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亲吻,那些抚摸,光着身子时又热又冷的奇怪感觉……全在脑子里打转。
“呜……”
克洛伊喉咙里挤出一声,脸烫得厉害。猫尾巴在后面烦躁地甩来甩去,拍在地毯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像还能感觉到奥罗拉凉凉的、软软的触感。
这感觉太怪了。她用力摇摇头,想把那些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公主还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金色的长发像阳光织成的毯子,松松地铺在洁白的枕头上。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睡颜平静得像个孩子。
克洛伊深吸一口气,试着用“文本解析”去看奥罗拉现在的状态。
那些黑乎乎的诅咒文字仍然缠绕在公主身上。但在最里面,多了几点微弱的、干净的小星光。
是光魔法的影响吗?还是……
她低头看自己撑在地毯上的手。右手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印记。
那像是一朵还没完全绽放的小玫瑰,边边是淡淡的银白色。花瓣上点缀着细小的光点,像是清晨的露珠,仔细看才发现是缓缓流动的魔法符文。
她集中精神去“读”这个印记。
一段话,跟着奥罗拉那温柔的声音,流进了她脑子里:
“给我陌生的光,我的克洛伊:
你要是‘读’到这封信,说明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假的。请原谅我那么冒失……还有贪心。
一百年一个人,你的光是我唯一的指望。
这朵‘星星玫瑰’印记,带着我一点本源的魔力,可以当个信物。危险的时候,也许能帮你挡一次不厉害的黑暗。
诅咒长在我的命和整个王国的根上,硬要除掉,只会一起毁掉。
去找真相,找‘眼泪’。我会在没完没了的噩梦里,看着你的路。
—— 在月光下抓到你的,奥罗拉。”
话音落下,印记的光芒渐渐暗淡,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只在皮肤下留下微弱的魔力流动,像脉搏一样轻轻跳动。
克洛伊怔怔地坐在那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感觉……就像但丁在《神曲》里接到贝雅特丽齐的指引,只不过给她指引的不是什么神圣使者,而是个关在诅咒城堡里的公主。
“说话……真是够绕的。”克洛伊揉了揉还在发烫的耳朵,小声嘀咕。
她站起身,环顾这个奢华的卧室。这里应该有个纺锤才对。那个让公主沉睡的诅咒之物。
她仔细地搜寻每个角落,甚至趴在地上查看了床底,只有一团团积年的灰尘。
没有纺锤。连个像纺锤的东西都没有。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闷响透过厚重的墙壁传来,连地板都轻轻震动。
西格蒙德!他的进攻开始了!
“轰!轰!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传来。城堡仿佛被不断敲击的巨鼓,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在水晶吊灯上蒙了一层灰。
不能再待下去了!
克洛伊飞快地扫了一圈房间,最后目光停在墙上一幅画着国王打猎的挂毯上。
挂毯边边的线脚,在她“文本解析”的眼里,和旁边墙上的能量流有点不一样,像一段“藏起来的注释”。
她走过去,掀开挂毯。后面果然不是实心墙,而是一扇和墙壁颜色一样的暗门。
门上没有锁眼,只有一些磨得快看不清的刻痕。克洛伊将手掌轻轻按在刻痕上,集中精神“阅读”。
这些刻痕是用古精灵语写的一句话,大概是“以月光的名,给迷路的人指引方向”。
她试着把一点点光魔力,照着这句话的结构灌进去。
暗门轻轻滑开了,后面是往下去的石头旋梯,一股陈年老灰的味道冲出来。
她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暗门在身后悄悄关上,外面的响声一下子小了大半。
通道里漆黑一片,但对有夜视能力的克洛伊来说不算什么。她的猫眼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清晰地映出前方的道路。
她沿着石阶快步向下,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石阶很陡,边缘滑溜溜的青苔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
这条密道不是直通城外,而是在城堡地基下面绕来绕去。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星辰与月亮的图案,但大多已经褪色剥落。
走了不知多久,前面有了岔路。一条继续往下,另一条微微往上斜。
她选了往上那条。直觉和空气里一点点外面带来的清新气味领着她。
阶梯尽头,被一堵满是扭曲荆棘根系的墙堵死了。这些根比她在外面墙上见的细不少,但也是那种不吉利的紫黑色。
外面传来的轰响声在这里听得清清楚楚。西格蒙德的军队正在猛攻主荆棘墙,吸走了诅咒的大部分力量。
“一定得从这儿过去……”
用魔法硬来动静太大,可能会立刻惊动诅咒的核心。
她再次用起“文本解析”,仔细“读”这些荆棘的构成。
和外面墙上那些满是“吞噬”、“生长”的激烈文本不同,这些嫩一点的根,核心文字更接近“汲取”、“延伸”,还有极其微弱的“……休眠?”
像是植物天生被压住的部分,弱得跟背景杂音似的。她盯着那些微微蠕动的根,看了好一会儿。
这些根系还很稚嫩,力量不强。外面打得厉害,它们的主根显然无暇顾及这个偏僻的角落。
“也许……可以试试哄它们睡过去?”
她伸出食指,指尖聚起一点微弱的光,像根细笔尖。
然后,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这些荆棘根上“写”东西。
她没写“光”平常那种“净化”、“驱逐”的意思,而是写了“安静”、“沉睡”的感觉。
她把光魔力变得柔柔的、暖暖的,像夜里轻轻吹的风,像母亲拍孩子睡觉的手。
这很费神。她得一边维持这种柔和的感觉,一边让魔力慢慢渗进根里,还不能让它们惊醒。
细细的汗从她额头边渗出来,指尖的微光和根里那点“睡意”慢慢碰到了一起。
一点一点地,那些本来微微动着的荆棘根,动作慢下来了。表面的紫黑色光泽也暗了下去。
最后,它们完全不动了,沉沉睡去。缠在一起的根之间,悄悄松开了一道窄缝。
成功了!
克洛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心地从缝里钻过去。外面是悬崖间的窄石缝,出口被密密的藤蔓遮着。
清冷的空气涌过来,带着泥巴和植物的气味。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道巨大的荆棘之墙依然在身后耸立,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墙的另一端,火光和魔法爆炸的光混在一起,将夜空染成诡异的橘红色。西格蒙德的军队正像潮水一样,不断冲击着荆棘墙。
她转回头,拉紧兜帽,走进了更深的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