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清指尖绕着发丝，慵懒笑意里透出真实玩味：“债务重组？分期？小小啊，你这可是给为师出了道前所未有的难题。”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内务执事眉头紧锁，弟子们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林小小能感觉到无数目光钉在身上，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是身体残留本能。但属于注册会计师的灵魂正冷静审视全局。
“弟子……自知罪过深重，无力一次性偿还。”她努力让声音平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弱，“但若宗门允许弟子以劳作逐步偿还，并适当减免滞纳金……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远处护山大阵。在【审计之瞳】视野里，几个刺眼的红色浪费节点正顽固闪烁。
“而且……弟子观察护山大阵，其灵力运转似乎……并非最优。”她小声补充，“若能优化冗余模块，省下的维护费用……或许也能冲抵部分债务？”
“胡言乱语！”内务执事终于忍不住呵斥，“护山大阵乃祖师所传，岂容你置喙？”
“就是，她懂什么阵法……”
“为了赖账，真是什么都敢说…”
窃窃私语声清晰传来。
林小小抿紧唇，没有争辩。她在等最关键那人的反应。
云芷清抬手止住非议，目光锐利地审视林小小：“无效损耗？你指何处？”
林小小心跳漏了一拍，知道机会来了。她抬起手，纤细手指准确指向东南角最大的灵力泄漏点。
“例如那里，千幻灵云模块。其内部灵力回路存在设计缺陷，超过六成灵力在流转过程中因属性冲突逸散。”她话语带着不确定的尾音，内容却精准得可怕，“粗略估算，每日仅此一处，便浪费至少相当于三颗中品灵石的灵力，有效产出……或许不足一颗。”
场间瞬间安静。连内务执事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护山大阵的具体能耗问题，绝非一个普通外门弟子能知晓。
云芷清沉默了。她看着林小小，看了很久。流云宗式微已久，资源捉襟见肘，护山大阵的消耗一直是沉重负担。她也隐约察觉阵法效率不高，却苦于无人精通此道。
如今，这个平日懦弱的弟子，竟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甚至精准点出损耗程度？
“有点意思。”云芷清忽然轻笑，那笑容带着发现有趣玩具般的兴致，“小小，你今日，倒是让为师刮目相看。”
她挥退众人，单独带林小小走向处理事务的偏殿。
林小小默默跟在身后，能感觉到怀中【因果账本】微微发热。脑海中那行关于灵魂债务的倒计时依旧冰冷跳动，提醒她时间紧迫。
偏殿内陈设简单，甚至空旷，侧面印证宗门窘迫。云芷清随意坐在主位，指了指蒲团：“坐。”
林小小依言坐下，姿态乖巧。
“说说吧，”云芷清单手支颐，“除了看出阵法损耗，你还能做什么？‘劳作偿债’，具体指什么？”
林小小知道这是展示能力的关键时刻。
“弟子……或许可以协助宗门梳理资源调配与任务分派流程。”她组织语言，让提议听起来不那么惊世骇俗，“任务堂的贡献点奖励，与实际难度、耗时、资源消耗之间，存在些许不匹配……”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云芷清反应。见对方没有打断，便鼓起勇气继续：“若能重新核定标准，建立更清晰的贡献评估体系，或许能提升整体效率。此外，灵田种植规划、库房物资流转……也有些许优化空间。”
这些都是她凭借【审计之瞳】扫视各处得出的初步结论。流云宗的管理在她看来，简直是一本糊涂账。
云芷清听着，手指无意识敲击扶手。这些问题存在已久，她只觉是宗门积弊，难以根治。如今被林小小条理清晰地指出，她忽然觉得，或许真可以试试？
“听起来，你对此道颇有研究？”
林小小低下头，小声道：“弟子……只是对数字比较敏感，喜欢把事情理顺。”
“哦？”云芷清拖长语调，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未深究，“既然如此，本座便给你机会。从明日起，你暂代‘流程优化执事’一职。”
她略一沉吟：“若你能为宗门节省或创造相当于五千上品灵石的价值，你欠宗门的那笔债，便一笔勾销。”
五千上品灵石！几乎是她债务的一半！而且是以“节省或创造价值”的方式！
林小小心中狂喜，脸上却维持弱气表情，甚至适时露出一丝惶恐和感激：“多谢师尊！弟子定当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云芷清语气不容置疑，“若你做不到，或中途发现你信口开河……”
她没有说下去，但美眸中一闪而过的锋芒，让林小小明白失败的代价。
“是，弟子明白。”
就在此时，【因果账本】传来明显灼热感。心神沉入，只见“流云宗个人债务”旁浮现新字迹：
【特殊项目：流云宗流程优化。目标：节约/创值≥5000上品灵石。完成奖励：债务豁免。失败惩罚：未定义（由债权人云芷清裁定）。】
其下，那行关乎性命的【个人灵魂债务】倒计时，依旧不急不缓地跳动。
“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云芷清挥手，恢复慵懒模样，“回去好好想，从何处着手。需要权限，明日自去寻内务执事，便说是本座允准的。”
“是，师尊。”林小小起身行礼告退。
走出偏殿，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林小小轻轻吐气，感觉后背微凉，原来刚才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
她知道，凭借前世专业技能，勉强争取到了缓冲期。师尊态度暧昧，看似支持，实为考验。宗门内其他人，恐怕更多是怀疑与排斥。
前路依旧艰难，尤其是那悬在头顶的灵魂债务利剑。
但至少，她不再是只能被动等待审判的负债少女。她有了职位，有了目标，有了主动改变现状的支点。
她握了握小拳头，红色眼瞳深处，闪过一丝与柔弱外表绝不相符的坚定光芒。
搞钱，不，是优化流程、节约资源、创造价值的第一步，就从明天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