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这只纸鹤是用粉色的彩纸折的,和寻梦荫折的又是不同的类型。
我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伸手把它取下来,自言自语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纸鹤呢?”
“纸鹤?”一旁的程茗发出疑惑的声音,我扭头向她看去,她接着说道,“这不是纸鹤吧,我怎么看它都不像鹤的样子。”
经她这么一说,它的造型确实与长脖子的鹤相去甚远,我想当然地把它叫做了纸鹤。
但细看之下,我也说不出这是什么鸟。
总不会是乌鸦吧……
我姑且把拍下的照片发给陆有希,让她看看。
“你把照片发给了谁啊?”程茗问道。
“是我们班的转学生,她在这方面知识比较丰富。”
“哦,就是那天和你一起从教室走出来,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同学吧?”看来程茗对她印象很深。
“是啊。”
“没想到她外表看上去那么高冷,其实是那样冒失的性格,说话也羞答答的,很可爱呢。”
我差点把手机丢地上。
难道我们学校还有第二个转学生吗?还是说程茗其实存在着严重的认知障碍?
程茗见我的反应,有些奇怪地问:“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我几乎叫了出来。
陆有希和那些特质简直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说的是“海无多”吧!
程茗被我激烈的否定整得有些懵,我清了清嗓子平复了语气道:“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你为什么会觉得陆有希是那样子的呢?”
总不能是做梦梦见的吧?
程茗也有些没了自信地挠了挠头,解释道:“她之前来我们教室,在门口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句:‘那个,请问易尘同学去南京的分组选好了吗?’”
说的应该是之前陆有希去十班的时候吧,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关于吴老师的事吗?
“门口的同学告诉她:‘你找错教室了,易尘不是我们班的。’”
门口的同学态度怎么比和我说话的时候好那么多。
“然后她脸一红,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搞错了,请当作没听到吧喵呜——’”
喵呜!
喵呜是什么鬼啊喵呜!
听着程茗用沉静的声音认真地模仿,我感觉心中陆有希的形象整个都要破碎掉了。
她去十班原来是干这事儿的吗?难道这才是她不让我跟过去的真正原因吗?
难怪当初和褚美娟在电子厂门口时她在天上嘎嘎地叫,我的演技在她眼里根本就是小儿科!
还说什么后手,她从一开始就在为我后面的行动铺垫,通过人天生对吃瓜的热情来拉高十班对南京行的期待。
亏我还擅自脑补了她在十班舌战群儒后不敌汹涌的恶意而终于倒下的悲壮形象。
这时陆有希的电话来了。
“喂,我看了照片,这应该不是乌鸦。”
“哦……哦,是吗。”
“怎么了,声音有些发抖。”
“啊,那个,可能感冒了吧,咳咳!呕咳咳!”
“哎呀,那可要注意身体呀。该不会是流感吧,难道因为余味一直婆婆妈妈的性格被病毒当成女孩子了吗?”
你这会发出“喵呜——”叫声的乌鸦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不过,陆有希果然也看出病毒的特性了。
“其实,我现在就在调查流感的事。”我回到正题,“这个纸折的鸟就是在我怀疑和流感源头有关的女生昏迷的地方找到的。”
“这样啊,不过只看照片确实看不清楚,如果能看到实物的话也许能确定一下这是什么。”
“嗯,那我带着它去你家。”
“可以,不过记得戴好口罩,可别把流感传染给我,余味小姐。”
“……”
挂断电话,程茗正有些为难地看着我。
“你要去她家吗?”她问。
“是啊,我把这个拿去给她看。”
“我和爸爸妈妈说好要在午饭前回去,不能陪你去了。”
“哦,你回去吧,辛苦你陪我调查了,有什么进展我会再给你打电话。”
“嗯。”
程茗不能去陆有希家对我来说反倒正好,因为我强烈地感觉到这次事件多半又涉及到超科学的范畴,也不方便让她继续参与下去了。
于是和程茗一起坐车回到镇上后,我又独自去了陆有希家。
虽然到过几次小区门口,但进她家还是头一次。
感觉我进女生家也是越来越轻车熟路了,真是可怕。
陆有希家的装修风格比起瞿星意家要更加典雅庄重,木制地板、毛绒地毯以及布艺沙发和窗帘,营造出复古而又舒适的环境。
她端出两杯红茶和一碟方糖,放在茶几上。
因为曾经有过在便利店因自作多情而被她嘲讽的先例,所以我没有轻举妄动,警惕地看着她。
她优雅地用夹子往茶杯里加入方糖,然后用茶匙搅拌着。
见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说道:“哎呀,失礼,你也要吧。”说着把装着方糖的碟子推向我。
看起来我面前的这杯红茶确实是给我的。
从懂得上茶招待客人这点来看,果然她还是比瞿星意更像大小姐得多。
我也不再客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呸!”
“怎么了余味,太苦了吗?”陆有希啜了一口红茶说道。
“甜……甜死我了!”
我明明都没放糖!
你家是那种“不额外加糖”的意思其实是“正常糖”的奶茶店吗?
“看来不合你的口味呢,真是遗憾。”陆有希一手端着茶碟,一手捏着杯柄,悠悠地说道。
陆有希的红茶看来我是无福消受了。我从挎包里拿出那个纸鸟,由于它在包里被压瘪了,我又重新把它往两侧拉开一点恢复成原状,摆到茶几上。
陆有希放下杯子,拿起折纸把它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说:“有点像鸽子,或者麻雀,也有可能是杜鹃。”
见我有些发愣,她又补充道:“杜鹃不知道吗?学名Cuculidae……”
“我当然知道杜鹃啦。”我马上回应道,反而你跟我说学名我才听不懂,“我只是没想到你真能从这个折纸看出来鸟的种类啊?”
“可以,不过再往下的细分种类就看不出来了。”
这是当然的吧,折纸要是能表现出这么细微的差别,那也算是巧夺天工了。
“那上面残留的情感是什么呢?”我寄希望于陆有希和上次一样给出一些关键的信息。
然而她再次端起茶杯,闭着眼啜饮了一口,道:“没有,我没感到什么特别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