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蕾娜是被一阵细微的、如同羽毛搔刮神经的酥麻感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观察室模拟晨曦的柔和光线，以及……一张近在咫尺、放大了数倍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蕾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侧躺在她的床上，单手支着脑袋，银白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边。
那双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带着探究和……一丝恶作剧的笑意。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蕾娜的脸颊，带来一阵混合着魅魔甜香和晨起慵懒的气息。
“哇！”蕾娜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像弹簧一样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你……你干什么？！滚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哎呀，铁罐头，你醒啦？”蕾妮非但没被吓到，反而笑得更甜了，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看你睡得那么沉，还流口水，忍不住研究一下嘛~毕竟，‘我’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虽然有点傻乎乎的。”她伸出纤纤玉指，作势要去擦蕾娜的嘴角。
“滚开！谁流口水了！”蕾娜一把拍开她的手，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嘴，脸颊瞬间爆红。精神链接里清晰地传来蕾妮那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感，让她更加羞愤。
“再敢爬我的床，我就……我就用圣光把你轰下去！”
“啧啧，真凶。”蕾妮撇撇嘴，慢悠悠地坐起身，宽松的棉质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锁骨。
“同在一个屋檐下，互相了解一下怎么了？再说了……”她拖长了调子，紫色的眼眸扫过墙壁上那些散发着微光的监控水晶。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能对你做什么？顶多……就是欣赏一下‘自己’的睡颜嘛~”
蕾娜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驳。她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蕾妮，像只炸毛的刺猬。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煎熬的早晨！被另一个自己（还是个魅魔！）近距离观察睡觉，还被嘲笑流口水！这简直是精神污染！
“哼！”蕾娜冷哼一声，翻身下床，决定用行动远离这个祸害。她快步走向卫生室，打算用冷水洗把脸清醒一下，顺便远离蕾妮的魔爪。
然而，她刚拧开水龙头，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蕾妮倚在盥洗室门口，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你又想干嘛？”蕾娜警惕地回头，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落。
“监督你啊。”蕾妮理所当然地说，“万一你笨手笨脚淹死在洗脸盆里怎么办？我可不想跟着倒霉。”
“你才淹死！”蕾娜气得差点把毛巾扔过去，她草草洗了脸，准备换衣服。
衣柜里挂着几套衣物，有朴素的骑士便服，也有……蕾娜的目光扫过那几件轻薄柔软的睡裙时，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移开，毫不犹豫地抓起一套最保守、布料最厚的深灰色训练服。
她背对着蕾妮，开始解睡衣的扣子。虽然都是女性，但在这个疯女人面前换衣服，蕾娜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喂，铁罐头。”蕾妮的声音带着戏谑响起，“你穿衣服的姿势……好僵硬啊。要不要我教你？保证让你穿得又快又舒服，还能……嗯，展现一下‘曲线美’？”
蕾娜的手猛地一僵，扣子差点被她扯掉。“闭嘴！不用你教！转过身去！不许看！”
“哎呀，害羞什么？”蕾妮非但没转身，反而向前走了两步，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蕾娜裸露的后背和纤细的腰肢上扫视。
“都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说了，你这身材，平时裹在铁罐头里真是暴殄天物……”她的指尖在空中虚划，仿佛在勾勒蕾娜的曲线。
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蕾娜。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蕾妮那带着玩味和欣赏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阵莫名的燥热。
精神链接里更是清晰地传来蕾妮那“啧啧，皮肤还挺光滑”、“腰线不错”的念头！
“蕾妮！！”蕾娜猛地转过身，双手紧紧护在胸前，脸颊红得能滴血，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羞愤和杀意。
“你再不滚出去，我就真的动手了！管他什么同生共死！”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蕾妮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却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慢悠悠地退了出去。
“真是的，开个玩笑嘛，这么大火气。看来圣骑士大人不仅身体僵硬，心灵也缺乏……嗯，‘柔韧性’呢~”
卫生室的门被关上，蕾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她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脱力。
仅仅是换个衣服，就被蕾妮弄得如此狼狈！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快速套上那身厚重的训练服，仿佛穿上了一层铠甲（虽然这层“铠甲”在蕾妮面前似乎毫无作用）。
走出盥洗室时，蕾妮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竟然也选了一套朴素的棉布裙，虽然样式简单，但穿在她身上，依旧难掩那份天生的魅惑风情。她正坐在小茶几旁，悠闲地……泡茶？
“哟，换好啦？”蕾妮抬眼，对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来，尝尝我泡的花茶，加了点安神的草药，对缓解某些人的‘暴躁易怒’很有帮助哦~”
蕾娜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散发着清香的茶，又看了看蕾妮那看似真诚的笑脸，心中警铃大作。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茶里肯定加了料！说不定是魅魔的迷情药水！
“不喝！”蕾娜斩钉截铁地拒绝，走到离蕾妮最远的角落坐下，拿起一本伊格纳修斯馆长留下的、关于古代灵魂理论的厚重典籍（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试图用知识武装自己，隔绝蕾妮的骚扰。
蕾妮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品着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蕾娜，带着一丝狡黠的算计。
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午餐后不久，观察室的门被敲响了。奥尔森团长带着两名卫兵站在门外，脸色依旧复杂。
“蕾娜骑士，教皇冕下谕令，虽在观察期，但圣骑士的日常训练不可荒废。即日起，每日下午，你需前往地下三号训练场进行基础训练，由我亲自监督。”奥尔森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蕾妮。
“至于你……魅魔蕾妮，在蕾娜训练期间，需留在观察室内，不得外出。”
训练？蕾娜的眼睛瞬间亮了！终于可以暂时摆脱这个疯女人了！训练场！那是她熟悉的地方！是能让她找回一丝掌控感和尊严的地方！
“是！团长！”蕾娜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活力。
蕾妮则撇了撇嘴：“切，无聊。训练有什么好看的？肌肉笨蛋。”但她紫色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蕾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跟着奥尔森离开了观察室。当她踏入熟悉的、弥漫着汗水和金属气息的训练场时，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换上沉重的训练铠甲（虽然比礼仪铠甲轻便些），拿起训练用的钝剑，开始了久违的基础剑术练习。
劈、砍、刺、格挡……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标准，每一次发力都倾尽全力。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内衬，沉重的呼吸在头盔里回荡，肌肉的酸痛感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充实。她需要这种身体上的疲惫来驱散精神上的混乱和羞耻。
奥尔森团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欣慰，但更多的还是忧虑。他自然知道蕾娜和蕾妮的特殊联系，也担心训练中会出什么岔子。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蕾娜进行一组高强度的连续突刺训练时，精神链接里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带着恶作剧快感的情绪波动！紧接着，是一股如同电流般窜过的、混合着酥麻和燥热的奇异感觉！
“噗——！”蕾娜的动作瞬间变形，脚下猛地一滑！沉重的铠甲让她无法灵活调整重心，整个人如同失控的铁罐头，朝着坚硬的地面狠狠摔去！
“小心！”奥尔森惊呼，但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蕾娜狼狈地摔倒在地，训练剑脱手飞出老远，头盔也歪到了一边，露出她因疼痛和羞愤而扭曲的脸。
“蕾娜骑士！你没事吧？”奥尔森连忙上前。
蕾娜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脚踝一阵剧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更让她崩溃的是，精神链接里清晰地传来蕾妮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哈哈哈！铁罐头！平地摔跤！还是穿着铠甲！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的平衡感是被圣光吃掉了吗？”
蕾娜的脸瞬间由红转青。她明白了！肯定是蕾妮那个疯女人在观察室里做了什么！故意通过精神链接干扰她！这个祸害！连她训练都不放过！
“蕾……妮……”蕾娜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奥尔森看着蕾娜的反应，又联想到观察室里的另一位，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别动，我看看你的脚踝。”
当蕾娜一瘸一拐、脸色铁青地被奥尔森团长搀扶着回到观察室时，迎接她的是蕾妮那张灿烂到刺眼的笑脸。
“哎呀呀，我们英勇的圣骑士大人回来啦？”蕾妮坐在床边，晃着白皙的小腿，语气充满了夸张的关切，“怎么搞的？训练太投入（真投入也不是不行），把地板砸了个坑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她作势要起身。
“滚！”蕾娜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甩开奥尔森的手（虽然这让她差点又摔倒），强忍着脚踝的疼痛，踉跄着走到自己的床边，重重地坐下，背对着蕾妮，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尤其是蕾妮勿近）的低气压。
奥尔森摇摇头，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明日再训”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蕾娜能清晰地感觉到蕾妮那带着玩味的目光在她后背扫视，以及精神链接里那如同羽毛搔刮般的、混合着得意和一丝……好奇的情绪波动。
“喂，铁罐头，”蕾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训练……好玩吗？”
蕾娜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好玩？差点摔断腿叫好玩？！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看你摔得那么惨，我都替你疼了。”蕾妮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假的同情，“不过……你穿着铠甲挥剑的样子，还挺……嗯，‘带感’的。”
轰！
“带感”这个词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蕾娜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蕾妮：“你再说一遍那两个字试试？！”
“哪两个字？‘带感’吗？”蕾妮无辜地眨眨眼，故意拖长了调子，“为什么不能说？我觉得很贴切啊。你看，厚重的铠甲，凌厉的剑光，汗水和力量感……啧，充满了反差的美学冲击力呢！比那些软绵绵的舞蹈有力量多了！”
她说着，竟然站起身，走到蕾娜面前，微微俯身，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说真的，铁罐头，你要不要考虑换种战斗风格？”
“比如……穿着我送你的那套‘暗影芬芳’战衣去训练？保证让你成为训练场最‘亮眼’的风景线！想想看，黑色的皮革包裹着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汗水顺着……”
“闭嘴！闭嘴！闭嘴！”蕾娜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她抓起枕头就朝蕾妮砸去！
蕾妮灵巧地躲开，枕头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看着蕾娜那副羞愤欲绝、恨不得杀人的表情，非但没害怕，反而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在房间里回荡。
“恼羞成怒啦？被我说中心事啦？铁罐头，你该不会……其实很享受这种‘带感’的感觉吧？”
“蕾妮！我杀了你！！！”蕾娜彻底失去了理智，不顾脚踝的疼痛，猛地扑了过去！
观察室里，新一轮的鸡飞狗跳，伴随着蕾妮的娇笑声和蕾娜的怒吼声，再次上演。
墙壁上的监控水晶，默默地记录着这一切，光芒似乎比平时更亮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