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兴奋地看着谭雅,粗催她快些道来。
谭雅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给洛丽塔讲起了《双影桥》的怪谈故事:
豫西伏牛山深处,通天河上的青石板桥,苔藓经年不化,还镌刻着模糊的兽纹。
当地人都管它叫“双影桥”,传言黄昏桥下的影子会勾魂摄魄。
更有老辈人传下了这样的规矩“辰时不渡桥,酉时不看影。”
民国二十三年秋,外乡货郎陈五为赶中秋前将药材运到县城,收工晚时行至双影桥。
彼时夕阳把河水染成血色,他嗤笑传言,刚踏上桥面,便听见桥下传来洗衣声。
低头惊见河水映出的不是通天河,竟是洛阳地回春堂药铺。
那里摆着他苦寻半年的药材,里面的掌柜还朝着他招手。
陈五想到母亲的咳疾已久,便加快了脚步,却察觉桥面绵软,热闹吆喝声渐成呜咽风声。
守桥人王老汉喝止时,水面倒影里的王老汉已变成披麻戴孝的妇人狞笑。
陈五吓得摔落了挑子,又看见自己倒影中脖颈扭曲下沉,石板缝中伸出了惨白的手拽住他。
幸得王老汉持桃木杖相救,才知桥下埋着明末时被山洪吞没的集市,冤魂以幻象诱人已做替身。
后来陈五在桥边立碑刻下禁忌。
那影子最能蛊惑人心,你越想要什么,它就越给你什么,直到你彻底沉沦。
洛丽塔听得心潮澎湃,执念、影子、禁忌……这些元素恰好能编织成一个完美的规则。
她猛地看向屋外,透过储藏间的破窗,能看到不远处横跨蒲汇塘的拱桥。
那桥也是青石板铺成,桥栏刻着简单的花纹。夕阳正落在桥的另一端,将河水染成一片血红。此景竟然和怪谈中所描绘的双影桥的场景隐隐重合,妙不可言。
“有办法了。”洛丽塔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掏出手机,“加好友吧。”
“呃?哦……好!”谭雅掏出手机和洛丽塔扫码加好友,“差点忘记了这茬。现在加好友也对,一会还是出门各自跑路吧。晚上他们应该更不好找到我们。”
“我是让你一会给我发信息用。”
“啊?发信息?”谭雅一脸疑惑,“一会要给我发什么信息啊?”
“等一会,我跑出去引开他们,你稍后出去在桥下面等我。到了后发消息给我。”
“你去引开他们?你这是要做什么?别冒险!”谭雅焦急地抓住了洛丽塔的衣服。
“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洛丽塔握住了谭雅的手,“你发消息给我,然后我把他们引到桥上。这时候你打开那个盒子。现在正好是傍晚,让我们重现‘双影桥’吧!记住你别睁开眼睛,不要看水中的影子!”
“这,这……能行吗?”谭雅一脸茫然,虽然她知道怪谈奇闻,但从未见过真正的异象,很难相信洛丽塔只听了一次怪谈就如此笃信。
“你既然都相信多宝阁这种神秘组织的存在,又为什么不相信怪谈的力量?!”洛丽塔拍了拍谭雅的肩膀,“怪谈的力量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我们要利用怪谈的力量。试试吧,相信我。反正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谭雅把盒子紧紧抓住,片刻后抬起头点了点:“好吧,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不成你可得继续跑。千万别落到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我刚才报了警。如果失败,警察叔叔一会也该到了。”
“你可真机灵啊!嗯……我放心了。”
“好,准备。”洛丽塔对着手机一顿快速敲击。
“听你信号!”谭雅没注意她打了什么字,但是发现洛丽塔那种自信和得意的眼神后就知道,眼前这个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此时,是可以信赖她的。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储藏间门口,门板被轻轻推了一下,发出吱呀的声响。疤脸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里面有人吗?”
洛丽塔把手机揣进兜里,冲谭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外的拱桥。
谭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夕阳下的拱桥桥面,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水面的倒影竟开始扭曲,隐约浮现出红灯笼的影子,和双影桥的传说一模一样。
她还没反应过来,洛丽塔已经轻轻拉开了储藏间的侧门,压低声音说:“跟我来,我们去桥上‘送客’。”
两人贴着墙根,借着腌菜坛子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身后的储藏间门被猛地踹开,疤脸男人的怒吼声传来:“人跑了!追!”
洛丽塔刻意绕了一下,从门西侧跑了出去。那边路小,并不容易被追到。
谭雅看到那几个人跟了去之后,便朝着拱桥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微微发烫,刚才写下的规则正在与双影桥的传说产生共鸣,而那些紧追不舍的多宝阁成员,已经被桥上的幻影吸引,一步步朝着那片血红的水影走去。
洛丽塔闪过青石拱桥,一下扎进了旁边的小巷。在谭雅抵达之前,她不能立刻上桥。
三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她忽然转身冲他们狡黠一笑,长长的头发随着动作扬起。
与此同时,谭雅气喘吁吁地跑到拱桥下方的阴影里。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颤抖着手指按下发送键。
然后紧紧抱住铜盒闭上双眼不敢睁开,盒面上繁复的纹路仿佛在随着她的心跳微微起伏。
洛丽塔的手机在裙兜里震动起来,她低头瞥了眼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转身迎着追来的三个男人跑去,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
随着洛丽塔跑向他们,那三个男人转头往向桥边,只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
洛丽塔便不见踪影,正诧异间,一股莫名的心悸油然而生。
当他们踏入拱桥中央的刹那,水面突然泛起诡异的涟漪,霞光被揉碎成万千金箔。
雾气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将整座桥笼罩其中。
三个男人只觉眼前景象扭曲变形,洛丽塔的身影分裂成无数个,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她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忽远忽近,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拱桥的轮廓开始融化,与水面的倒影重叠,形成一个巨大而虚幻的圆环,将他们困在这如梦似幻的牢笼之中。
“欢迎来到双影桥。”此时洛丽塔正站在桥头,在夕阳的映照下,双眼血红,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