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清轻笑着，将手中那枚看似普通的玉简抛向空中。玉简碎裂，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幕在三人面前展开，上面浮现出复杂到令人眼花的灵力网络图，无数光点和线条交织，赫然是整个流云宗及其周边区域的实时业力流动模型！
“三年前我就发现大长老与‘影’有所勾结，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也摸不清他们背后的真正目的。”她指尖轻点光幕，几个被特别标记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节点凸显出来，其中一条最粗壮的红线，正与大长老的节点紧密相连。“直到你出现，小小。”
林小小瞪大眼睛，看着光幕上代表自己的那个淡金色光点，正与大长老的红色节点产生激烈的因果交集，数据流不断碰撞。“所以您早就……”
“不错，我在等一个能掀翻这盘死棋的人。”云芷清目光灼灼，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虚妄，“一个不被旧有规则束缚，能看到他们看不见的漏洞，能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手段破局的人。而现在，时机到了。”
钱菲菲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上的小金算盘：“难怪您一直放任大长老在财务上做手脚，甚至默许她安插人手。这么说，连我多宝阁之前被您‘忽悠’着加大对流云宗的‘风险投资’，也在您的算计之内？”
“互利共赢罢了。”云芷清慵懒地靠回软榻，语气却带着运筹帷幄的从容，“若非你多宝阁持续施压，宗门财政濒临崩溃，小小也不会这么快被逼到台前，展现出她那……惊人的‘理财’天赋。”
林小小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想起自己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忍不住问道：“师尊，您既然早知道，为什么还让我去冒险？差点我就……”
“因为只有你，才能找到最确凿的证据，触碰到他们最核心的秘密。”云芷清指尖划过光幕，几条暗红色的、隐藏极深的灵力流线显现出来，“大长老做事极为谨慎，所有非法交易都通过‘影’组织在冥府的中转节点进行多层洗白，常规手段根本无法追踪。若非你的【审计之瞳】能直接穿透表象，追踪最本源的因果业力线，我们至今还抓不到他们把柄，更不可能发现他们竟然在打‘寂灭系统’的主意！”
苏澜皱眉看着光幕上那些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红色节点：“这些红线的终点是？”
“听风阁，以及……冥府深处的某个坐标，与‘寂灭系统’的残留波动高度吻合。”云芷清语气转冷，带着肃杀之意，“听风阁表面上做情报生意，暗地里却操控着半个修仙界的黑市洗钱和脏物销赃。大长老负责利用权限盗取并转移流云宗的资源和上古遗留的禁忌之物，他们负责处理，并用所得资金，通过听风阁的渠道，支持‘影’组织对‘寂灭系统’的研究和……激活尝试。”
林小小迅速翻开【因果账本】，账页上自动浮现出新的、带着刺眼血红色边框的条目：“确认大长老与听风阁、‘影’组织存在非法资金与物资往来。关联交易额：上品灵石一万两千，功德点五百，禁忌知识若干。风险等级：灭世级。”
钱菲菲凑过来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这流水，够买下五个流云宗还有富余。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苏澜按住剑柄，周身剑气隐而不发，“既然证据确凿，我们何时动手清理门户？”
云芷清却摇了摇头，指尖轻点，光幕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倒计时：“还不到时候。大长老在宗门经营多年，党羽盘根错节，更重要的是，她与‘影’组织、听风阁乃至冥府内部某些势力勾结太深。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逼他们狗急跳墙，甚至可能提前触发我们尚无法控制的危机。”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林小小忍不住追问。一想到那个倒计时关乎世界存亡，她就头皮发麻。
云芷清唇角微扬，勾勒出一个带着冷冽杀意的弧度：“七日后，是宗门十年一度的‘诸脉会武’，届时所有长老、真传弟子乃至一些闭关的老家伙都必须出席。那是他们防备最松懈，也是人员最集中的时候。”
钱菲菲眼睛一亮：“您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
“正是。”云芷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要在全体弟子面前，堂堂正正地、以无可辩驳的证据，清理门户！不仅要拿下大长老，还要将她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震慑宵小！”
林小小看着光幕上密密麻麻的节点和汹涌的数据流，突然意识到什么：“师尊，您展示的这份业力网络，似乎……不止记录了流云宗内部？”她注意到有些光点明显位于其他宗门势力范围，甚至有一些散发着让她【审计之瞳】都感到刺痛的危险气息。
云芷清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不错。这是以流云宗为核心，辐射整个东域修仙界的宏观业力流动图。每个光点代表一个修士或重要节点，每条线代表一次因果纠缠或业力转移。你获得的‘最高管理员权限’，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这部分世界规则的‘后台访问密钥’。”
钱菲菲倒吸一口凉气：“您连这个都能实时监控？！”这权限大得有点吓人了。
“前代‘天命之女’和世界守护者的一点小小特权罢了。”云芷清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林小小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沉重。
林小小仔细观察着光幕，突然指向某个异常区域：“那里为什么有个……在不断吞噬业力的黑洞？”在光幕的东南角，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正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灵力流线，凡是靠近的因果线都会断裂、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
云芷清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甚至连慵懒的姿态都彻底收起：“那是‘归零者’大规模活动后留下的‘业力奇点’。它们会抹除一切因果，将万物归零，是‘寂灭系统’的先锋和具现化。”
苏澜握剑的手微微发紧，指节泛白：“这就是您一直担心，并暗中布局对抗的东西？”
“其中之一，也是最迫在眉睫的威胁。”云芷清挥手收起光幕，洞府内凝重的气氛却未消散，“现在还不是详细讨论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大长老这个内部毒瘤，斩断‘影’伸向流云宗和寂灭系统的手。”
林小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下定决心：“师尊，我需要做什么？”世界守护者？天命之女？归零者？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但眼前的战斗必须打赢。
云芷清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流云与剑纹的玉符，递给林小小，语气肃然：“这是执法堂的最高调令，由我亲自签发。从现在起，你正式接管财务审计与内部纪律稽查的全部权限，有权调动执法堂部分可靠力量。我要你在七日内，查清并锁定大长老所有核心党羽的罪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这恐怕会彻底激怒他们，导致他们提前发动。”钱菲菲提醒道，眉头微蹙。
“就是要打草惊蛇。”云芷清眼中闪过狡黠与冷厉并存的光芒，“让他们自乱阵脚，才会露出更多破绽，也方便我们分辨哪些是死忠，哪些是可以争取或震慑的墙头草。这叫……压力测试。”
林小小接过那枚沉甸甸的玉符，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宗门最高意志和信任。她突然明白，这不仅是权力，更是一场豪赌，赌她能否在风暴中心稳住阵脚，赌云芷清能否掌控全局。
“苏澜。”云芷清转向一直沉默如磐石的剑修，“你负责小小的绝对安全。大长老及其党羽狗急跳墙的话，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对她下手。我要你寸步不离。”
苏澜郑重点头，没有多余言语，但眼神已然说明一切：“除非我死。”
“至于钱师侄……”云芷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向钱菲菲，“多宝阁遍布三界的情报网和‘特殊物流渠道’，该派上用场了。我需要你盯死听风阁和几个关键的黑市节点，尤其是与冥府交界的那几个。他们有任何异动，尤其是大规模的资金或物资调动，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钱菲菲会意地眨眨眼，手中的金算盘噼啪作响，露出一个属于顶级奸商的精明笑容：“没问题，云前辈。做生意，我们多宝阁是专业的；搞情报，我们也不遑多让。保证连他们每天吃几碗饭，都给您查得明明白白！费用嘛……好说，好说，记小小宗主账上就行。”她促狭地朝林小小挤了挤眼。
林小小：“……” 感觉自己的债务窟窿又深不见底了。
分配完任务，云芷清又恢复那副慵懒模样，打了个哈欠：“好了，都去准备吧。记住，七日后，我要看到一场……足以载入流云宗史册的好戏。”
三人行礼告退。走出云芷清的听雨小筑，林小小才长舒一口气，感觉后背又被冷汗浸湿了一次。
“没想到师尊布局如此之深，隐忍如此之久。”她喃喃道，感觉自己之前还是太小看这位摆烂师尊了。
钱菲菲把玩着手中的金算盘，啧啧称奇：“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爹让我不惜代价也要跟流云宗，尤其是跟云前辈合作了吧？这位前代天命之女，手腕和格局可比表面看起来厉害多了，跟她一比，大长老那点算计，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苏澜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竹林，手按在了剑柄上：“有人跟踪，气息很隐蔽，像是冥府的路子。”
林小小下意识地握紧【因果账本】和执法堂玉符。钱菲菲却轻笑一声，摆了摆手中的算盘：“安啦安啦，放轻松，是我的人。”
她话音落下，阴影中走出一个身着灰衣、气息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女子，向钱菲菲无声行礼后，低声道：“少主，听风阁有异常动静。他们正在通过三条不同的秘密渠道，紧急转移一批‘特殊货物’，目的地不明，但护送力量极强，疑似有冥府‘勾魂使’级别的人物参与。”
“能确定货物内容吗？”钱菲菲收敛了笑容。
灰衣女子摇头：“对方防护严密，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但根据能量残留和运输规格分析，可能是……活物，或者某种具有极强活性能量的‘容器’。”
钱菲菲看向林小小，眼神变得玩味而凝重：“看来，你的审计工作，得再次提前了。有人正在紧急清理证据，或者说……转移‘危险品’。”
林小小会意，眼中泛起淡淡金光。【审计之瞳】穿透层层空间阻碍，结合刚刚获得的更高权限，很快锁定了灰衣女子所说的那几个坐标，感知着那里混乱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找到了。”她轻声道，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里面……至少有十几个生命气息正在快速衰弱！他们不是在转移货物，他们是在……转移‘祭品’！那些‘容器’里装的是活生生的修士！等等……那些灵力的感觉……”
她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苏澜察觉不对，一把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体：“怎么了？”
“那些被关在特制禁灵笼里的……是之前在边境失踪的几个小宗门女修！”林小小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颤抖，“她们身上的灵力正在被某种邪恶的阵法强行抽取，注入到中央那个……那个散发着寂灭气息的黑色水晶里！”
钱菲菲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怒意：“‘影’组织和听风阁竟然敢碰这种禁忌的人体炼成和能量抽取？！他们疯了？！”
“不止如此。”林小小强忍着不适，继续观察，“那个黑色水晶……我在白薇前辈的终端资料里见过类似的结构图，那是……‘寂灭系统’早期实验型号的……‘启动密钥’的劣质仿制品！他们在用生灵魂魄和灵力，强行激活那个东西！”
苏澜的剑已出鞘三寸，凛冽的剑气让周围温度骤降：“我们现在就去救人，毁了那鬼东西！”
“冷静。”钱菲菲按住她的手腕，虽然脸色同样难看，但尚存理智，“对方有备而来，硬闯只会让他们立刻销毁证据甚至杀害人质。既然知道了地点和他们的目的，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林小小突然想到什么，快速翻开【因果账本】。账页上自动浮现出新的、带着浓郁血光的条目：“紧急事件！发现大长老授权，‘影’组织执行，听风阁协助的‘生体能量采集’契约。交易标的：筑基期及以上女修十五名。对价：上品灵石三千，冥府功德点一百，寂灭系统研究资料碎片。位置坐标已锁定。”
她将账本展示给两人看，声音冰冷：“有了这个，足够定他们反人类罪了！”
钱菲菲仔细查看契约内容，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女修都被标注为‘可消耗性实验素材’……大长老居然参与这种天怒人怨的勾当，她就不怕业火焚身，永世不得超生吗？！”
苏澜眼中杀意凛然，周身剑气几乎凝成实质：“这种人，不配执掌流云宗律法，不配为人！”
“但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确保能一举钉死他们，防止任何漏网之鱼。”林小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行风险评估，“我们要找到他们进行这些实验的固定场所、完整的交易记录链条，以及这些女修的具体来源名单，搞清楚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钱菲菲点头：“我立刻让情报网去查近半年所有登记在案的失踪女修，尤其是灵根资质特殊的。苏澜，你联系执法堂还能绝对信任的心腹，组织一支最精锐的小队，随时准备行动，但要绝对保密。”
“那你呢？”苏澜看向林小小。
林小小握紧那枚最高调令玉符，眼神锐利如刀：“我要去‘拜访’一下执法堂和内务堂的档案库，‘借用’一下最近三年的所有人事变动记录和特别经费申请报告。既然要大审计，那就做得彻底一点！”
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分头行动！
然而，就在林小小转身，准备和苏澜立刻前往执法堂时，她怀中的【因果账本】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自动翻开到某一页，上面浮现出一行急促闪烁的、来自墨小星的特殊加密讯息，只有短短八个字：
“泰山受损，核心被夺，冥府技术，求救！坐标……”
信息的后半段，被强烈的干扰切断，变得模糊不清。
林小小脸色瞬间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