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雨降班主任的意思很明了：与她竞争的男生的父亲是殉职的公职人员；而雨降的父母是高中辍学的社会闲杂人等，父亲行踪不明，母亲是精神病——雨降没有胜算，让她知难而退。
我本以为21比20前进了一个数字，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不过这并不算是一件多么令人意外的事。倘若校方是在两个人中选择了那个男生，即使真的是以这个理由，我也认了；即使他们真的那么露骨地把人的不幸分成三六九等，我也认了！
我认了，毕竟我好赖也在这个社会活过近十八个年头了。
但他们的做法是提前劝退雨降，看上去是为了避免她遭受申请被拒的尴尬——
实则无非是为了那些教师自己的体面！为了不必因为一个不便公开的理由而耗费脑细胞编撰另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驳回一个确实贫困、确实优秀的学生的申请！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忍受！
为了那点毫无所谓的体面，用一个女孩的父母去践踏她的尊严，我不能忍受！
就算让我在这个社会再活过五十个年头，我也无法忍受！
不过我也不至于血气方刚地直接冲进办公室找雨降的班主任理论——据我对“班主任”的了解，我知道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自作主张。
总之我让雨降先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回宿舍的时候也擦干眼泪不要让人看出来。之后我回到家，在电话里和月萤说明了情况，月萤表示她明天会探探政教处老师的口风。
我姑且没有找陆有希，一方面是我还欠着她96个芭菲，如果能不靠她就解决的话当然最好；另一方面是我不确定校长的立场，而且这次不是查查资料这种举手之劳，贸然动用这层关系可能适得其反。
我并不奢望自己能做出什么干预校领导决策的行为，不过至少不能让雨降因为自己的父母而连站上起跑线的资格都没有。
也许这只是我想要发泄看到雨降流泪后的愤懑；也许这又是我的一次自我满足。
但是就冲着雨降叫我一声“哥哥”，我也不可能对她坐视不理！
25
“我早上去过政教处了，那边的徐老师和我关系比较好。我说学生会新来的高一学生在申请助学金的时候好像遇到点问题，她说今年的助学金他们确实比较倾向于高一（一）班的孟褚皓同学，他是有意申请的同学里条件最‘合适’的，可能是有老师传达时没注意好措辞，让学生产生了困扰，她会单独找各个班主任再谈谈的。”上午的课间，月萤对我说道。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冷笑。
月萤看我的样子，轻叹了口气说道：“校领导的意思很明确了，你就算再看不过眼也没办法啊。我也只能问问情况，不可能改变他们的决策的。”
虽然很不情愿，我也不得不承认月萤说的是对的。就算再怎么不满、再怎么受伤，也只是学生个人的心理问题，这种无形的东西领导是不会在意的。
如果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做错了的话……
突然，我一个激灵，向月萤问道：“你说，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呃，高一（一）班的孟褚皓。”
“是不是，孔孟的孟，衣字旁的褚，皓月当空的皓？”
“大概是吧，我也只是听老师嘴上说的。”
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在学生会做记录时，虽然没有直接面试到他，但这个名字确实在名单上——
他就是错过了面试时间的那个11号！
26
下一节课末，当物理老师刚刚说出“下”这个字的时候，我便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冲出了教室。
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高二（六）班的教室外，他们的老师也才刚刚走出教室。
“高思齐——”我站到教室门口直接冲里面喊道。
不一会儿，教室后排站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踩着小碎步向我跑来。
“余味学长，你终于想通啦？”
“想通你妹！我有事问你。”
高思齐脸上堆笑地来到门口，我也顾不上别扭仰视着他说道：“那天在学生会外面，你看见迟到的男生，嘴里说了句‘AJ’对吧？给我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因为我也打篮球，看到他穿AJ就顺口感叹了一下。对了，学长你知道AJ吧？”
“我知道。”我立马回答道，“你确定他当时穿的是AJ吗，就是很贵的名牌球鞋？”
“嘶——你要这么问那我也不敢确定，也有可能是某田做的仿制品，就那一下子我也看不出来。”
“那如果多看几下子你能看出来吗？”问出来后我就觉得这问题有点傻。
果然高思齐挑起了眉毛说道：“怎么了学长，突然不盯女生盯起球鞋了？”
我用力挤出凶狠的目光对他说道：“别贫嘴，我有正经事！有什么方法能知道他的鞋子是不是正品吗？”
“那直接问他不就行了。”高思齐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愣了半秒，恍然大悟道：“对啊，有道理，他会穿篮球鞋，体育课肯定选的是篮球。你小子不赖啊，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我就把一脸茫然的高思齐甩在身后，径直冲向高一（三）班的教室。
雨降正巧从教室里出来，迎面看到我，脱口而出：“哥……”
这丫头果然没把和我的协议放在心上，不过我赶在她叫出口前就打断了她：“给我看你们的课程表！”
雨降被我的气势有些惊到，手指了指黑板旁的公告栏：“就在那里，你自己看吧。”
我也不顾教室里其他同学的眼光，直接走进门查看起了被大头钉钉在毛毡板上的课程表。
我要看的是体育课的时间——我们学校的体育课是按单双班分的，所以高一（一）班和高一（三）班的体育课是一起上的。
确认完所有体育课的安排后，我又马不停蹄地冲回高二（六）班。
“高……高思齐——”我扒着教室的门框，喘着粗气朝里喊道。
“哎呀，学长，到底什么事这么拼命啊，马上就要上课了。”高思齐再次小跑着迎了出来。
“下午……那个男生的班级有体育课……而且正好接着大课间。一到大课间，你马上去篮球场，找到他加入他们的场子，然后问他球鞋的事。记住一定要自然一点，知道吗？”
根据我两年学校生活的经验，大课间前上体育课的学生一般会在下课后多延续一会儿，尤其是打篮球的。
“啊？好烦哦，我还想写作业来着。”高思齐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当然，我也不指望他会无缘无故给我做苦力。
我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说道：
“我给你比陆有希和寻雨降还要顶级的美女数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