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瞿星意的家意外地离我家很近，步行只要约10分钟，所以放学后我先回家和母亲打了个报告，顺便拿上了手机。
到了瞿星意家楼底，很明显这又是一栋高级公寓。楼道的大门锁着，旁边有个带着数字按钮的对讲机一样的设备。
完了，这下真成乡巴佬进城了。这种是叫什么来着……什么门禁系统？总之，按号码就能打给里面的人吧？
我尝试着按下三位数的户号，并没有任何反应。
呃……应该还要按个确认键，但上面并没有写着“确认”两个字的按钮，我犹豫着按下了井号键。
不一会儿，大门发出“喀嚓”一声，门锁似乎开了。
还没通话就把门打开了，那这个门禁系统有什么意义吗？有钱人还真爱给自己找麻烦——我这么想着，跻身进了门。
到了她家门口，我又按响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锁发出一声脆响，质感厚重的门板向外转动，黑蓝色渐变的头发和淡迷彩色的宽松上衣也逐渐显现，但随着那轻盈发梢的一记跳动，便全部僵住了。
半开着的门后，穿着睡衣的少女正目瞪口呆地看向这边。
显然她一时还无法接受“月月”变成了臭男人这一事实。
不过我也同样感到惊讶：月萤居然没和她说换成我来了吗？万一她穿着更加见不得人的打扮可怎么办！
瞿星意维持了2秒惊愕的表情，然后关上了门。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我开始在手机上输入文字请示月萤，正要发送时，门又打开了，瞿星意仍然穿着刚才的睡衣。
那她是去干嘛了？难道……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
愚钝的我如果惟在这一层思维如此跃进的话，岂不成了单纯的变态了？
她举起手机把屏幕给我看——没错，她只是去拿了个手机而已！
屏幕上显示着系统自带的记事本应用，上面写着：“我不能说话。为什么是你来？月月怎么了？”
我提起手里装着饭盒的袋子，说：“月萤还在学校忙，托我代她来，她还给你熬了粥。”
她眨巴了一下眼皮，又用手指在屏幕上啪嗒啪嗒地敲击着，然后展示给我：“还好，我还以为月月也生病了。”
接着她让过身子，示意我进屋。
“不，我只是来送东西的，你拿走吧。”我把提着东西的手伸到她面前。
她眉毛沉了一下，大拇指又飞速地动了起来——
“月月本来说还要帮我补今天漏掉的功课，你如果直接回去了我就告诉月月。”
这家伙……
她又打出一行字，这次没有举起屏幕，而是把听筒转向了我：“请进吧，余味同学——”只听得没有感情的AI女声拖出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知道了知道了！”我认命似地叫道。
连AI到了她手里都显得更惹人烦躁了！
我十分不甘地走进屋。客厅十分宽敞——甚至可以说是空旷，装修虽不算华丽，但地面铺设的亮面大理石瓷砖和墙上装饰的高光石纹面板无不凸显出高级的质感。
我扫了一眼室内，问道：“你家里人不在吗。”
手机屏幕又被举到我眼前，上面写着：“我没有家人。”
“啊……”我一时语塞。莫非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她很快又写道：“你不用这么敏感，不是你或者月月那种情况。你就当作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就行了。”
能这么当作吗？你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不过，从她的生活条件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家人的样子，之前1500元的球鞋也是说买就买了。也许这只是她叛逆的发言吧——就瞿星意而言倒也契合她的形象。
她走到L型沙发前坐下，我见状，多走了两步，坐到了那个短边上，但我马上就为自己愚蠢的选择感到了后悔——
她挪了一下身子坐到了转角处，而我则没有了退路，比起并排坐，现在两个人呈90°面对面的情况反而感觉距离更近了。
“话说——你到底生的什么病啊，我看你精神挺好的。”为了掩饰尴尬，我又开口问道。
瞿星意的症状确实不像一般流感，这也契合了付诗苓的说法。
“我也不知道，嗓子突然很疼，声音变得极度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在手机上写道。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之前自己失语的症状，不过我倒是没有出现嗓子疼的情况，于是我又问她：“具体是怎么个沙哑法，能不能让我听听？”
“不能。”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简短的两个字。
那算了，你自生自灭吧。
我从手提袋里拿出那个塑料餐盒，准备尽快完成月萤交给我的任务。
不过，既然她只是嗓子疼，应该用不着我来代劳了吧。
“这是月萤给你做的粥，你自己热一下吃吧。”我把餐盒摆在茶几上说道。
她看了一眼餐盒，又在手机上打字道：“这个，可以放微波炉里吗？”
“呃……我怎么知道。”
我对厨房之事一窍不通，甚至包括微波炉，看来眼前这个正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女生也是一样的。
“那倒到电饭煲里再加热一下吧。”我提议道。
“我家没有电饭煲。”
“那倒进锅子里煮一下……”
“没有锅子。”
“平底锅……算了，你不用回答了。”
她能活这么久也挺不容易的。
“你家有没有别的碗？”
“只有盘子。”
我叹了口气，在手机上查到了哪些塑料可以用微波加热，但我不确定这个餐盒具体是什么材质的。
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月萤吧。
我不知道她回家了没有，姑且给她发了短信，希望她看到后可以回我。
“那你就只好先饿着啦。”我说着从另一个手提袋里拿出一沓试卷，“这些是今天上课讲解了的试卷还有布置的作业。”
这时，瞿星意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鸣叫。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抓起手机敲出几个字：“我还是叫外卖吧！”然后熟练地打开外卖app操作了起来。
下好单后，她又打开一个记账软件，我的眼角似乎瞥见屏幕上滑过去了“XX文具店”的字样。
操作完后手机后，她又把屏幕拿到我眼前，上面写着：“也点了你的份哦，余味同学也没吃饭吧？”
我确实没吃饭，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在这里久待。
这家伙，又自说自话……
我只得给母亲发了短信，告诉她我不回家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