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轻纱帘帐之下，端坐着的是烛削瘦的身影。
像是温润的白玉，却又在最诱人处，恰好透着一点嫣红。仿佛一只香艳、饱满的桃儿，缀着甘露，待人采撷。
阎欢满意地俯视着自己的“杰作”。她现在隐约觉得，也许在这风月一途，她也配得上“天之骄子”一称。
事情，怎会演变到这般田地的？
烛在视线的绝对黑暗中回忆着今日种种。
“……”自动略过苏小姐那一长串充斥着野心与不着边际的长篇大论，她忽然惊觉：今天的阎欢颇为异常，没有过多说话，只偶尔应付几句。两眼……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此刻想起，那份滚烫目光仍让她脊背窜过一阵细密的战栗。
阎欢此刻是否仍在注视她？抑或早已离去？还是……正酝酿着别的打算？
烛无从知晓。
因为此刻，蒙眼的绢布就剥夺了烛的视觉，连带着双手被缚于身后、空门大开的不安感，令烛的其余感官变得分外敏锐。她能听见烛火轻微的噼啪声，能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馨香，能感知到——
身侧床褥微微下陷的弧度。
“你可知错？”属于阎欢的温热气息轻轻拂过，却似浪潮拍上礁石，挂在烛的耳后缓缓退落。阵阵比先前更强烈的颤栗电流撞过四肢百骸，令到她的意识，竟也有了一瞬间的停摆。
“嗯……”大脑空白的烛本能从喉间溢出一声软糯娇吟，可即便已失态至此，在猛然摇头之后，她仍是梗着脖子，倔强地道出一句：“不知道。”
她齿尖陷进下唇，浑身绷得似弓弦一般的紧直。尽管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她也已本能地做好了对抗的准备。
早知如此……日间便该寻个借口偷偷溜出去了
烛在心底暗悔。她是记得阎欢晨间与她生了气的，只是后来阎欢再与她相处时，却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还以为是她消了气，便上了她诱人的当。却未曾想这劫难，就仍在夜色深处，恭候着她的到来。
“当真不知？”
熟悉的温度再次将她包裹，以一种更不容拒绝的侵略性将她的心神融解占有。
雨。点点温软感触如雨点在她后颈落下，一吻、跟着一吻，每一滴滚烫的舔舐便令她的理智多蒸发一分、多瓦解一寸。
“咹……！”
同时，烛更感觉到另一种与后颈不同的灼热触感自她下腹向上，一根根点过她分明的肋骨，在拂过的每一寸肌肤留下焦痕，引爆她阴燃的浴火。
无法言说，但通过那小小躯体的道道震颤也已足够将她的渴求暴露——她听见一丝轻笑，转瞬即逝，轻得像是幻觉。
但下一刻，那份灼热更以不由分说的力道将她的声音制住，几乎伤及唇舌，却在闭合的瞬间感受到柔软而内里坚硬的某物，带着一缕淡淡的檀香。
“又错了。”声音游过双耳。似是从脑中贯通而过，留下淡淡回响。“你的回答应该只有‘知错’。”
“实在……不知……”即便舌蕊被死死缠绕压制，烛也依旧挣扎着从喉间挤出一声更倔强的回应。
“……唉。”
眼前骤然恢复清明，烛看见阎欢正扶着额角，指尖还绕着刚从她脸上解下的素白绢带。
“唉。”带着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阎欢又再长叹一声，替她披上衣裳。“你这木头，偏生在这般时候，显出十二分正经来。”
“榆木疙瘩。”她又用指头轻弹了一下烛的眉心，仿佛要借着这个举动，将这句极亲昵的嗔怪印入她脑海之中。
“不解风情的家伙。”
“我只是——”烛正欲开口解释，即将出口的话语却被阎欢点在唇心的食指按回。
“不必说。现在，我们便来谈你爱听的正事吧。”
阎欢别过脸去，起身走到窗边。
“商船失火一事，除了漕帮，江城内的其他势力便再无二家有足够的动机、及能力。如此急切地想要立威夺利，看来他们帮内的情况，真的是不容乐观。”
“这些推断，我们能想得到，其他人，自然也可以。”从一旁案上执起茶壶，阎欢斟了两杯冷茶，勾着一杯，又推给烛一杯。
“只是官府至今依旧是围而不动，哪怕已闹得江城上下民心惶惶，他们却仍保持着按兵不动的观望态度。依我看，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半，也是盯上了百器阁的血肉。”
她从案边散乱的文牍中精准地抽出一卷牛皮地图，在烛面前徐徐展开。
“漕帮的狗是学不会知足的。胜了这一场，只会更增长他们的野心，令尝到甜头的他们更按捺不住地，渴求另一场大胜。”
“一场由我们赐予的‘大胜’。”她执起朱笔，杏眼里寒光流转。
“苏小姐先前曾给我透露了几处百器阁的货栈，俱是些难啃的硬茬。”她在水道旁利落地圈出几处血红标记。“于他们这般骄兵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试金石了。”
“明日我会与苏泠再安排一次会面详谈此事，看看她是否愿意配合。若能得她相助，给漕帮和官府‘递些消息’便容易多了。”
她将指尖从最大的标记处离开，落在了较为偏远的另一个圈上。
“另外，据说早前，墨夫人在其中一间库房暗中经营了一些时日。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在之后去探一探她的口风……”她语意微顿。“毕竟眼下，她仍需倚重你这把利刃。”
“你意下如何？”
“我没问题。”烛摇摇头。“只是刚才的那些未完之事……”
“我也……没问题的。”她低下头，面色通红。
阎欢闻言微怔，随即眼波流转间漾起促狭的笑意：“原来你闷了半天，是在惦记这个？”她一手捏住烛发烫的脸颊。
烛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垂落的青丝却掩不住耳尖蔓延的绯色。阎欢低笑着继续凑近，灼热的气息拂过她微颤的睫毛。
“那……我们继续？”
烛尚未应答，便被她指尖勾住方才解开的衣带。图纸上未干的朱砂印记在烛火映照下，宛如洒落的粒粒相思红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