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圣杯之战正式打响还有两天，冬木市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贝狄威尔已经站在窗边，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上的商场地图。
窗外的街道上，上班族提着公文包匆匆走过，便利店的暖黄色灯光刚熄灭不久，一切都透着和平年代特有的安稳——这种安稳，对他来说再过48小时就将不复存在。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贝狄威尔回头时，正看见阿尔托莉雅（Alter）站在卧室门口。她身上还穿着召唤时的黑色礼服，金发被简单束在脑后，垂落在颈侧的发丝比礼服多了几分柔软。察觉到贝狄威尔的目光，黑呆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腰间的剑柄：“你在看什么？”
“冬木市最大的综合商场。”
贝狄威尔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的导航路线清晰地标着从公寓到商场的地铁线路。
“我们需要买些生活必需品，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黑呆的礼服上。
“你的礼服不适合日常出行，也需要几件能穿的衣服。”
黑呆的视线扫过手机屏幕，现代知识早已随着召唤融入她的认知，她当然知道“商场”和“衣服”的含义，只是这种“为日常采购”的行为，与她过往作为王者、作为从者参与战斗的经历格格不入。
她沉默了两秒，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圣杯之战在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正因为战争要开始了，才该抓住现在的时间。”
贝狄威尔收回手机，弯腰拿起放在玄关的帆布包。
“作为Master，我需要确保我的从者在非战斗状态下有足够的舒适感；作为骑士，我也想让你看看，这场战争之外，还有别样的风景。”
最后那句话让黑呆的动作顿住了。她想起卡美洛的午后，圆桌骑士的诸位也曾在训练结束后，邀她去城外的草地看看新开的野花，只是那时她总被王的责任困住，从未真正停下脚步。
此刻晨光落在贝狄威尔的侧脸上，他的眼神里没有对王者的敬畏，只有旧部对君主的牵挂——这种熟悉的温度，让她原本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
“……走吧。”
黑呆转身走进卧室，片刻后换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出来。卫衣是贝狄威尔之前临时找的，尺寸偏大，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松，下摆遮住了大半截牛仔裤的裤脚。
她别扭地拉了拉卫衣的帽子，试图遮住额前的碎发，却没注意到贝狄威尔眼底闪过的笑意——原来即使是黑化的亚瑟王，也会有不适应现代衣物的窘迫时刻。
地铁上的人不多，贝狄威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黑呆坐在他身边，身体却下意识地保持着戒备姿势，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的乘客。
有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好奇地盯着她的金发，黑呆先是皱眉，随即又想起贝狄威尔说的“日常”，硬生生把冷硬的表情压下去，只是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不用这么紧张。”
贝狄威尔轻声说，指尖碰了碰黑呆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掌心带着铠甲留下的薄茧，却意外地有些凉。
“这里的人都是普通市民，不会有危险。”
黑呆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她看着窗外的便利店、咖啡店、挂着玩偶的童装店，这些与战场、与卡美洛截然不同的景象，像一幅鲜活的画在她眼前展开。她忽然想起召唤时接收到的现代信息里，说“商场是人们用来放松和购物的地方”，此刻才真正有了实感。
地铁到站时，商场刚刚开门。自动玻璃门缓缓打开，暖风吹带着淡淡的香氛味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冷空气形成鲜明对比。一楼是化妆品和珠宝店，柜姐们穿着统一的制服，笑着向进店的顾客打招呼。
黑呆的脚步顿在门口，目光被一家珠宝店橱窗里的项链吸引——项链的吊坠是一柄微型的剑，银白色的，缀着小小的水钻。
“喜欢吗？”
贝狄威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说。
“如果喜欢，我们可以进去看看。”
“不必。”
黑呆立刻收回目光，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
“不过是装饰性的小玩意儿，对战斗没有任何帮助。”
她说着往前走，却在路过珠宝店时，又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那柄“小剑”——她想起年少时，梅林曾送给她一枚刻着剑纹的徽章，说那是“王者的幸运符”，后来那枚徽章在战争时遗失了。
贝狄威尔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悄悄记下了那家珠宝店的位置，才快步跟上她的脚步。
他们先去了负一楼的超市买生活必需品。贝狄威尔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黑呆跟在他身边，像个好奇的孩子，时不时停下脚步看货架上的东西。
她认识包装上的文字，知道哪些是零食，哪些是日用品，却还是第一次亲手拿起这些东西——在卡美洛，她的饮食起居都由侍女或者贝狄威尔打理，从未自己挑选过食物。
“需要买些牛奶吗？”
贝狄威尔拿起一盒常温牛奶，回头问她。
黑呆点头，目光落在旁边的酸奶上，包装盒上画着草莓图案，看起来很诱人。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一盒，指尖碰到冰凉的包装盒时，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只是小声说：“这个……也可以。”
贝狄威尔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好，那就都买。”
他把酸奶放进购物车，又拿起几包全麦面包和鸡蛋。
“你喜欢吃甜食吗？那边有蛋糕和饼干。”
”骑士不需要沉迷甜食。”
黑呆皱着眉反驳，却还是跟着贝狄威尔走到零食区。她看着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目光停在一包巧克力上——包装上印着亚瑟王的卡通形象，虽然画风夸张，却让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贝狄威尔注意到她的目光，直接拿起那包巧克力放进购物车，黑呆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嘴角悄悄向上弯了弯。
买完日用品，他们去了三楼的服装店。这里的衣服风格多样，有休闲的卫衣，有正式的风衣，还有可爱的连衣裙。黑呆站在服装店门口，看着来往的顾客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忽然有些无措——她习惯了铠甲的重量，习惯了礼服的华丽，习惯了战斗时的利落，面对这些现代的常服，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们先看看外套吧。”
贝狄威尔拉着她走到风衣区，拿起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
“这件很适合你，试试？”
黑呆接过风衣，走进试衣间。她脱掉卫衣，穿上风衣，扣上最上面的纽扣时，忽然觉得有些束缚——风衣的材质很柔软，不像铠甲那样坚硬，却让她觉得不自在。
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看见镜中的自己穿着黑色风衣，金发垂落在肩头，少了几分铠甲带来的压迫感，多了几分属于“人”的温和。
“怎么样？”
贝狄威尔的声音从试衣间外传来。
黑呆深吸一口气，推开试衣间的门。贝狄威尔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一下——这件风衣的长度到她的膝盖，腰间的腰带轻轻束起，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既保留了她作为王者的挺拔，又多了几分现代都市的优雅。
“很合适。”
贝狄威尔走上前，帮她调整了一下衣领，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脖颈，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僵。
“就这件吧。”
黑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风衣布料的触感，心里忽然有种陌生的情绪在蔓延——这种被人细心对待的感觉，让她想起卡美洛时期，贝狄威尔帮她整理铠甲的样子。
那时他也是这样，动作轻柔，眼神里满是关切，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份关切也从未改变。
他们又选了几件内搭和裤子，大多是黑色和灰色的，符合黑呆的喜好。贝狄威尔还想给她买一条连衣裙，却被她坚决拒绝了：“这种衣服不适合战斗，也不适合日常出行。”
“偶尔穿一次也可以啊。”
贝狄威尔拿着一条藏蓝色的连衣裙，笑着说。
“你穿裙子一定很好看。”
黑呆的脸瞬间红了，她抢过连衣裙放回货架，转身就走：“不要！我们该回去了！”
贝狄威尔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连忙拿起购物袋跟上她。
走出服装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们去了四楼的餐厅吃饭，贝狄威尔点了一份牛排和意面，黑呆看着菜单，犹豫了很久，最终点了一份儿童套餐——套餐里有汉堡、薯条和可乐，还有一个亚瑟王造型的玩具。她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玩具，脸又红了，却还是把玩具放进了口袋里，只是小声说：“这个……可以给你当钥匙扣。”
贝狄威尔接过玩具，看着上面卡通版的亚瑟王，笑着说：“谢谢，我很喜欢。”
吃饭的时候，黑呆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汉堡。贝狄威尔看着她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忽然想起以前在卡美洛，她总是在会议结束后才匆匆吃饭，有时候甚至顾不上吃。那时他总劝她注意身体，她却总说“王者的责任比吃饭重要”。
此刻看着她安安静静地吃饭，贝狄威尔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战争，没有责任，只有简单的日常。
吃完饭，他们准备回去。路过一楼的珠宝店时，贝狄威尔停下脚步，拉着黑呆走了进去。黑呆愣了一下，刚想说“我不需要”，就看见贝狄威尔拿起了那枚剑形吊坠的项链，递给服务员：“麻烦帮我包起来。”
“你干什么？”
黑呆拉住他的手，语气有些急。
“我说过，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不是给你的。”
贝狄威尔笑着说。
“这是我给我自己买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里。
“我想把它当作护身符，希望我们能在圣杯之战里平安无事。”
黑呆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忽然一暖。她知道贝狄威尔是为了她，却还是没有拆穿他，只是小声说：“……那好吧。”
服务员把项链包好递给贝狄威尔，他接过项链，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才拉着黑呆走出珠宝店。
回去的地铁上，黑呆靠在窗边睡着了。她的头轻轻靠在玻璃上，金发垂落在脸颊旁，呼吸均匀。
贝狄威尔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他想起自己当年在卡美洛，看着亚瑟王在王座上睡着的样子，那时他就想，要是王能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此刻看着身边熟睡的黑呆，他忽然觉得，不管是过去的亚瑟王，还是现在的Alter，她都值得拥有这样的平静。
回到家时，黑呆已经醒了。她把外套还给贝狄威尔，轻声说：“谢谢。”
“不用客气。”
贝狄威尔笑着说，把买的东西放进冰箱。
“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整理这些东西。”
黑呆点头，走进卧室。她拿出那件黑色风衣，又看了看口袋里的儿童套餐玩具，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起今天在商场里的点点滴滴——贝狄威尔帮她选衣服时的认真，帮她调整衣领时的温柔，还有偷偷给她买巧克力时的笑意。这些细节，像一颗颗温暖的石子，落在她原本冰冷的心里，泛起圈圈涟漪。
她知道，圣杯之战很快就要开始，未来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危险。但此刻，她忽然不再害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边有贝狄威尔，有这个始终牵挂着她的骑士。
贝狄威尔整理完东西，走进卧室时，看见黑呆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枚剑形吊坠的项链——他刚才不小心把项链落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没想到被她找到了。
“这枚项链……”
黑呆抬起头，目光落在贝狄威尔的身上。
“其实是给我的，对不对？”
贝狄威尔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是，我希望它能保护你。”
黑呆拿起项链，递给他：“那你帮我戴上吧。”
贝狄威尔走过去，接过项链，帮她戴在脖子上。吊坠轻轻落在她的锁骨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她对着镜子摸了摸吊坠，忽然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笑，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
“谢谢。”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贝狄威尔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忽然觉得无比满足。他知道，这场圣杯之战不会轻松，但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就一定能度过难关。
距离圣杯之战还有最后一天，但此刻，冬木市的午后日光，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最温暖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