到空的手时，灵雪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虽然这双手比之前小了很多，也细嫩了很多。
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彻底相信了。
“哥哥……”她哽咽着喊了一声，眼泪也是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疼不疼？”
看到灵雪相信了自己，还关心她疼不疼，空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之前的绝望和不安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摇摇头，擦干灵雪的眼泪。
“我不疼的，灵雪……让你受苦了。”
“我没事，哥哥，只要你没事就好。”灵雪紧紧抓住她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哥哥，都是那个会保护我的哥哥。”
空的鼻子一酸，用力点点头。
“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会一直保护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两人相依着坐在地上。
灵雪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她遇到的事情，从接到机密任务，到发现情报错误，再到与X组织的怪人和卡恩战斗的过程。
空认真地听着，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随后，她扶着灵雪，慢慢站起了身。
灵雪的伤势很重，走路更是一瘸一拐的，空只能半扶半抱地带着她往前走着。
娇小的身躯支撑着灵雪，看起来有些吃力。
但她的脚步却很坚定。
走出废弃工厂之后，夜色依旧浓厚，但空的心里却不再是一片黑暗了。
她确实是变不回叶空了，但她还有灵雪。
不管未来有多艰难，不管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能在灵雪身边，保护她、陪伴她，就足够了。
两人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灵雪靠在空的身上，小声问道：“哥哥，你……以后该怎么办呢？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空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坚定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变回去，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灵雪点点头，心里虽然还有些不安，但更多的则是坚定，“哥哥，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找到解除魔法的方法的。”
空看着灵雪的坚定的眼神，虽然心里很暖，但是却也很无奈……自己，真的还能变回叶空吗？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后，灵雪突然说：“哥哥，我还没跟协会说任务的情况，琼瑶姐他们肯定很担心的！”
空点点头，说了句：“你先回家休息吧，我帮你给琼瑶她们发个消息。”
“好。”灵雪果断答应了下来。
两人走进楼道，空扶着灵雪慢慢上楼。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照亮了她们相依的身影。
回到家后，空扶着灵雪躺在沙发上，转身就想去厨房给她做点吃的。
胃里的饥饿感再次袭来，这让她有些头晕。
但她还是想先照顾好灵雪。
灵雪拉住她的手，轻声说着：“哥哥，我不饿，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空摇摇头，说：“我没事的，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我去给你做点粥。”
她转身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那里面还有她之前买的米和蔬菜呢。
随后，她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此时她那娇小的背影在灵雪眼中和叶空那高挑的背影渐渐重叠了。
粥很快就煮好了。
空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走到灵雪面前，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灵雪则靠在沙发上，小口喝着粥。
就在这时，灵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一眼，是琼瑶打来的。
灵雪看了一眼空，随后接通电话。
“白月！你没事吧？”琼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
“我没事，琼瑶姐，我已经安全到家了。”灵雪说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琼瑶可算是松了口气，然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白月，协会刚才收到消息，X组织最近在城市里活动频繁，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他们好像想要拉拢【暴食】，或者除掉她。你最近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灵雪小声说道：“我知道了，琼瑶姐，我会小心的。”
挂了电话，灵雪看着空，担忧地说：“哥哥，X组织好像要对【暴食】下手，她……之前救了我，我们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呢？”
空的心里一动，随即便摇了摇头：“不用，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保护好自己。”
灵雪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你说得对。”
夜色渐深，灵雪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空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灵雪，放心吧，”她小声呢喃，“不管是X组织，还是其他危险……我都会帮你挡在前面的。”
胃里的饥饿感再次袭来。
空转身走到了厨房，打开冰箱，开始疯狂地进食。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厚。
但空的心里，却已经燃起了一盏名为“守护”的明灯。
这盏灯，将照亮她未来的路。
让她在绝境之中，始终保持着前行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