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茗·信箱 11

作者:肖革 更新时间:2025/11/26 18:00:01 字数:2170

11

程茗的班级正处于很严重的男女对立之中。

本来,青春期的孩子由于两性差异开始显著呈现,会产生男女各自为营的状况,并不稀奇。

但演化到程茗班上这么激烈的程度,起因是上学期的一件事:

高二下学期,也就是文理分班后的第一个学期,高二(十)班迎来一位新的数学老师,姓吴。

小玲也是分班之后才开始教我的,不过她之前就是月萤班的数学老师。而这位吴老师和她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新老师——刚刚结束实习,来我们学校就任。

他的教学风格正与他的年轻相匹配——开放而充满活力,鼓励学生发言互动,课堂气氛轻松热闹,留的作业也多以启发思考的问题为主,不会让学生刷题。

他的教学效果暂且不论,至少这样听来,他不可能是个不受学生喜爱的老师。

但结果是,他被学生联名举报,调走了。

“举报”一词可能有些严重,确切地说,是“投诉”,更委婉一点,是向校长提意见。

事实上,他的教学方式取得了很好的成果:期中考试,班级的数学平均分在文科班中排第一,甚至有几个同学的数学成绩在全年级排前列。

然而,正是这场考试之后,他被调走了。

即使他拿出了成绩,学生联名投诉这个事实也让校方不得不做出应对。至于他具体有什么违规行为,想找总能找到的——比如没有维持好课堂纪律。

都有哪些同学参加了联名投诉,程茗不知道,她只知道参与者不在少数,否则不会引起校方那样的重视。

大家都知道投诉者就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猜忌因此而蔓延,隔阂由此而产生。

而投诉者之间是否互相知道彼此,还是说只是通过一个发起人联系的,情况也不得而知。

这种充满怀疑与不安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由于男生们不满情绪的爆发,形势发生了转变。

男生们都认定是女生投诉的,因为男同学明显更加喜欢吴老师的课,课堂上也更加积极活跃,而女同学在数学课上反应就要淡一些,甚至有人干脆放弃听讲,做其他科的作业。

于是,处在暗处的投诉者和其他学生的对立被泛化为了更加直白明了的性别对立。

男生——尤其是期中考试拔尖的几个,为吴老师打抱不平,但没有人承认自己参与了投诉,争吵了几次无果后,他们也开始了摆烂,在接替吴老师的数学老师的课上直接趴着睡觉。

眼看班级气氛一天天地恶化,班主任也多次找到程茗,说她作为学生应该比老师更容易了解情况,让她多多关注同学,疏导他们。

但是,她想去和男生搭话,他们根本不愿正眼看她;她想劝劝女生,反而让女生也对她冷眼相待。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感觉自己渐渐开始喘不过气,每天都活得很累,学习成绩也下滑了。

也许是自己的样子太明显了,某天在食堂,二班的赵季东向她搭话,问她想不想轻松一下。

她答应了,于是放学后被赵季东和他的几个朋友带去唱K、蹦迪,她和父母说在朋友家过夜,在外面玩了一个通宵。

香烟也是在那时染上的——赵季东的一个朋友对她说这个能解千愁,她知道抽烟不好,但是想到大人们确实总是拿这个消愁,她就试了一下。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的效果,但把烟送入嘴里这个行为,多少能给她一点心理暗示,让她暂时忘掉现实的烦恼。

程茗对我说起时,我都替她感到后怕——幸好那真的只是普通香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总之,程茗班级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我在脑中把她告诉我的情报整理了一遍。

虽然我之前有过“大不了再欠陆有希几十个芭菲”的想法,不过我的现实财力并不足以支撑这种豪横的做法,而且从个人情感上,我也不愿意总是依赖陆有希。

所以就让我余味先自己努努力吧。

而且十班的这次事件和数学有着莫大的联系,我作为数学课代表很容易找到切入点。

于是,第二天早自习之前,我便找到挎着包刚走进办公室的小玲,拜托她向十班的老师要来十班的数学成绩表。

当然,被她严词拒绝了:“成绩属于学生的隐私,早就不能公开了,你想什么呢?”

“可是你叫我誊分数的时候同学们的成绩不也都被我看到了吗?”

“那是自己班的,算我给你这课代表的一点特权,别的班你叫我怎么给你看?”

什么特权……只是你偷懒把工作推给我了而已吧。

我退而求其次,问道:“那我不看,你看了告诉我,行吗?”

小玲眯起了眼睛盯着我:“你到底要干嘛?非要看十班的成绩。”

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小玲实情,不过时间不允许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所以我只把上学期十班数学老师被调走和昨天程茗的家长来访,这两件她原本也知道的事结合起来,省略了中间的逻辑细节——当然也隐去了程茗和不良青年厮混的事实,表达出我想要帮助程茗的意愿。

“唉——”小玲一脸拿我没辙的表情,把包放下,“等他来上班我问问他。不过他最多也只能让我看看,你别对我的记忆力要求太高。”

“足够了,只要能看到成绩变化的趋势,还有变化最明显的几个同学就行了。”我欣喜地说道。

“知道啦——你快去上早自习!”

上午数学课后,小玲把我叫了出去,塞给我一张纸。

“这是我记下的几个学号,都是上学期前半段进步明显,期中考试数学成绩排在年级前十五的学生,不过可能有遗漏,我要一边看着成绩单比对,一边和葛老师说话,还要在脑子里记这些学号——唉,这活让我年轻十岁还差不多能干。”

我看了眼纸,上面写着5个数字。

“不过现在小孩的名字实在是难记,又文艺又生僻,我一开始想记名字,根本记不住——你们班的这些名字我也是花了好几天才记全的。”小玲抱怨道。

“是你们那个年代的人起名字太土了吧,现在不会有人给孩子起名叫‘小玲’了。”我随口应道。

“什么我们那个年代,我的名字就算放在当时的同学中也是相当土的……我好歹也是90后呀。”

在小玲的脑中90后貌似仍是年轻的代名词,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纠正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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