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吱呀”被推开时,藤蔓正顺着门缝疯狂生长。
木灵踩着满地青藤走了进来。
她用绿色的指甲划过门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就在门框上留下几道湿漉漉的痕迹。
“区区小把戏,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呢。”此时她正盯着星阵中央的棺煞,嘴角勾起冷笑。
“多宝阁的人,总喜欢摘桃子是吧?”洛丽塔扶着柱子站直,净尘珠在掌心转了个圈,勉强在周身撑起了一层薄弱的微光。
“我要的是汆来钟的线索。”
木灵抬手,几根碗口粗的藤蔓突然从地面窜出,朝着棺煞缠去。
“这鬼东西身上沾着钟的阳气,正好抓回去研究研究!”她的声音尖锐起来,“识相的就让开,不然连你们一起变成植物的点心!”
可那些藤蔓刚碰到棺煞的黑影时,就像被泼了强酸般“滋滋”的腐烂。
棺煞猛地转头,黑洞般的双眼锁定木灵,发出一声震得耳膜发疼的嘶吼。
“吼——————”
它不接受任何控制,尤其是带着阴邪气息的控制。
此时木灵已经感到不妙,察觉自己的能力似乎对这玩意不管用。
但是她似乎并不死心。
“不识抬举!”木灵脸色一沉,更多藤蔓从她身后涌出,织成一张密网罩向棺煞。
这次的藤蔓泛着诡异的墨绿色,沾着黏腻的汁液,看来是淬了毒。
洛丽塔趁机对谭雅使了个眼色,谭雅立刻会意,将桃木剑戳进星阵的主灯里。
油灯火焰顿时往上一窜,拔地老高。
阳气屏障瞬间收缩,将棺煞和藤蔓一同困在了中央。
棺煞被藤蔓缠住的地方冒起黑烟。
它狂躁地挣扎着,寿衣下的手臂突然伸长,指尖化作利爪,狠狠抓向木灵。
木灵吓得连连后退,藤蔓却被阳气屏障挡住,压根收不回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棺煞的利爪撕碎眼前这些藤蔓,朝自己飞扑而来。
“该死的!”木灵骂了一句。
她意识到自己的植物能力属阴,在阳气屏障里本就受限,又被棺煞的怨气所克制,再耗下去只会吃亏。
木灵狠狠瞪了洛丽塔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绿色的种子扔在地上,种子瞬间长成一道藤蔓墙,挡住棺煞的攻击。
“这次算你们运气好,汆来钟我迟早会拿到手的!”
藤蔓墙随着木灵的撤退渐渐枯萎,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地面。
“你们给我等着!”
余音环绕四周,片刻后才散去。
然而仓库里的紧张气氛却未因木灵的离开而有丝毫减退。
实际上的情况反而更糟糕。
没了木灵的干扰,棺煞彻底将怒火转向了星阵外的众人。
它猛地撞向阳气屏障,金黄的火焰被撞得剧烈晃动。
洛丽塔顿时感觉喉咙一阵酸楚,差点呕出血来。
“屏障撑不了多久了!”她咬着牙喊道,刚才编写B级规则耗空的精神力和理智还没恢复,此刻全靠净尘珠的力量在支撑,“谭雅,想办法牵制它!”
谭雅也很勇,二话不说握紧桃木剑冲上前,剑身上的铜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本想刺向棺煞的黑影,可剑尖刚碰到屏障,棺煞突然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
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剑上的铜饰。
谭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立马从口袋里摸出之前的铜护身符,朝棺煞晃了晃。
棺煞果然猛地转身,避开了护身符的方向。
“它真的怕铜器!我记得村长说过!”谭雅大喊,“小雨,去仓库角落的工具箱里找铜钉、铜刻刀,越多越好!村长,帮我掩护她!”
小雨应了一声,抓起墙角的油灯就往工具箱跑。
村长也反应过来,将手里的铜刻刀扔给谭雅,自己捡起地上的木柴,点燃后朝棺煞挥舞。
“来啊!别小瞧了我这个老东西,老狗还有几颗牙!”
棺煞被火光和铜器双重刺激,变得更加狂躁。
它不断撞向阳气屏障,每次撞击都让洛丽塔的脸色都要苍白一分。
净尘珠的金光越来越弱,她突然想起村长说过的阳燧。
那种铜质凹面镜能聚阳气,净尘珠或许能借助同样的原理,读取棺煞残留的记忆。
洛丽塔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净尘珠上。
珠子瞬间发出刺眼的金光,像一道金色的丝线,直直扎进棺煞的黑影里。
棺煞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停止了撞击。
但黑影突然剧烈扭曲起来,无数记忆碎片顺着金线涌进洛丽塔的脑海。
先是冰冷的河水,呛得人无法呼吸。
然后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跟我做小老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她拼命挣扎,却被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按住后颈,不停往水里按下去。
“你爹欠我的钱,用你抵债乃天经地义!可别怪我无情!”
画面一转,是自家的院子。
“叔,晓燕年纪也不小了,就我这条件,也不会委屈她的。”张屠户笑容油腻地拎着半扇猪肉上门。
“呸!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还你钱。可别打我女儿的主意了!”爹脸色铁青地攥着旱烟杆。
画面又一转,已是在河边的争执的场景。
她抱着洗衣盆往后退,张屠户步步紧逼。
“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抓起石头砸过去,砸中了张屠户的额头。
张屠户彻底怒了,一把将她推下河。
“我让你死都不安生!”
意识模糊间,她看到张屠户从怀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的符纸。
“这引煞符,让你怨气不散,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是棺材铺的场景。
李根刻符时,她拼命想提醒:“符是假的!”
王木匠钉铜钉时,她想喊:“钉子有问题!”
周明刷漆时,她想冲出去:“张屠户是凶手!”
可她的声音发不出来,只能被困在漆黑的棺木里,看着那些帮她做棺的人,一个个被自己的怨气所反噬……
“啊——”洛丽塔猛地回过神,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那些记忆太真实,冰冷的河水、窒息的痛苦、张屠户的狞笑,仿佛是她亲身经历一般。
净尘珠的金光黯淡下去,滚落在地上。
棺煞也安静下来,不再撞击屏障,只是呆呆地站在星阵中央。
它身上的黑影渐渐变淡,白色寿衣下,隐约能看到林晓燕清秀的面容。
黑洞般的双眼慢慢湿润,竟渗出两行黑色的泪水,这恐怕已经是怨气与委屈的混合体。
“燕儿……”林老实哭得浑身发抖,扑到屏障边,“爹知道了,爹都知道了!是张屠户,是他害了你!”
“洛丽塔,小雅!”就在这时,小雨抱着一堆铜器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喊,“铜钉、铜锯、还有这个……”
她举起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凹陷,边缘带着锈迹。
“我在工具箱底下找到的,不知道有用吗?”
村长看到铜镜,眼睛突然亮了:“是阳燧!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聚阳镜,能引太阳火驱邪!”
洛丽塔捡起净尘珠,强撑着站起来。
她看着阳燧,又看看星阵中央的棺煞,突然有了主意。
“谭雅,把阳燧放在主灯上。”她吩咐道,“小雨,用铜钉在屏障边缘围个圈。林叔,你再跟晓燕说说话,稳住她的神智。”
谭雅立刻将阳燧放在主灯的灯座上,油灯火焰透过凹陷的镜面,折射出一道细小的金光,刚好落在棺煞身上。
棺煞微微一颤,身上的黑影又淡了几分。
小雨则蹲在地上,将铜钉一根根插进土里,铜钉接触到阳气屏障,发出“嗡”的共鸣声。
林老实趴在屏障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燕儿,爹这就去报官,让张屠户血债血偿。你别再被怨气缠着了,等事情了了,爹给你迁个好坟,让你安安稳稳地走……”
棺煞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白色寿衣化作漫天飞絮。
它看着林老实,缓缓抬起手,像是想触碰父亲的脸颊,却穿不过阳气屏障。
最后,它将目光投向洛丽塔,微微点了点头。
洛丽塔能感受到,这也许是在感谢她,却也可能是一种托付。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张屠户粗声粗气的喊叫。
“林老实!你闺女的棺材还没好,我来看看!”
洛丽塔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捡起地上的铜刻刀,对谭雅使了个眼色。
“好戏就要开场了。”
星阵中央的棺煞,在听到张屠户声音的瞬间,原本快要消散的黑影突然凝聚,一双黑洞般的眼睛里,燃起了复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