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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结果而言，谭倩圆满地完成了她的任务。
因为在周三的早操前，校长在主席台上发表了如下讲话：
“关于本年度国家助学金的安排，高二、高三年级获得助学金的学生名单都将在明天起进行为期两天的公示。而高一年级，我们收到了两位同学的申请，分别是高一（一）班的孟褚皓同学和高一（三）班的寻雨降同学。
“这两位同学都符合国家规定的助学金申请条件，并且进入高中时的成绩也都比较优秀，不管给到谁，我们都感觉对另一个同学不公平。
“那么根据政策要求，我们还要考察学生的德育情况，也就是日常生活中的品行操守如何，因为我们一直秉持的是素质教育、全面发展的原则。
“关于这一点，我想比起我们老师，和两位同学朝夕相处的各位同学们是最有发言权的。因此，我决定给高一年级追加一天的特别公示期，两位同学的信息会贴在一楼廊厅的公告板上，就在进入正门的位置，还会设置投票箱。
“一会儿各个班级的班主任会把打印好的选票发到各位同学手上，大家可以在今天内到廊厅自由给两位候选人投票，到今天放学截止，没投票者视为弃权。我们用最公开、最透明的方式来决定这个助学金的名额到底给谁。
“好了，我借用一点早操的时间就是说一下这件事。接下来同学们开始做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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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操之后，小玲拿着一叠纸来到教室。
“班长，来发一下。”她把纸放到讲台上，对下面喊道。
一个脸上长着些许雀斑的短发三白眼女生走上讲台，她就是我们的班长——罗沁雯。
选票似乎是以平铺的方式被打印在纸上，需要先裁开再分发。罗沁雯拿起几张纸，沿着选票的边缘折叠后，撕了一下，发现有些不好撕，就又展开来，去掉了两张纸……
“余味，你来帮忙，弄快一点，别耽误上课。”小玲叫道。
我哪敢怠慢，连忙走上讲台。经过小玲时，还被她用手指戳了戳脑袋。
难道她知道这场投票是我干的好事了？
不，也不能说是我干的好事，准确地说我至多只能算策划之一。
我想从罗沁雯手里拿过她撕不开的那叠纸，她却把手缩了回去，从剩下的纸里分出一半划拉到我这边，意思大概就是我们各干各的，让我不要碰她。
我知道罗沁雯讨厌我、也讨厌月萤，毕竟我也不是呆子，这种简单而直接的情感即使不是乌鸦也感受得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她讨厌我们的确切理由，但也并不对此感到意外：月萤是学生会主席，但在班级里没有职务，而罗沁雯是班长，她们之间有点矛盾毫不奇怪，事实上也确实因为意见上的对立而产生过摩擦。
至于我这个啥都不是的小透明，应该是单纯被厌屋及乌了吧。
所以我没有多在意，拿起她划给我的半份纸开始作业。
把选票全部撕下来后，我们各自拿着自己的那部分去分发，全程没有看过对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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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雨降向我汇报她昨天的“演艺经历”时，久违地露出了俏皮的笑脸。
“那个老师有点气冲冲地走过来，劈头就问我：‘你昨天穿的那双鞋子呢？’
“我马上低下头看着地面，总之先道歉：‘对不起……’
“他语气一下子变得无奈了起来，说：‘我不是在骂你，你穿的是便宜货为什么不早说呢？’
“我说：‘因为，领导老师来找我，我以为肯定是我错了。而且，那双鞋子是谭倩姐姐送我的，我也不知道便宜不便宜……’
“我看他撇了撇嘴，说不出话来，就装作很急切地说道：‘鞋子我已经还给她了，我以后不会再穿了，老师……’
“他的那副表情，太有意思了！”雨降说着，又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我心里竟不由自主地对那位老师生起了几分同情。雨降仅凭三言两语，又把老师的内疚提升了一个等级：穷学生好不容易得到一双球鞋，才穿了一天就因为自己这个老师的错怪而放弃了它。我如果是他，恐怕要在心里留下一辈子的阴霾了。
至于投票的结果，根本毫无悬念——雨降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放学后，我在学生会给负责记票的月萤帮忙，最终有效投票有842张，雨降的得票达到了659张。
我觉得这个情况其实不难预见，高一新生进入学校才半个多月，同学们能对这两个候选人有多少了解呢？那么决定投票的最大因素，就成了公告板上贴着的信息——而那上面，有两人的照片。
校长采取全校投票的方式，也许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他只是十分讨巧地回避掉了老师们的责任，给他们教师群体保留了体面。
同样是为了体面，他的做法却聪明老练得多。只能说人家能做校长确实是有理由的。
总之雨降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一切都如我们计划的一样顺利。
我向月萤问起她之后的打算，毕竟她在醇悦咖啡店打工的事已经暴露了，继续在那里工作可能还会有风险。
“那里的老板挺关照我的，他在同一条街上还有个快餐店的店面，让我去那里的后厨帮忙，不用接待客人。”月萤如是说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又说，“毕竟我确实违反校规了。我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辞职……”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我打断了她：“你不用觉得有什么惭愧的，谭倩也好、我也好，还有各位老师肯定也是，我们都是支持你的。因为，这所学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学生会主席了！”
月萤闻言，沉默了一下。
外面的夕阳从窗格的上沿沉下来，有些晃到我的眼睛。
恍惚间，我看见月萤向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知是不是因为夕阳的晕染，我从她的嘴角看出了一抹哀伤。
那时，我忽然感觉到，自己或许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