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月的灵气在弟子的经脉之间细致游走。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徒儿紧绷的肌肉与那颤动的手臂。
显然，这看似自然的“忍痛”反应并未引起她的怀疑。
“再忍耐片刻。”
见徒儿的反应有些强烈，那副强忍痛楚的可怜模样也在她的识海愈发清晰。
沈芸月终究还是没维持住严师的形象，语气不自觉地放柔，轻声安抚：
“很快就好了。”
可她又怎能知晓，此刻萧纤雪的脸上哪有什么痛苦难忍？
反倒是满满的沉溺与享受！
“……”
萧纤雪悄悄凝视着师尊专注的侧颜，那轻蹙的眉间、微抿的朱唇，都在她眼里美得惊心动魄。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糊涂了，明明本该为这份不该有的悸动而自我谴责，现如今却…
可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此刻无比清醒。
“师尊…”
萧纤雪渐渐出神，甚至不由自主地轻唤出声。
“嗯？”
沈芸月立刻回应，还以为是触及到了徒儿的痛处，下意识收敛了几分灵气。
“怎么了？”
“可是为师探到了经络的痛处？”
“没…”
萧纤雪因心虚急忙解释道：
“只是…有点酸麻。”
“师尊继续就好，不必顾及徒儿。”
“嗯。”
沈芸月也不曾怀疑，继续运转起灵气。
她能感知到萧纤雪的经络虽略有紊乱，但确实无碍。
只是不知为何，这丫头的呼吸明显愈发急促，甚至体温也在悄然升高？
若说呼吸急促是因疼痛难忍，那体温升高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奇怪…”
沈芸月闭目喃喃。
莫非还有未探查到的伤处？
可就在她打算再探查一遍时，却被萧纤雪适时打断了。
“如何？”
“确实是并无大碍。”
“劳烦师尊费心了。”
话音未落，萧纤雪就已经抽回了手。
“……”
而望着徒儿近在咫尺，那没有丝毫变化清绝的容颜。
尽管沈芸月并未探出异常，尽管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感受着指尖还残留着的肌肤相触的余温。
最终，她还是压下了心底那莫名其妙的疑虑，叮嘱道：
“虽无大碍，但仍需好生修养。”
“这几日练剑要适量，多研读些剑谱，休养生息即可。”
“至于你的问题……”
沈芸月并未忘记，悉心解答了对方所指出的疑问。
“嗯，徒儿记下了。”
萧纤雪认真点了点头后，忽然话锋一转：
“那今日的剑法考校…”
“暂时搁置。”
沈芸月不以为意地取消了。
毕竟这考核本就是她为了安抚徒儿所设，对于对方的修炼，她还是相当放心的。
可谁承想她的好心之举却招来了徒儿的拒绝？
“师尊，徒儿认为考核应该继续。”
“？”
萧纤雪神色凛然道：
“毕竟就算真的受伤了，那也是弟子之过，岂能因此取消考核？”
“更何况并无大碍？”
“若每次考核前都以此为借口，那岂不是次次都能逃避？”
“嗯。”
对此，沈芸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后，便重新看向了宗门文书，不予理会。
她并未感到惊讶，或者说她早就料到了此言。
只能说，这般正直的作风不愧是天命之女。
不过她也没有考核的意思。
而之所以答应，不过是为了避免这执拗丫头的纠缠罢了。
“……”
萧纤雪自然也看穿了师尊的意思。
她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坐到一旁，继续研读剑谱。
其实她这般发言，并非只是出于正直的作风。
更深的原因早已被她埋在了心底，并未表达出来。
室内重归宁静。
只不过与方才不同的是，沈芸月的心思全然落在了身侧的徒儿身上。
尽管她尽可能地侧倚身子，刻意拉开距离，可两人还是肩并肩的距离。
“……”
沈芸月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张平静到极致的清绝侧颜。
方才这丫头的异常反应，真的只是因为疼痛吗？
毕竟哪有人疼痛时会体温升高的？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对劲，脑海也再次浮现起【冲师逆徒】的文字。
沈芸月狠狠摇头，试图甩开这个荒谬的念头。
纤雪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还能不清楚吗？
这丫头的心思纯净如雪，怎可能会有那些不该有的妄念？
可…她内心又十分矛盾地始终萦绕着不安。
可以说自从解锁了新结局，沈芸月便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疑神疑鬼了。
明明从前也是如此相处的，可如今她却看哪都不对劲。
“……”
而正当她出神之际，萧纤雪又凑了过来，问询起剑谱中的疑虑：
“师尊，这里的动作又是何意？”
“啊？”
沈芸月慌忙地移开视线，转向剑谱悉心解答，显得有些心虚。
“原来如此。”
萧纤雪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的神色如常，似乎未察觉方才的注视。
这也令沈芸月悄悄松了口气，不敢再看向徒儿，收起心思，重新专注于处理手中的文书。
因为萧纤雪的再次接近，这也导致两人靠得更近了，甚至肩头稳稳相倚。
心虚之下，沈芸月又一次稍稍拉开了距离。
不料几息之后，对方又凑过来：
“师尊，徒儿这里还是不太明白。”
而在同样耐心解答之后，两人的距离再次缩短。
如此，整整一上午，萧纤雪提问之频繁，不禁令沈芸月心生诧异。
“师尊。”
这一次萧纤雪才开口，就被沈芸月给提前打断了：
“这次又是哪里？”
“这里。”
尽管有些不耐烦，可在解答时她依旧面面俱到，同时心底生出疑虑。
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丫头的问题未免有些太多了。
要知道以萧纤雪的剑道天赋，寻常的进阶剑谱本该轻松参透，何须这般诸多疑问？
而当萧纤雪再次靠近提问时，沈芸月终是按捺不住了。
她将一切归功于没有实操，“砰”的一声，拍案而起，起身就要离去。
“师尊？”
萧纤雪歪着头面露不解。
“随为师到院中。”
“哪里不懂先演示一遍，为师再进行指点。”
“是。”
萧纤雪恭敬应下后，便跟在了师尊的身后。
而就在转身的刹那，面对背身的师尊，她露出一抹浅笑。
那是如愿以偿的笑容。
更是计划得逞的——欢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