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格拉城
我和卡利亚走在荒凉的土地上。
无垠的荒漠配上幽暗的月光，在周围没有任何标志物的情况下一般人很快就会迷失在这片荒野中。
然而贝尔在临别之际给了我一件东西，就是我手中的这块“引路石”。
这块石头能够指明先前标记过的地点，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行进，它就会持续不断地发出淡淡的银光，反之就会变得暗淡。
有了这块石头，我们就能辨别方向。
“话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朝圣者大人的名字呢？”
（！）
卡利亚突然的提问让我陷入思考。
（我的名字？）
我尝试着回忆着自己的过去，但是得到的却是无尽的虚无。
再尝试了几次毫无意义的回忆后，我失望地向卡利亚摇了摇头。
“诶？没有吗？”
我点了点头。
“啊……那，要不要我帮您起一个？”
事实上对于名字什么的我倒是并不在乎，但是有总比没有方便。
于是我点了点头。
“太好了！嗯……让我想想，为了明天……明天，对！就叫‘明’，怎么样？”
（明……）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我点了点头。
“好！那，从今往后，我就叫您‘明哥’了，如何？”
看着卡利亚欣喜的模样，我也露出了笑容，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嘿嘿……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哥！”
我点了点头，回应着他的呼唤。
我们二人就这么走着，一路上卡利亚不知疲倦地喊着我的新名字。
终于在走了差不多半个节点时左右的时候我们注意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凸起的构筑物。
“诶，明哥你看！”
我也注意到了，想必那就是格拉城了。
“……嗯，那些人是？”
我顺着卡利亚所指的方向看去，差不多是七八个人左右的一伙人注意到了我们，并朝着我们的方向靠了过来。
他们一开始是缓缓走来，接着是大踏步地走，没过一会儿就开始跑了起来。
卡利亚明显被他们的架势吓到了，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我注意到那些人的腰上似乎也别着佩剑，看那架势似乎绝非善类。
（劫匪？）
我意识到对方可能存在的威胁，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地拔出了剑。
对方在看到我的反应后，瞬间停了下来。
“诶！！！等等，等等！”
对面为首的一人马上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别激动！我们不是坏人！”
（……）
因为我无法言语，我只能示意卡利亚替我传达疑问。
卡利亚是个聪明的孩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基本上能够通过我的一些动作和细节来正确揣摩我的意图。
“那个……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这一带的流浪商人，专挑一些路过的旅人来做生意。刚才注意到二位，只是单纯想询问二位有没有交易的想法，没什么别的意图。”
（嗯……）
我敲了敲腰上的剑鞘，对方马上领悟了我的想法，说到：
“啊，你是说这个吗？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如你们一开始所提防的那样，这附近的确经常有劫匪出没。如果是黄昏时代那会儿，起码还有贵族的护卫队维持秩序。不过如今这世道……”
“……咦?”
卡利亚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这个人的衣着……他应该也是当初侍奉奈斯科特伯爵的家臣！”
（奈斯科特？）
“嗯？小家伙，你能认出这是奈斯科特家族的服饰？”
“我曾经见过贝尔也有一套差不多的衣服。”
“贝尔……啊！”
那个为首的商人显然想到了什么，露出吃惊的表情。
“贝尔·霍夫曼！对吗？霍夫曼先生，你认识霍夫曼先生吗？”
“额，是的。我就是霍夫曼先生的养子。”
“这样啊……原来如此……啊，对了，他现在还好吗？”
“额……还好吧。”
————————
之后我们两个和商人一行人结伴同行，经过询问得知他们也正好要前往格拉城。
一路上艾尔都在询问卡利亚与贝尔相关的事情。
哦，艾尔就是那位为首的商人。同时他也是当初侍奉奈斯科特家族的骑士之一。
如今因为天下大乱，一般的商队根本不敢轻易前往其他地方进行贸易。为了防止专门打劫商队的土匪，大多数商队，尤其是规模较大的商队一般都会由专业的护卫队护送。
尤其在这个黑夜笼罩的时代，这些商队几乎就是大多数城市赖以生存的保障。
“永恒之夜带来的并不单单是没有了阳光那么简单。”
“随着永恒之夜的降临，大气中的魔力也变得异常稀薄。”
“魔力？”
“没错。黄昏时代的时候整个大陆上的交通都十分依赖‘普里切利打印机’通过消耗魔力来构建的道路体系。”
“然而自永夜降临后，因为大气中的魔力大幅度降低，导致那些打印机都停止了运行。”
“这些道路的崩溃直接导致了很多城市之间的连接遭到破坏。”
“……啊！难道这就是奈斯科特城突然断联的原因？”
“不……奈斯科特城的情况比较特殊。”
艾尔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容貌。
因为艾尔披着一件戴着帽子的斗篷，加上周围光线昏暗我一直没有看清这家伙的脸。
单从外貌上看，艾尔十分年轻，甚至可能不比卡利亚大上多少。只是如果听声音的话，的确会以为是个大叔。
“这件事还要从黄昏时代那会儿讲起，那个时候奈斯科特在整个雷斯顿都是家喻户晓的名门望族。”
“当时奈斯科特家族的首领，同时也是当时整个雷斯顿州的贵族代表——第五代奈斯科特族长：罗伊·奈斯科特成为了当时雷斯顿州举足轻重的存在。”
“然而实际上，在家族光鲜亮丽的表象下却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卑劣罪行。”
艾尔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说到：
“在罗伊当选家族领袖之前，奈家不过是雷斯顿州并不起眼的一个贵族家族。而罗伊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一直以来他都试图掌控整个雷斯顿。为了实现他的理想，他找到了当初被流放至埃尔福特的纳兰图尔，他的父亲是王族而母亲则是一位佣人。因为其私生子的身份不被王室认可，因而惨遭流放。”
“罗伊之所以找到他就是因为他的王族血统，其血液有着十分特别的作用。”
“在那个时候，每个拥有爵位的领主都有义务为三联学院不断提供人才，然而这些人才的培养却要由当地的贵族出钱资助。罗伊为了打通雷斯顿各个贵族的关系，为此消耗了大量的资源，这使得他根本没有额外的资源培养那些人才。”
“这时候，纳兰图尔的王室血统便派上了用场。当时的人才选拔是依据由学院统一发放的一种专业测试仪器：魔能表。”
“经过魔能表的检测，拥有相应天赋的人便会被派往三联学院深造，而罗伊就是利用王室的血对那些魔能表动了手脚。”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理，但就结果而言，自那之后能够通过测试的人变得十分稀少，这就为得罗伊大大节省了培养人才而消耗的资金。”
“不仅如此，他还在当时宣称即便是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也能够通过后天的努力练习魔法。为此他生产了大量所谓的“魔导具”。说是只要购买这些魔法道具就能够提高魔法才能。之后又办了许多私立的魔法培训机构来招募人员传授使用魔导具的使用方法。他通过这种欺瞒群众的做法又捞了一大笔钱。”
“不明真相的群众一直被罗伊蒙在鼓里，甚至有些贵族也开始被他的歪门邪说吸引开始让他们的孩子也进入那些机构学习。因为雷斯顿州的人才供应相较过去大大减少，王室那边也派了专人来检查，但是因为他们也没能检查出魔能表的猫腻，同时面对王室罗伊隐瞒了那些机构的真面目，只说是一些教会的团体活动，因此王室也没有过多怀疑。”
“因为底层人民几乎失去了前往学院深造的机会，他们对外界的认知也越来越匮乏。后来罗伊又变着法子来压榨这些老百姓。这一切都持续到了那个男人的出现。”
艾尔说到这里，看向了卡利亚，卡利亚愣了一下。
“没错，那个男人，就是贝尔·霍夫曼。”
艾尔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注意到周围开始变得嘈杂。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格拉城的城门口。
城门口此时十分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群聚在此处，长长的队伍排到了近百米开外。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前面看看。”
“诶？那个……”
“没事，卡利亚。我回来就和你继续讲有关霍夫曼先生的故事。”
“嗯……好。”
说完艾尔就朝着队伍的前面走去。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回想着之前艾尔讲述的那些故事，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看着艾尔离去的背影，我一时竟有些恍惚。
终于，我无法忍受那种异样，决定和艾尔一同前去。
“嗯？明哥，你要去……”
没等卡利亚反应过来，我已经朝着艾尔的方向追去。
（我有预感，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一定会后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