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歌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如果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那还不如死了呢。
所以……
沈沐歌忍着腹痛，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关键字搜索：“怎样干掉邪祟？”
至于“嫁入梁家”的妥协，则完全不在沈沐歌的考虑之内。
并没有什么大道理好讲的，也没有什么人生哲学好念叨的。
就是单纯的不高兴，不甘心，不服气！
所以，不妥协。
关于驱邪的办法，网上众说纷纭。
其中，桃木剑和大蒜，最常被提到，也最容易搞到。
沈沐歌又打开了拼多多，买了把桃木剑，又买了几斤大蒜。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便又搜了一下“桃木锤”——用来砸塑像可能会比较顺手——算了，太贵了。用铁锤应该也是一样的。
嫁入梁家？
我呸！
你自己嫁吧。
最好是你这辈子嫁了，下辈子再嫁！
真他妈的！
算什么玩意儿！
沈沐歌满心的怨气，腹痛越狠，怨气越重。
她已经计划好了：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摸摸的潜入娘娘庙里，先砸了塑像，再撒一泡尿！桃木剑戳几下，大蒜撒一片！就是黑狗血不好找，不然啊，再泼一盆儿……
怨了一会儿，又想起看病的花费。
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回头等周杨过来，一定要问问他，再把钱转给他。
唉，得好多天不能赚钱，还得花钱……
想到此，不仅腹痛，还肉痛。
躺的久了，实在是无聊。短视频看的腻了，小视频又没心情看。干脆打开听书软件，一眼看到个穿越四合院的故事，点开了打发时间。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打算换一本来听听，却发现推荐列表里，十个有八个都是穿越到四合院的故事。一圈儿看下来，四合院里没啥本地人了。
沈沐歌颓废的扔了手机，望着屋顶，思索起了人类的未来：类似“猜你喜欢”的ai推理，最终会成为人类用来自尽的白绫……对于人类而言，战争真的应该彻底杜绝吗？如果不再有战争，谁还会惧怕战争呢……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吗？灵魂是否等同于另一种意义上生命的延续呢……
努力去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却并不能缓解腹痛。
沈沐歌翻了个身，蜷缩着跪在床上，试图用腿和腹部的压迫感来缓解疼痛。可惜，收效甚微。甚至，不仅四肢腰背酸痛，就连胸也是一阵阵胀痛。她死死的抓着床单，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然后愤怒的低吼，“你妈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来。
反正也没有人看到，不怕丢人。
沈沐歌抓着被子捂住脸，发出了沉闷的哭声。
身为“男人”，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因为疼痛而嚎啕大哭。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姥爷和姥姥……终于，痛感稍微缓和了一会儿。沈沐歌大松了一口气，眼里噙着泪，望着屋顶。正打算感谢一下老天，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啊……”她凄惨的叫了一声，抱着被子满床打滚儿。
死去活来。
像是在地狱里挣扎。
虽然一直没有再休克，但意识还是有些不太清楚了。
恍惚间，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随后，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乖，不疼，不疼。我给你买了个暖宝宝。”是周杨的声音。他抱着沈沐歌，把一个热腾腾的暖水袋放在了沈沐歌的腹部。
沈沐歌死死的抱着周杨，咬着牙，无奈道：“被你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没有笑话你。吃药了吗？到点儿了。”
“到点儿了吗？”沈沐歌疼迷糊了，已经忘了时间。
周杨答应了一声，拍了拍沈沐歌的肩膀，“乖，你先躺好，我去给你倒水。”
“别……”沈沐歌闭着眼，下意识的抱紧了周杨，无力又惊慌的说道：“这样好像缓了点儿，别乱动。”为了缓解疼痛，她换了无数个姿势。眼下这样被周杨抱着，似乎会好一些。
周杨听到这话，哪里还敢乱动。只是小心翼翼的坐在床上，腾出一只手来，摸到纸巾，帮沈沐歌擦拭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水渍。还开了个玩笑，说：“嘴边的不会是口水吧？”
沈沐歌苦涩的笑，“别闹。”说着，又往周杨身上靠了一下。似乎，被这样挤压着胸口，就不会那么胀痛了。又或者只是错觉？沈沐歌不清楚，反正只想怎么舒服怎么来。至于会不会让周杨瞬间上火，她实在是顾不得了。
“饿不饿？”周杨轻声问。
“不想吃。”沈沐歌闭着眼睛回话。
周杨笑着低头，亲吻沈沐歌的额头，道：“多少吃点儿，我买了牛肉和鸡血，说是失血过多可以多吃这些补血。”
“哦，待会儿再说吧。”沈沐歌疲惫的轻声回应，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又被疼醒了。睁开眼，看到周杨，又安心的闭了眼，问：“几点了？你该回家了吧？”
“不着急。”
“嘶……你放我下来。”
“又疼了吗？”
“嗯。”沈沐歌躺下来，看到了周杨不断的把手指展开又合上，问：“手麻了？”
“还好。”周杨笑道，“先吃药吧。”倒了热水，喂了沈沐歌吃了止痛药，又道：“我记得厨房里还有几个土豆儿，添点儿牛肉和鸡血一起炒一下，再热一包奶，行不？”
“行。”沈沐歌答应了一声，又问道：“这么吃是行，可你……做饭行吗？”
“试试看吧，就是炒个菜，应该也不难。”
看着周杨自信满满的离开，沈沐歌心里很不踏实。
不过，好在周杨虽然没做过饭，但脑子好使。
他一点点的放盐和作料，尝一下，感觉口感淡了，就再添一点儿料。发现锅干了，就再添点儿水。摸着石头过河的大道理被他用在了这里。
虽然最后牛肉烂透了，鸡血稀碎，土豆儿也快成了土豆泥，但吃起来也不是太难吃。
沈沐歌笑道：“我发现啊，偶像剧里那些把饭做的超难吃的女主角，问题不在厨艺，而在智商。”
“呵，不是很难吃吧？”周杨问。
“挺好的。”
“那就行了。”周杨说道：“要是嫌难吃，不用给我面子，咱们直接叫外卖就好。”
“你怎么不吃啊？”
“回家吃。我妈说做了好吃的，等着我呢。”周杨看了看时间，说道：“得赶紧回去了，昨天就没回去，今天不好回去太晚了。你吃过饭把碗筷放在床头柜上，明天早上我过来刷。”
沈沐歌看着周杨，抿嘴笑笑，说：“好。”
“明早吃什么早饭？我给你带过来。”
“嗯……豆浆油条吧。”
“好。”周杨伸手捧了捧沈沐歌的脸，然后凑过来，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鼻梁，“走啦。”他本想亲吻额头的，却不防沈沐歌微微抬了一下头，这才亲到了鼻梁上。
“路上慢点儿。”
“嗯。”周杨说着，看一眼沈沐歌碗里的菜，“算了，等你吃完再走吧。”
沈沐歌轻笑道，“不用，走吧走吧。”
“赶我走啊？”
“不是啊，天晚了。你爸妈要等急了。”沈沐歌笑了一声，又“惹”到了小腹，笑容中便多了几分苦涩。“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周杨呼出一口气，说道：“好，你早点儿休息，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嗯。对了，我住院花了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呀，前前后后的，具体花了多少我也忘了，回头算算吧。”周杨笑道：“超市里的花销，还有我陪护的工资，乱七八糟的，估计不好算。”
沈沐歌小心的笑，“别闹，多少呀，赶紧说。”
“真没仔细算。”周杨说罢，又想起来一件事，去了一趟厨房，把茶壶和茶杯拿来，“都放这儿了，想喝水了也方便。”再四下里看看，“还有什么呢？别忘了。”
沈沐歌抱着碗，看着周杨，脸上挂着笑，“没了，赶紧走吧。”
“嗯，应该是没了。那我走了。”
“嗯嗯。”看着周杨转身离开，再看看碗里的土豆炖牛肉，还有旁边的热水壶，以及小腹处的热水袋，沈沐歌的脑子也跟着热了一下。
要不……
叫住他？
然后奖励他一个亲吻……
算了。
正吃饭呢，满嘴的土豆泥，应该会影响口感。
下次吧。
下次……
嘶……嗯哼……
小腹又开始疼了。
妈的！
这罪受的！
沈沐歌欲哭无泪，忍着痛硬是把饭吃完了。
要多吃饭，才有力气。
不然，砸东西会没劲儿。
吃饱喝足，床上一躺。
躺下的速度太快，又招惹到了小腹。
死去活来的疼了一回，终于消停下来。拿起手机消磨时间，又想起周杨不肯告诉自己花了多少医药费的事情。想来，他是打算像这部手机一样，拖到最后自己妥协。
唉。
这孩子……
真是个好孩子。
以后要是被他知道了真相……
会不会很残忍啊？
唉，也不要紧。
大不了到时候陪他睡一回……
反正不会让他吃亏就是了。
啪！
沈沐歌拍了一下额头，满心自责：胡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都这样半死不活了，还能想到那种事儿……真是没救了。都怪那娘娘庙！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变化，肯定都是它搞的鬼！
啧，不知道本地有没有什么大师。
请大师作一回法，要花多少钱？
要是不太贵的话……
唉……
无聊又痛苦。
拿起手机，找到珍藏的网址，打开某个神秘的网站，刷起了短视频。
古时有关云长全神贯注下象棋刮骨疗毒，后日有凌凌漆聚精会神看片儿挖骨取弹头，今朝有我沈沐歌浑然忘我刷视频拼命熬痛经……
这，就是精神的传承！
相比而言，旧手机的像素就是差点儿事儿。以前是没吃过啥好猪肉，不知道差距。现在嘛……
啧，这像素……
太高清了。
嗯……
好痛！
沈沐歌的身体因为腹痛而有些哆嗦起来，但她还是咬着牙坚持刷着短视频。
不过区区痛经而已！
哼！
痛经痛到死吗？
让我死？
没那么容易！
这一晚，沈沐歌又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那娘娘塑像变成了一只厉鬼，却拿着一把桃木剑对着自己。周杨站在不远处，吓得大呼小叫，拼命的喊着：“沐歌！沐歌！”还伴随着砰砰砰的怪异的声响。
沈沐歌很是不解的看向周杨。
她很想问问周杨：你怕什么呢？她要是杀了我，我也会变成了厉鬼。厉鬼对厉鬼，五五开嘛，有什么好怕的？
可惜，竟然说不出话来。
“沐歌！”周杨还在喊着，“你醒醒啊！”
醒醒？
沈沐歌愣了愣，猛然清醒。
睁开眼，皱着眉看向窗台处。
隔着窗帘看不到人，却能听到拍玻璃的声音，还有周杨急切的喊声，“沐歌！”
沈沐歌赶紧坐起来，答应道：“啊！别喊了，醒了醒了。”动作太剧烈，小腹处又是一阵疼痛。硬撑着身子爬起来，佝偻着腰，去开了门。看到周杨惊魂未定的模样，苦笑：“你当我是疼死了吗？”又打了个哈欠，问：“你不是拿钥匙了吗？”
周杨长出一口气，说道：“你吓死我了，睡这么死。”进了屋，带上门，又道：“钥匙忘家里了。”昨天他拿着钥匙美滋滋的睡着了，早上醒来，就把钥匙的事儿给忘了。
“哦。”沈沐歌答应一声，慢腾腾的往卧室里挪。
身子一轻，竟是被周杨抱了起来。
她也不意外，顺势搂住了周杨的脖子，皱着眉头，提醒道：“轻点儿轻点儿。嘶……疼死了。”说罢，又意识到这话单单是听的话，好像有歧义。希望周杨不会联想到别的事情吧。“别去卧室了，去卫生间，我洗漱一下。”
洗脸刷牙，还要换了卫生巾。
再回到卧室里躺下，接过周杨递来的豆浆油条，问：“你还没吃吧？”
“没呢，一起。”周杨坐在床头柜边，把自己那份豆浆油条放好，笑道：“这家油条的生意太好了，要排队。我跟排队的人说我女朋友病了，着急吃饭，这才插了队。”
沈沐歌笑道：“行吧，你是会办事儿的。”
“别忘了吃药。”
“忘不了，疼了就想起来了。”
“今天好些没有？”
“嗯……感觉……应该是好些了吧。”
“那就好。中午吃什么？”
“再说吧。”沈沐歌喝一口豆浆，又问：“你爸妈问你没有？”
“问我李海涛什么病，我说是急性阑尾炎。”
“撒谎撒的这么娴熟啊？”
“呃，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你撒谎。”
“这话听着就不怎么真。”
俩人边吃边聊，吃过了饭，周杨收拾了一下，才离开东湖苑小区，去了补习班。
东湖苑大门口。
雷克萨斯上。
司机满心不安的看着周杨的背影，对后排的梁玉昌说道：“昌叔，这样下去，很危险啊。峰少爷要是再不下手，怕是……”
梁玉昌沉默着。
司机又道：“劲儿是上得不小，可峰少爷会怎么做……还是不好说啊。”顿了下，又补充道：“实在不行……我觉得可以透个底儿，哪怕是透一半儿呢。”
“先看看吧。”梁玉昌说道：“接下来，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完成的好，就不用费别的心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