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态偕寻]Ⅰ

作者:QiFa琪法 更新时间:2025/11/10 21:00:01 字数:5395

「无态偕寻」Ⅰ

逃跑,必须逃跑,想活下去就必须迈开腿,逃出小巷,来到大街上,没有人,没有光,哪也去不了……

“哈啊——!哈啊——!”

逃不掉,逃不掉……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少女握着折叠刀走来,银色的刀光划过喉咙,一切都结束了——

2019年9月27日 夜晚

肺像是被点着了一样,每一次吸气都带来灼烧的痛感。

不敢停下来。

冰冷的空气化作助燃的氧气,烧得他的喉咙发紧。

心脏不断敲击着肋骨,仿佛随时都会破膛而出。

耳鸣声尖锐地盖过了风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手机……手机!”

余希汀的脑子被这个念头塞满,几乎要炸开。他必须求救,必须把刚才那地狱般的景象告诉别人!他一边徒劳地迈动早已灌铅的双腿,一边用空着的左手疯狂地拍打着身上所有的口袋——校裤的,后面的。空的,全是空的!

恐惧彻底溢满了他的心脏的同时,剧烈的运动也在促使着心脏加快。

“想起来了!在书包夹层里面!”

因为太困,就把手机放在书包夹层这种更安全的地方,自己在公交上睡觉。

他恨自己的这种小聪明。

跑了这么远,已经来到了有着监控的十字路口,他终于敢停下来了。

不顾头痛,准备放下书包翻找手机。

“该死,该死,该死,怎么让我碰上了,怎么是林梳理!”

“救命啊!有没有人!杀人了!”

拼尽全力大喊,希望有人会听见。

借此机会一只胳膊抽出书包肩带,可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欸?”

缓缓回过头,那个女孩(凶手)正一只手抓着书包提手,另一只手拿着那跟粘血的金属物(凶器)。

恐惧感油然而生,可她却微笑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你别过来!”

大声叫喊并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有什么危险吗?”

她漫不经心的向自己走来。

太好了,因为对面是女生所以轻松就把书包扯开了,对,一定是因为对面力气比我小,哈哈……

余希汀又以更快的脚步一边后退一边翻找书包。

“你的手机在夹层里对吧?”

这家伙怎么知道……不,是她为什么还漠不关心的跟我闲谈……

这家伙是疯子,疯子……疯了,是我快要疯了……

拼尽全力将书包锤向对方!

彭!

扔出去的书包被对方一把抓住,里面的书本文具都散落出来,因为手机已经被我拿到手里了……

拼尽全力逃跑,向周围呼喊一定会有人注意到我……

奇怪……为什么,明明这条街上很繁华的……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明明才刚刚放学不久,却安静的像凌晨三点一样。

啪!

手突然失去知觉,手机飞了出去,有喘息声,那是我的喘息声。

“啊啊啊——!”

右手的疼痛感在手机落地后才感受到,像被砖头砸了一样。

抬起头还是那个女生,她什么时候跑到我前面的?

是她一脚将手机踢飞了,甚至……甚至接住了飞到空中的手机。

“不要杀我!”

也许是因为肾上腺素消退,我才感知到我的腿已经失去力气,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双手撑地拼命的往后退,只能祈求饶我一命。

“果然吓到你了吗,说真的,我也被吓的不轻,明明布置好了结界,但还是被你发现了……”对面语气轻佻的,叹着气说着“明明想着过段时间再去见你的。”

“你想干嘛……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真的这种话对方怎么可能信啊……

“啊,是吗,那谢谢你啦!”对面显得格外开心。

“欸?”

“那么,可以答应我接下来不要对着人群大喊大叫吗?”

她双手合十像是在拜托我一样。

“可,可以……”

唰!

像飞镖一样的东西从我的脸旁飞过。

“在说谎呢。”

她一口咬定。

少女拿着一个像是石头一样的,冒烟的东西对着空气划了两下。

“定。”

随即身体无法动弹,像鬼压床,像恶梦一样,身体不听使唤,软绵绵的无法动弹。

“我说,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我会让路人消失,为什么总能追的上一个全力奔跑的男孩吗?”

她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

她凑到我的耳边,头发伴随着草香掠过我的脸颊,用着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的低语跟我说:

“因为我随时都能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把你杀掉。”

她跳着站了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好了!其实我也不想杀你,你现在可以动了!”

身体恢复了知觉,我握了握手掌,疑神疑鬼的站了起来。

“不过还是要答应我哦,结界解除后不要大喊大叫”她指着我的鼻子,能看到袖中的铁器闪着银光“会杀了你哦。”

“好,我会当做没看到。”

“唉,终于商量好了,那你跟我来。”

“上哪?”还没有完,这家伙没想着放我走。

“刚刚的案发现场。”

疯了,到那里我就会被杀……

“不过去我也会杀了你哦,结界内虽然会留下线索,可不会有目击证人。”

[无态偕寻]Ⅰ

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车流不息。

可这一切在余希汀眼中,都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他被无形的绳索捆绑着,牵引着,走向那个刚刚目睹了凶杀的深渊。

走在前面的浅藤春,步伐轻快得像是在春日郊游,与身后如同行尸走肉的余希汀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为什么……是我?” 余希汀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他不敢大声,那个“定身”的恐怖和“捏死虫子”的低语还在他骨髓里震颤。

“嗯?” 浅藤春头也没回,“因为你看到了呀。在我的‘帷幕’里,普通人是不会‘注意’到异常的,他们的脑子会自动忽略掉不和谐的东西。但你不一样。”

她终于侧过半边脸,嘴角勾起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弧度。

“你的眼睛,很特别。从昨天早上我就有点感觉了,你回头看我那一眼,不是普通男生的那种‘看’,更像是……穿透了某种伪装?”

“我不明白……” 余希汀感到一阵眩晕,他的能力,那种总是不合时宜地捕捉到过多细节的“毛病”,此刻成了他的催命符。

“简单说,你的‘起源’——算了,说‘天赋’你可能更好理解——你的天赋偏向于‘窥视’。” 她用手指模拟望远镜,放在自己眼前,“不是魔法,也不是超能力,就是你这个人天生就对‘观察’‘细节’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和力。别人需要刻意去看的东西,对你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所以,我的‘帷幕’对你效果大打折扣,你才能看到林梳理,看到我,看到……那一幕。”

起源?天赋?窥视? 这些词汇像锤子一样砸进余希汀混乱的大脑。他不想懂,他只想逃离这一切。

“那你呢?!”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压抑的恐惧转化为愤怒,“你又能看到什么?未来?所以你就凭这个随便杀人?!”

“随便?” 浅藤春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瞬间冷了下去。那股草药的清香似乎也变得尖锐起来。“你以为我是在玩占卜游戏吗?”

余希汀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路灯杆上。

“我能看到的,是‘可能性’。”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瞳孔深处仿佛有数据流在滚动,“一条路,是人类文明繁荣发展的‘好未来’。另一条路,是万物凋零、文明崩塌的‘坏未来’。而我,负责剪除掉那些会将我们引向‘坏未来’的……‘节点’。”

“节点?”

“就是人。某些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颗定時炸彈。林梳理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如果她活着,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因为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选择,引发一连串不可控的连锁反应,最终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必须在她造成更大破坏之前,清除她。”

“凭什么?!” 余希汀感到一阵反胃,“凭什么由你来决定谁的命重要,谁的命不重要?!你说她未来会作恶,证据呢?!”

“证据?” 浅藤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就是证据。我的眼睛就是证据。你看——”

她突然指向马路对面一个刚下班、一脸疲惫的中年男人。那人正朝着这边的一家小超市走去。

“他会走进那家店,对老板说‘老样子’,然后买一包白色盒子的香烟。他会用右手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零钱,其中会有一枚五毛钱的硬币掉在地上,他会弯腰捡起来。”

她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余希汀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心脏狂跳。他既希望她预言失败,证明她是个疯子,又恐惧她的预言成真,那将意味着她所说的一切……可能都是真的。

男人推开了超市的玻璃门。

“老板,老样子。”

柜台的老板转身从货架上拿下一包白色盒子的香烟。

男人用右手在裤兜里摸索着,掏出一把零钱,果然,一枚五毛钱硬币叮当一声掉在瓷砖地上。

男人愣了一下,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整个过程,一分不差。

余希汀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靠在冰冷的路灯杆上,才能勉强站稳。世界观在眼前碎裂、崩塌。这不是魔术,不是巧合……这是……未来。

浅藤春静静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

“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不是杀人犯,余希汀同学。我是清道夫,是……刽子手。为了大多数人能看到的明天,不得不弄脏双手的那种。”

她转过身,继续朝巷子的方向走去。

“走吧,带你看看,‘节点’被清除后,现实是如何被‘修正’的。”

余希汀机械地迈开脚步,大脑一片空白。逃跑的念头还没有完全熄灭,但一种更深沉的、源于认知被彻底颠覆的无力感,将他牢牢禁锢。

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

这个念头像背景噪音一样在他脑内循环,支撑着他最后一点反抗的意识。

他几乎是抱着一种绝望的期待看向那个拐角——期待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那具冰冷的尸体、那未合上的双眼能够证明他刚才所见并非疯狂,证明这个世界还有着基本的、残酷却真实的逻辑。

然而——

什么都没有。

血,一地的血,后脑勺被刺穿的林梳理,没有合上的眼睛……

这些东西全部消失了,没有任何人死在这里。

巷角深处只有堆积的杂物和常年不见阳光的湿气痕迹,安静得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连空气都凝固着寻常夜晚的沉闷。

“怎么……会……” 余希汀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地面、墙壁,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哪怕是一点血滴,一点挣扎的划痕。

没有,什么都没有。

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怀疑瞬间淹没了他。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是幻觉?是压力过大产生的臆想?那逼真的触感、刺鼻的铁锈味、林梳理最后的惨叫……难道都是他脑子编造出来的?

“看吧,” 浅藤春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淡,“‘修正’已经完成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林梳理‘合理’地消失了。她的存在痕迹会被快速抚平,认识她的人会逐渐淡忘,她的档案会变成‘已故’或‘失踪’,但不会有人深究,因为‘逻辑’已经自洽了。”

余希汀猛地转头看她,眼睛里布满血丝:“那我的记忆呢?!我看到的呢?!”

“你是个意外。” 浅藤春蹲下身,毫不在意地用手在角落的阴影里拨弄着什么,“因为你在我解除‘帷幕’之前,就强行‘窥视’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并且……与我产生了联系。” 她顿了顿,像是找到了什么,手指轻轻一勾。

“所以,你成了唯一一个,还记得‘真相’的bug。”

话音未落,一个东西被她随意地抛了过来,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落在余希汀手掌中。

那是一截……手指。

人类的食指,指甲上还残留着一点剥落的粉色指甲油,看起来属于一个年轻的女孩。但更恐怖的是它的状态——断口处没有血液和组织,只有不断翻滚、升腾的黑色烟雾,像是内部正在被无形的火焰焚烧、碳化,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缩小。

“唔——!”

胃部猛地抽搐,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余希汀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酸涩的胆汁灼烧着他的食道。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一切都是幻觉”的脆弱设想,被这截冒着黑烟的真实无比的手指彻底击得粉碎。

这不是幻觉。

林梳理真的死了,而且是以一种超越他理解的方式,正在从世界上被“抹除”。

浅藤春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蜷缩在地上痛苦呕吐的余希汀,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完成解说的冷静。

“看清楚了?这就是‘节点’被拔除后的残渣。很快,连这点残渣也会消失。然后……”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余希汀,看向某个更遥远的地方,“……关于林梳理这个人的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余希汀瘫软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呕吐带来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了视线。恐惧没有消失,反而进化了——它不再仅仅是对暴力和死亡的恐惧,更是对这个世界底层规则如此诡异、如此可以被随意篡改的……终极恐惧。

他抬起头,看着月光下浅藤春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一个冰冷的问题浮现在脑海:

如果她可以这样“修正”掉林梳理,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修正”掉我?

“放心吧,你不在被修正的名单中,至少现在……”

就在这时,浅藤春的身体猛地一晃。她脸上那种掌控一切的冷漠瞬间碎裂,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痛苦所取代。她闷哼一声,单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撑住潮湿的墙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呃……时间……到了……” 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强忍痛楚的颤抖,眼神也开始涣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她体内被强行抽离。

“你最好是……走开……”

余希汀愣住了,前一秒还如同死神般令人战栗的少女,此刻却显得异常脆弱。那股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痛苦是如此真实,以至于压过了余希汀心中的恐惧。几乎是出于一种未经思考的本能——或许是残存的善良,或许是目睹他人痛苦时下意识的反应——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朝她伸出手。

“你……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呕吐后的沙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浅藤春(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存在)猛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的锐利和深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带着些许惊慌的神色,如同刚刚从一场深沉的梦境中惊醒。是浅藤夏。

她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又顺着看向余希汀那张写满惊恐、困惑和一丝未褪去的关切的脸,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跟踪、结界、黑泥、棍器、易拉罐的声音、逃跑的背影……以及眼前这个,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的同校男生。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决绝,那里面没有丝毫藤春的戏谑或漠然,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为了掩盖秘密而生的警惕。

“对不起了。”

余希汀还没反应过来这三个字的意思,只见浅藤夏手腕一翻,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指间瓶盖弹开,一些细微的、带着淡淡花草清香的粉末朝着他的面门轻轻一扬。

余希汀甚至来不及闭气,只觉得那股花朵的香气瞬间钻入鼻腔。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沉重感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最后看到的,是浅藤夏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异常冷静的脸庞,然后整个世界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倒在那个刚刚“消失”了一个人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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