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这种事由不得你。”被凌小泠拒绝之后，大力王并没有露出类似于恼羞成怒的神色，反倒是以一种陈述的口吻开了口：“事已至此，即便你很‘特殊’，我也必须采取强硬手段了。”
闻言，凌小泠的美眸微微睁大，数种神采从她的眼底划过，随即被她转换为果决的行动，然而不等她触及长剑，那魁梧的巨臂已经牢牢扼住了她的手腕，恐怖的力度在顷刻间便决出了这场纠纷的结果。
“为了协会，也为你好，忘掉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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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9
冥冥的薄雾遮蔽了月牙，夜空被浓重的阴云侵占着，压抑得仿佛随时会酿成一场雨。
在这个时间点，莫枫依旧没有入睡，这也是她作为夜猫子的常态了，用她的话来说，夜晚最安静，适合思考。
不过今夜这并不是她失眠的理由。
坐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出那张冷淡的精致小脸，以及她眼底那抹淡淡的阴云。
已经一周了，小泠依旧没有回信，是还没能恢复吗？还是在生我的气。
但她不是那种怄气的性格啊，都怪我。
被诅咒影响着，莫枫不敢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陪伴了自己五年的、唯一的爱徒，即便只是拨通电话，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犹豫片刻，莫枫还是输入了那串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她不试图解释什么，只是想确认对方的安危。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嘟——嘟——嘟——”
一分钟后，铃声化为单调的忙音，不刺耳，但莫枫却烦躁地将其挂断，此刻的她只感到心乱如麻。
她将手机撇开，平躺在床上，任由视野中的天花板逐渐被模糊的重影覆盖，此刻，她很想任性地大吼，将满心的纠结用这种方式排解出去，但她所能做的，就只有蹂躏手里那不会反抗的枕头。
奋力地甩着枕头，将其砸来砸去，把灰尘作为假想敌拍得溃不成军，她企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发泄多余的精力、重拾安宁。
然而躁动只是不断在加剧，莫枫大概能猜到，这就是永冻提到的“失控”影响，直到现在，她也依旧未曾进食，仿佛这可以让她忘却自己被诅咒成为魔女的事实。
但魔女的本能就不会放过她，在将莫枫彻底变成魔女之前，它总会如期而至……
就如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数日未曾饮水的行人，在“饥渴”的驱使下，莫枫蓦地变得暴躁、阴晴不定，眼前的灰尘随气流乱舞，时而化为怪人，时而化为魔女的模样，又被她用枕头重重拍散。
下一刻，她却又被突兀的沮丧所支配，整个人软软地以一个鸭子坐的姿势坐倒在床上，将被无端霸凌一通的枕头牢牢抱住，像是在攥住自己仅剩的救命稻草。
说不了话，开不了口，只会把脾气发泄在没法反抗的死物上，我真的好没用。
这种短时间内的情绪落差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比起直坠地狱，从天堂被推下显然摔得更久、更疼，这份痛苦刺痛着莫枫，尝试撕碎她淡漠的伪装。
往往这种时候，她就会将其付诸于酒精，靠麻醉和安眠暂时遗忘伤疤。
险些被怪人碾碎的那一晚，他第一次接触了啤酒；没能救下恩师的那一次，他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或许他不是迷恋酒精的风味，而是对它们止痛的效用上了瘾，久而久之，就学会了麻木，学会藏住一切心绪，将无瑕的扑克脸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别胡闹了，会影响小陌睡觉的。
心知自己现在的情况对莫陌很危险，莫枫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已下了决定。
她颤抖着手，剥开一块巧克力，将其向嘴里塞去，沉默地咀嚼着，随即伸手探向抽屉，寻找起某样事物。与此同时，门外默立着一道倩影。
莫陌早就将这些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在莫枫忽然停下发泄的时候，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了她，驱使着她来到门前，推门而入，但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或许这种时候就不该顾忌兄长那可怜的自尊心，但莫陌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再怎么成熟，也总会遭遇不知所措，正如此刻。
如果我的想法是错的，如果她会因此疏远我，我又应该怎么办……
薄薄的门板并不能很好地隔音，片刻后，莫陌听到了一阵极微弱的电流声，然后是匀称绵长的呼吸……莫枫似乎睡着了，但她一向睡得很浅，很轻的脚步都可能把她惊动，于是莫陌小心地脱了鞋，踮着脚一点点挪回到自己的房内。
看起来暂时恢复了，要是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就果断地下决定吧。
6：49
地面上的水洼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天气很冷，随口吐气都会被凝成浓密的白雾。
昨夜没有下雨，低于零度的气温早在半空就将那些零碎的水滴凝成雪片，没能抱团的雪花稀里哗啦化了一地积水，使寒意愈发刺骨。
「这就醒了？早餐还没好，你先去洗漱吧。」
明明昨晚才闹腾了许久，莫枫却起得比莫陌早，如往常般准备好了早餐，她的厨艺一般，最拿的出手的其实就只有煎蛋。
莫陌悄悄打量着莫枫，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异样，但她并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昨晚在宣泄的并非是莫枫，而是枕头自己成了精在发疯。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莫枫的伪装可以将精神状态也一并遮掩，无论任何人从她那张百年不变的扑克脸上都看不出区别，她可以借助腕表伪装成其他人，这也是它原本的用途，不过现在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些意外作用。
「嗯……我昨天听到你那边有些奇怪的动静，没事吧？」
「奇怪的动静？大概是打老鼠的声音吧，嘿嘿，没吵到你吧。」
莫陌无声地咽下这句糟糕的谎言，不再追问。
老鼠？身为最强的念动力能力者，明明只要动一个念头，就能将百米巨兽的脖颈拧断，却放着超绝的念力不用反倒试图用双手扣住枕头闷死老鼠吗？那老鼠可真是三生有幸……
「以后我会回来吃午饭，有什么菜要我买回来吗？」
莫枫微微一愣，想不到莫陌会提出这样意外的要求。
「怎么？学校的饭不好吃吗？」
「呵呵，难吃得像哔——」能让涵养一向极好莫陌都忍不住辱骂，那些饭是什么成分自然不言而喻了。「顺带一提，我不吃清水挂面。」
「也行，那我也顺带改善一下伙食好了，菜就不用买了，我会准备。」
望着继续在厨房忙碌的莫枫，莫陌不再打扰，只是悄悄走进莫枫的卧室，将几张来自小妖精的百元大钞塞进了对方那瘪下去的钱包里。
希望这种方式，能稍微缓解一下她心里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