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克里尔村
容器终于来到了那个所谓的村子附近。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看清楚了这村子的模样。
那是一个由几个帐篷组成的聚落，每个帐篷附近都矗立着几个细长的杆子，杆子上面似乎是一个笼子，里面关着几只发着光的飞虫。
那就是他之前所看到的，光亮的来源。然而说它是村子都有点勉强了，更像是一处营地。
继续朝着那营地走去，他似乎听到了两个正在争吵的声音。
“……算我求你了，卡利亚！留在这里不好吗？你忘记泽尔的下场了吗？”听上去像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嗓音。
“你还有脸和我提泽尔！就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的结局，我才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声音听上去十分稚嫩。
“你还不明白吗？圣女已经死了！这无尽的黑夜就是最好的证明！圣城已经沦陷了！”
“闭上你的嘴！圣女才没有死！圣城更不可能……嗯？”
争吵的二人终于注意到了正不断朝着营地走来的容器。
（额……你们好？）
容器此时也看清了那争吵的源头，其中一人年纪轻轻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左右，虽然看上去年轻但他的脸上却有着一道十分吓人的伤疤，从右眼的下面一直延伸到左耳的耳根处。
另一人看上去则年纪大上许多，身材十分瘦弱，但是目光却炯炯有神。二人的衣着都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位老人相似，外套看上去就是一块破布披在身上，里面的上衣和裤子都是短袖，上面充满了各种补丁。
“你是……？”
“诶！”
那名少年在看到容器后兴奋地靠上前去。
“哇！这难道是剑吗？对吗对吗？”
少年注意到了容器腰间上挂着的剑鞘，事实上就连容器自己也是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腰间还别着这样的东西。
容器试着将那把剑拔出来，果真是一把剑。
剑身整体呈现出黑色的光泽，从质地上看不像是金属。
“……哇，真的是剑！独自一人、衣着华贵、还随身佩戴着宝剑……大哥哥你一定是朝圣者吧！”
（额……）
容器不知该如何回应，若相信那老人所言，那么他此时的目标的确是朝圣。尽管还不知道朝圣的方向，但也的确算个朝圣者吧。
于是容器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真的是朝圣者！太好了，你看，贝尔！我就说嘛，肯定还是有人坚持着信仰的。”
“荒谬……怎么会有如此荒谬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
“呐，朝圣者大人！额，该怎么称呼？”
（……）
“咦？为什么不说话？”
容器试着发出了一些声响，但是少年无动于衷。无奈的他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并摇了摇头。
“这样啊……你不能说话啊。”
“看吧……这就是朝圣的代价，甚至连言语的能力都被剥夺了。”
“胡说！这……这一定也是圣女大人的考验，你懂什么？”
“诶对对，都是考验……所以说这位朝圣者，你来到我们克里尔村有何贵干呢？”
（克里尔村……原来这里叫克里尔吗。）
“哦对，我忘了你不会说话。”
（……）
“诶，朝圣者大人。那你会写字吗？”
（写字的话，姑且还是会的。）
容器点了点头。
“那就好，您稍等，我马上把纸笔拿来！”
少年朝着村子里跑去，只留下容器和那位名为贝尔的中年男子。
贝尔靠近容器，低声说到：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听着，那孩子的父母曾经都是朝圣者，然而如今却都生死不明。尽管对那个孩子而言很残忍，但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我恳求你，外乡人，劝劝这孩子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悲剧重演了。”
（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讲道理我也刚刚成为一名朝圣者。）
“嗯？你在说话吗？总之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外乡人，我已经年纪大了实在是拗不过那孩子，拜托你……”
然而还没等贝尔把话说完，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是从村子的另一边响起的，不一会儿那脚步声的源头便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里。
“怎么会……坎贝尔的士兵为什么这时候来？”
（坎贝尔……士兵？）
那是一群身穿赤色甲胄的一群士兵。准确的说，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清洗，大部分士兵的甲胄已经是淡褐色的了，唯独那领头的士兵所穿的甲胄却十分干净，赤色的纹路清晰可见，在胸口处还印有一个飞鹰的图案。
领头的那人看上去正在和一名村民交涉着，不过貌似并不顺利，眼看着旁边的士兵就要拔出佩剑。
“糟了！”
贝尔急忙赶过去，容器也跟了上去。
“老爷……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我再说一遍，别逼我们动手。”
“等等，等等，兰夫大人！”
“嗯？哦，这不是贝尔吗，你来得正好。”
“大人我记得上个月我们已经交齐了‘贡品’了啊。”
“正常来说应该是齐了，但那是你没有告诉我你们村多了一个新生儿的情况下。”
“……什么？”
“我记得我说过吧，每一个人都有义务为天父献上虔诚的祭品以换得其生存的权力。”
“我当然没忘记……”
“就在不久前我才得知，克里尔村现在多了一个孩子，不是吗？然而我只收到了31份贡品。”
“这……”
“老爷……我们家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粮食了……孩子他爸最近生了病，没办法下地干活。就连上周的贡品，也是邻里帮忙好不容易才凑齐的，求您了，老爷！就通融一下吧！”
那名刚才被纠缠的妇女跪下身来，不断地向着那领头似乎是叫兰夫的士兵求情着。
兰夫皱起了眉头，他走到那名妇女身旁，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那妇女的腹部一脚踹了上去。
那妇女惨叫一声，被兰夫踢出好远。她捂着腹部，脸色铁青，甚至嘴角已经有了血迹。
周围此时已经聚了许多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也没人敢去搀扶那名妇女。
贝尔见状赶紧上前阻拦，兰夫见状也没有继续。
“哼，我问你，贝尔。那孩子已经几岁了？”
“这……”
“告诉我！”
“三……”
“什么？”
“四……四岁。没错，是四岁！”
兰夫恶狠狠地盯着贝尔，随后他又恢复了那温和的神态。
“好，我信你，贝尔。就当那孩子是四岁。既然如此，那么这家现在就相当于欠了天父48份贡品。”
“可是……”
“我还没有追究你们隐瞒人数的的罪责呢，贝尔。你要搞清楚现状。”
“……”
“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我限你们在年末前把这些欠的贡品全数交上。若是交不上，那也简单，只要把多出来的人头减去一个便是，届时谁来当那个倒霉鬼，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
“答复呢？”
“是……我们一定尽力。”
“什么？”
“我是说，我们一定会在年末前把缺的那些贡品补上的！”
“这就对了，我们走。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贝尔‘上尉’。”
就在兰夫等人正要离开时，一声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等等，不许走！”
兰夫朝着那声音望去，是一名正在朝着这边跑来的少年。
“哟，这不是卡利亚吗？”
“闭嘴，不许你叫我卡利亚！”
少年一路狂奔，眼看着就要靠近兰夫，周围的士兵靠上前来却被兰夫制止了。
那孩子抬手就是一拳，然而还没等他的拳头碰到兰夫，就被对方一脚绊倒了。
想要起身却被兰夫用膝盖抵住了身子，任由少年怎么挣扎也没办法拜托兰夫的重量。
“放开我！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
兰夫没有言语，只是用佩剑的剑柄尖端朝着少年的大腿扎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贝尔想要帮帮那孩子，却被一旁的士兵阻拦。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本来看在你父母曾经都是朝圣者的份上还能体谅一下你，不过现在看来……”
兰夫再一次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被剑柄扎下去的地方已是鲜血直流。
“住手！”
贝尔终于无法容忍，一把推开阻拦的士兵，朝着兰夫扑去。
然而那兰夫的身手异常敏捷，前一秒还坐在那少年的身上，后一秒就绕到了贝尔的身后。
那家伙没有半分的迟疑，右手迅速将握着的佩剑拔出，眼看着就要砍到贝尔的背上。
（！）
“锵——”
“嗯？”
“你……”
贝尔看着那道替自己挡下那一剑的身影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以为无法避免悲剧而闭上双眼的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想象中血肉横飞的画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高大的身影。
“是……是朝圣者大人！”
没错，替贝尔挡下那一剑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无名的容器。
“你……是什么人？”
（……）
“不说话吗？好，你有种！”
兰夫弹开对方的剑，朝着容器的心脏刺去。
然而兰夫终究还是低估了容器的实力。
容器将剑横在身前，精准地挡住了兰夫的攻击。
兰夫吃了一惊，毕竟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很少有人能够有这种反应，而且还能如此精准的格挡。
“好反应……”
（这……）
事实上就连容器自己也吃了一惊，毕竟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自己的身上竟然还带着一把剑的人。
然而他，准确的说是他的身体似乎对于剑的使用无比娴熟。
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挥剑一般。
兰夫在偷袭失败后，迅速拉开了距离。
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
兰夫看容器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变得谨慎了起来。
（来啊，来啊！）
容器投来了挑衅的眼神，然而对方却没有反应。
（来啊，战斗！）
再三思索后，兰夫终于有了动作。
只不过不是进攻，而是撤退。
“撤！”
（啥？）
兰夫就这样带着他的手下头也不回地就这么走了，只留下呆站着的容器。
贝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调查卡利亚的伤势，好在伤势并不严重。
村民直到这时才敢去帮助之前那位被迫害的妇女。
尽管贝尔很想感谢容器的出手相救，但是一想到坎贝尔的那帮士兵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便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