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胡辣汤，再咬一口水煎包，竟然生出了一股人生很美好的幸福感。抬眼看到正看过来的周杨，沈沐歌抿嘴笑了笑，说道：“赶紧吃吧，别耽误了上课。”
“还早呢。”周杨笑道。
“明天早上你就不用过来了，我身体好多了，可以自己去买早饭。”
“嫌我烦了？”
“不是。”沈沐歌说道：“主要是想多睡会儿。”
“哈哈，好吧，正好后天就要摸底考了，我也得恶补一下了。万一考不好，手头可就没那么宽松了。”周杨笑道。
沈沐歌觉得，给孩子太大的压力，并不是良好的教育方式。于是，她半开玩笑的说道：“没事儿，到时候姑姑我给你零花钱。”
周杨笑起来，并不当真，随意的说道：“我可不跟你客气。”
“都是实在亲戚，客气啥。”
俩人说说笑笑的吃着早饭。沈沐歌吃饭急，先吃完了。去了一趟卫生间换了卫生巾，出来想起了一件事。“差点忘了，我爸让我给干妈打个电话来着。”掏出手机，示意周杨不要说话，拨通了李素兰的手机。“喂，干妈。”
“乖，身子好些了吗？”李素兰问。
“啊，好多了。”
“刚从你爸小区外面经过，还碰见他了。聊了几句，听他说你痛经痛的厉害。唉，女人啊，没办法。”李素兰感慨道：“听说喝中药能调理好，回头干妈帮你问问，看看哪里有厉害的中医。”
沈沐歌苦笑，道：“算了吧，那东西，好多都没啥用，还死贵。”
“那是你没遇到真正有本事的老中医。”李素兰笑道：“贵不贵的，不用你操心，干妈给你拿钱。”
“呃……”沈沐歌多少有点儿受宠若惊。
这位便宜干妈……
真是大方呢。
“诶，对了，我记得，你男朋友，叫什么？周杨是吧？”
“是啊，咋了？”
“没咋没咋，就是忽然忘了你男朋友叫什么了，哈哈。你在家没有？干妈去看看你啊。”
“不用不用。”沈沐歌慌忙找了个借口，“浑身不舒坦，实在是不想招呼客人。”
“干妈可不能算是客人，也不用你招呼。”李素兰笑着说罢，又道：“唉，好吧，干妈就不过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嗯，干妈再见。”
这个时候，周杨也吃好了饭，把餐桌收拾了一下，对沈沐歌说道：“我去上课了。”
“嗯，去吧。”
“亲一口。”
“嗯。”
周杨原本很想试着亲一下沈沐歌的嘴唇，但他最终还是改了主意，只是亲了她的脸颊。他怕沈沐歌拒绝，怕破坏了现在的温馨氛围。再者，他认为沈沐歌早晚都是自己的女人，以后有的是机会随便亲哪里。不急于一时。
离开东湖苑，回到补习班里，认认真真的上了几节课。待到中午放学，习惯性的去东湖苑——不过两三天而已，竟然已经有了种“习惯”的感觉。
半路上，手机响了。
是老妈杨诗画在抖音上分享了一个短视频。
点开看了，是一个“年轻男女偷尝禁果，女孩儿大出血差点儿死掉”的故事。
老妈的意思，太明显了。
周杨有些哭笑不得，犹豫了一下，回了条语音：“放心啦，你儿子现在满脑子都是学习，不会乱来的。”
杨诗画没有回话，反而又分享了一个短视频。
这是一个关于“十六岁单亲妈妈的苦难人生”的故事。
周杨懒得再回信息了。
杨诗画又接连分享的几个视频，他已然懒得点开看了。甚至，还在心中腹诽：听说老人最喜欢干的事情，以前是分享鸡汤，现在是分享视频。老妈明明还很年轻，怎么就开始“养老”生活了呢？
到了“家”，周杨并不叫门，而是直接掏出钥匙开门。
“周杨？”沈沐歌听到开门声，在卧室里喊了一声。
周杨故意不作声。
“周杨？”沈沐歌又喊了一声。
周杨走到了卧室门口，看着卧床不起的沈沐歌，忍着笑。
沈沐歌苦笑，“咋不吱声啊？”
“再连名带姓的叫我，我还不吱声。”
沈沐歌顿时哭笑不得，用宠溺的语气说道：“好~杨杨，行了吧？”
“叫声‘老公’来听听。”
沈沐歌回了个鄙视的眼神。
周杨大笑一声，去了厨房做饭。
炒菜的工夫，打开抖音随便刷着短视频。
或许是因为点开了老妈分享的那一类视频，再打开抖音，竟然总会刷到同类视频。周杨倒也不在乎这个，原本他刷短视频就是消磨时间。看看这些年轻人偷尝禁果或是吵架闹离婚的小故事，也挺好玩儿的。尤其是有调解员参与的节目录制，更是笑料百出，震碎三观。
也有气人的。
比如现在这个，说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男生，睡了一个十六岁的学妹，导致学妹宫外孕，然后这个高中男生竟然死不承认跟学妹发生过关系。最终导致学妹跳楼寻死。
真是个渣男。
女的也是，至于寻死吗？
太蠢了！
“周杨。”沈沐歌站在厨房门口，提醒周杨，“那个柜子里有小米辣，放一些吧，不辣不好吃。”
周杨回头看一眼沈沐歌，不吱声，又回过头继续炒菜。
沈沐歌愣了一下，忍着笑，说道：“杨杨，放点儿小米辣吧。”
“好啊，放哪了？”周杨立刻笑着回应。
幼稚。
沈沐歌心里嘀咕一句，笑着重复说道：“那个柜子里。”
“这里？唔，看到了。”
“杨杨真棒，一下子就找到了。”沈沐歌拍着手夸奖。
周杨闻言，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了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这……真是……”
沈沐歌忍不住笑，吸一口气，夸道：“杨杨的厨艺真不错啊，闻着很香。”
周杨很是无语，感觉又有趣，又尴尬。哭笑不得的走过来，把沈沐歌推出厨房，“歇着去吧你，别捣乱。”说罢，拉上了厨房的玻璃门。
……
古城里。
美食广场，相思意饺子馆。
忙活了一阵儿，李素兰和梁成冰坐在柜台后小声聊着天儿。“这事儿，应该让他爸来说，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当干妈的多管闲事，对吧？”
梁成冰叼着一支烟，沉吟一会儿，说道：“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肯定啊，名字也一样，长得也一样，绝对不会错了。”李素兰发愁的单手托着额头，“周正这个混蛋，真是……无语了！”她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花心的男人，很容易造成后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近亲结婚。”
梁成冰闻言，吭哧一声，被烟呛了一下。“你这……哈哈，有道理。哈哈。”
“别笑了，帮我拿拿主意。”李素兰说道：“是跟周正说，让周正去棒打鸳鸯？还是怎么着？”
梁成冰想了想，说道：“就怕……”看一眼李素兰，继续说道：“就怕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呃……是啊。”李素兰捏了捏眼角，“真要是那样……很可能是那样的，现在的年轻人，很直接的。只要是谈了对象，八成会上床。完了完了完了，这俩孩子，他们……”
梁成冰握住了李素兰的手，柔声道：“瞎着急，这不还不清楚状况呢？”
李素兰反手握住梁成冰的手，急切的说道：“帮我拿拿主意啊。”
梁成冰抿嘴笑着，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她看着李素兰，轻声说道：“你是真把沐歌当女儿看呀。”
李素兰察觉到梁成冰神色有异，怔了一下，赶紧压下了情绪，稍稍犹豫，才说道：“沐歌挺可爱的，你觉得呢？”
梁成冰点了点头，“是啊，很可爱。”顿了一下，又道：“你担心周正不得已告诉了孩子真相。那样，两个孩子都会受伤。尤其是沐歌，一个女孩子……”
李素兰叹气，点头。“是啊。”
“可要是不说出真相的话……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犟的。越是棒打鸳鸯，他们越是至死不渝。”梁成冰继续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李素兰苦笑道：“其实，要是俩孩子之间没有做过那种事，知道了真相也没事儿，大不了做兄妹。可要是做过了……”
“没得选择。”梁成冰说道：“不管做没做过，都必须分手。而且，必须知道真相，否则，容易藕断丝连。”
“唉……”李素兰沉重的叹气。
“或者……偏心一些。”梁成冰抿嘴笑了。
“嗯 ？”
“只告诉周杨真相。”梁成冰说道：“让他自己想办法跟沐歌和平分手。这样，你的宝贝干女儿，应该不会受伤太重了。”
李素兰闻言，眼前一亮。
这主意……
好像还真不错。
只是……
“周正是更爱女儿多一点？还是更爱儿子多一点？”李素兰说出了心底的疑虑。她意识到，如果让周正自己选，真相可以只告诉周杨，也可以只告诉沈沐歌。
“你不是说他是女儿奴吗？”
“呵……”李素兰讪笑，“他更爱杨诗画。”顿了顿，又道：“母凭子贵，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李素兰轻声说道：“沐歌这孩子……打从一开始认识她，我就有种特别的亲近感觉。就像……就像本来就是一家人。”虽然认识不久，虽然这个“干女儿”认的有点儿随意，但是，李素兰还是希望能为孩子做点儿什么。
梁成冰拉了一下椅子，靠近李素兰，轻轻搂着她的腰，正要说话，忽听到有客人喊了一嗓子：“老板，算账。”
……
东湖苑，三号楼一单元一楼西户。
工作人员把网线装好，又调试了一下，确定无误。
“辛苦了。”梁其峰递上一支烟。
“应该的。”工作人员接过烟，“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送走了工作人员，梁其峰回到屋里，坐下来抽烟。
看看房间里的布置，梁其峰一头雾水。
真是搞不懂。
爷爷买下这处房子，又精心装修，还安装了网线，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他又不住在这儿。
甚至没人住在这儿。
忽然又想起了跟爷爷的专职司机的对话。
那是一个午后。
司机说：“峰少爷，你是不是打算随便找个女人糊弄一下老爷子？反正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肯定没几年活头儿了。”
“没有没有，哪能糊弄爷爷啊。”梁其峰当时就因为被看穿了心事而惊出了一头汗。
司机又说：“其实我觉得吧，你要是真的没遇到合适的，想找个女人糊弄一下老爷子，让他安心，也没什么。”不等梁其峰开口辩驳，又道：“只是吧，可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入老爷子的法眼啊。”
梁其峰不是个傻子，立刻就听出了司机的善意。“老……马叔，那您觉得，爷爷想要个什么样的孙媳妇啊？”
司机姓马，以前是小马，现在是老马。
梁其峰平时称呼“老马”，遇到了事儿，就会称呼“马叔”。
老马微微一笑，说道：“前段时间，老爷子特别喜欢吃一个小摊贩的煎饼。”
“嗯嗯。然后？”
老马笑道：“那个摊贩，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
“呃……马叔的意思是……嘶……还别说，爷爷是苦日子熬过来的，肯定喜欢能吃苦的女孩儿。”梁其峰恍然大悟。
此时此刻，梁其峰单手捏着下巴，打起了沈沐歌的主意。
一个穷小贩儿，随便花点儿钱，应该就能搞定了。
也必须搞定。
不然，爷爷真的会断了自己的卡。
……
对面的东户。
百无聊赖的沈沐歌感觉自己再躺下去，四肢都要退化了。
可起床走动走动吧，又是浑身酸痛。而且，夹着那么厚的卫生巾，感觉特别奇怪。
身体不适，心情就不会好。
心情不好的话，难免怀疑命运不公，时运不济。
忽然突发奇想。
打开豆包，输入出生年月日时，然后让豆包给自己算个命，批个流年。
很快便有了结果。
哎呀！
果然是流年不利！
不仅身体不健康，感情不顺利，事业也是坎坷……
还有血光之灾……
真是……
等会儿！
性别是不是不该写“男”啊？
可是……
嘶……
每个月见一回血，算是血光之灾吗？
说起来，古时候，人还是野人的时候，来了月经，咋办？站着流一地？为啥有些人生了孩子之后就不会痛经了？因为宽了吗？找个猛男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效果？
羞耻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然后又赶紧胡乱的挥手，似乎是要把那些画面和龌龊的想法赶走。
唉，感觉好累呀。
胸也涨，腰又酸，背还疼。
如果有的选，还是做男人吧。
至少，不用这么遭罪。
可是……
立刻又想起了周杨。
如果自己变回了男人，周杨咋办？
女朋友忽然失踪了，他肯定会很着急很难过吧。
周杨长得那么帅，对自己又好。
所以……
如果真的有机会变回男人，那在变回去之前，自己是不是……
是不是可以……
虽然很羞耻，但只要我不说，他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好吧，必须承认，周正那“见色起意”的说法……
多少还是有点儿正确的。
至少，自己是真的有点儿“起意”了。
想到此，沈沐歌羞臊的抓起枕头捂住了脸，双腿夹着被子满床打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