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确实欠着别人钱——虽然是以芭菲计数的，况且我还有着封闭记忆的前科，所以那个戴口罩的女生略带愠色的眼神让我一瞬间怀疑了一下自己，但紧接着又遭遇的白眼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再怎么说我也不至于欠那么多人钱。
还是说余味的形象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跌落至人人喊打的程度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我也会回到教室趴在桌上默默流泪的。
总之，吃了一嘴闭门羹的我，只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朝教室内叫道：“班长在吗？班长出来一下！”
教室后排一个趴着的女生从桌上惊起——程茗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很高的，几乎要和我持平，所以在这个女生占绝大多数的文科班里理所当然地坐在后排。
她用有些惺忪的睡眼张望了一下，看到我后似乎立马清醒了不少，赶忙起身走过来。
从我出现在教室门口到程茗走出来的这段时间，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我们哪怕一眼。
到这时，实在是连我也感觉出来有点儿不对劲了。这间教室里的气氛，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班级该有的。看来他们并不是因为我是余味而态度差的。
不过这并没有让我感到心情轻松，相反，教室里的压抑感，让我即使只是站在门口，都有点透不过气。
所以，我示意程茗借一步到楼梯口说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被我叫起，程茗看上去要比几天前更憔悴一些。
我向她说明了来意，她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尽快交上去的”。
很明显，她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她的班级果然有什么情况，而且很可能她个人的状态也与此有关。
不过我并没有多问，我还没有自大到要去插手所有人的闲事，毕竟再不把时间花到学习上，我真的连平均分都保不住了。
我按照月萤的交代，再次嘱咐她要在周五之前提交报名表后，转身想要离开。
“余味。”然而程茗再次叫住了我，“那个……你和夏月萤同学……关系好吗？”
我有些被她这个突然的问题难住，如果要在“好”与“不好”中二选一，那肯定是“好”，但就这么回答似乎也不太对味。
于是我犹豫了片刻，回答：“算是吧。”——这个犹豫也是我回答的一部分——“我和她是同桌。”
“你能不能请她放宽一点名额要求，我们班……可能实在报不满了。”程茗说道。
05
我答应了程茗，把她的请求转告给了月萤。
“当然不行了！”月萤当即说道。
对不起了，程茗，当月萤用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话时，即使我这个做同桌的也没有办法了。
月萤补充道：“每个班都是同样的人数要求，怎么能说改就改呢？高三同学不愿意报名参加运动会，这在哪个班都是一样的，动员同学本来就是班长和体育委员的职责。”
“是，是，主席大人说得对——哎呦喂！”我连声附和着，却被月萤捏了一下腰部的软肉。
她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她们班确实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叫她自己过来给我说明。”
于是，我又跑去了十班一趟，带着一脸苦闷的程茗来到月萤的座位前。
我们进入教室时，底下很多同学都好奇地抬头看过来，这让我再一次确认了十班的氛围是异常的。
我们两人站定，月萤没有抬头。程茗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附耳轻声说道：“她最近很忙，你直接说就好了，她听着的。”
我刚说完，月萤就开口了：“十班班长，听说你们班运动会报名遇到了困难，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吧。”她放下笔，抬头看向了程茗。
就连站在程茗旁边的我都感到有些紧张，更不用说她本人了。
由于我的座位也在这，我并没有以回座位为由自然地远离这个现场的选项，但就这么陪程茗站着也不是，因此我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说吧，别打扰到其他同学。”
月萤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们来到储物间门口——我当然没有跟来的理由，但我还是一起来了，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就是对十班那诡异氛围的好奇心吧。
月萤比程茗矮了大半个头，在气场上却完全压过了对方。
据程茗说，他们班级因为上学期发生的一件事，气氛搞得很僵，暑假回来也完全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几乎演变成了男女对立。
“我们的体育委员也是女生，我和她动员根本没人听。我们两个已经把自己能报的项目都报了，再找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女生这边勉强能想想办法，但男生那边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放弃一些项目。”程茗的声音中透出一股疲惫感。
但月萤似乎并不买账，她仰头看着程茗，义正辞严地说道：“文科班男生少，不是只有你们一个班是这样，原则上能参加的都要尽可能参加，我们又不要求名次。校运会的宗旨是鼓励运动，重在参与。
“如果有哪个同学确实有身体原因参加不了，你把原因写明后和报名表一并提交给我。至于同学间关系闹僵动员不起来，那是你们班级内部的问题，不可能因为这个修改规则的。”
“是……我知道。”程茗显得有些气馁。
月萤看她的样子，也叹了口气，说：“总之一定要在周五把报名表交上来，我这边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的，你作为班长，就辛苦一下了，好吗？”
程茗点了一下头。
她离开时的背影看上去更加颓丧了。
“别看了——”月萤这次冲着我叫道，“小玲姐让你中午去拿批改好的练习册，你去了没？”
糟糕，我完全抛诸脑后了！
月萤有些无奈地把手叉在了腰上：“那你还在这听得这么投入？”
“这不是你叫我帮忙的吗？”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只是叫你跑一下腿，可没叫你全程旁听——谢谢你啦，赶快去吧！午休都快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