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风谷短暂的宁静,如同暴风雪眼中脆弱的平衡,终究无法长久维持。哨站围墙上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新的风暴已然在信息的洪流中酝酿。
林逸从“哀嚎冰窟”带回的那块奇异黑色晶体——“影核碎片”,以及从“影瞳使者”身上缴获的加密典籍,成为了打破平衡的关键。接下来的数日,指挥所核心区域的灯火几乎彻夜未熄。林逸将自己完全沉浸在破译与分析的工作中。他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如同最高效的解码机器,结合对魔族古语、多种地方方言以及那些扭曲符文字根结构的惊人掌握,成功破解了典籍中大部分被刻意模糊和加密的内容。
奥菲莉亚负责外围警戒,并处理哨站日常事务,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指挥所内散发出的那种凝重的、仿佛触及世界本源秘密的氛围。当她偶尔送食物进去时,能看到林逸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但那双黑色的瞳孔却越发深邃,仿佛倒映着来自远古的真相碎片。
破译的结果,比预想的更加令人震惊。
典籍中明确记载,“千目之影”并非单纯的邪教组织,其历史远比现有文字记录的人类与魔族战争更为悠久,其根源甚至可以追溯到传说中的“神话时代”末期。他们信奉的“千面之瞳”,被描述为一个超越善恶、冷漠地观察并试图“引导”或“修正”世界轨迹的古老意志,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神祇,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机制或者高等存在。
而持续千年的人类与魔族战争,在典籍的隐晦描述中,似乎并非源于简单的种族仇恨、信仰冲突或资源争夺,而更像是一场被精心设计、用于达成某种未知目的的……“筛选仪式”或“大规模能量收集器”。战争产生的死亡、恐惧、绝望等极端情绪和灵魂能量,似乎正是“千目之影”或者说其背后存在所渴求的“养料”。
更令人不安的是,典籍中多次提及“世界壁垒”、“外来变量”以及“系统修正”等概念,并将历代“勇者”的召唤,视为对“系统”最大的干扰和需要重点“观察”与“处理”的“异常点”。林逸的到来,显然被标记为一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变量冲击”。
那块被称为“影核碎片”的黑色晶体,据典籍记载,是“千面之瞳”力量在这个世界的微小投影载体之一,能够吸收、储存并转化特定的能量与情感(尤其是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同时也是“影瞳使者”与上层联系、接收模糊指令的信标。它并非死物,而是一种处于半休眠状态的活性能量聚合体。
这些支离破碎却指向明确的信息,拼凑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林逸和他所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明面上的魔王军,甚至不仅仅是潜伏的“千目之影”,而是隐藏在历史迷雾之后、可能操纵着整个世界命运的某种庞大而冰冷的机制或存在。
“我们必须将这些情报送回王都。”奥菲莉亚在听完林逸的简要说明后,脸色凝重得如同冰风谷万年不化的冻土,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边境冲突的范畴,这关乎整个世界的根源和所有生灵的命运。霍恩海姆的偏执和教廷的封闭,在这种层面的威胁面前,显得无比可笑和危险。”
林逸点了点头,他同意奥菲莉亚的判断。冰风谷偏安一隅,资源和力量都有限,无法独自应对如此层级的威胁,必须借助更广阔平台的力量,至少,要打破王都目前由祭祀院霍恩海姆一派把持的信息壁垒,让更多人,尤其是掌握实权且保持理性的人,认识到真正的危险所在。
然而,如何将这份足以颠覆认知、甚至可能动摇国本的情报安全送达王都,并确保它能引起国王和核心决策层的足够重视,而非被霍恩海姆轻易扣上“异端邪说”、“魔族蛊惑”的帽子中途截留或销毁,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普通的信使渠道显然不可靠,王家通道也未必干净。
就在林夜以继日地思考着派遣哪支绝对忠诚、能力出众且能够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小队来执行这项九死一生的危险任务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再次于深夜悄然降临,仿佛嗅到了秘密的气息。
依旧是那身与雪原融为一体的白色皮毛斗篷,依旧是那双在黑暗中如同燃烧红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艾莉丝仿佛从未离开,总能在他最需要信息或特殊渠道的时候,如同幽灵般出现。
“看来你这次的收获不小嘛,勇者大人。”艾莉丝倚在指挥所的门框上,语气带着她特有的、介于玩笑与认真之间的戏谑,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迅速扫过桌上摊开的、写满破译文字的纸张和那块散发着不祥诱惑气息的“影核碎片”,“连‘影核’这种玩意儿都弄到手了,还顺手干掉了一个‘使者’?啧啧,这下你可不只是把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惹毛了,简直是捅了他们的老巢,连窝端啊。”
“你的消息网络,效率很高。”林逸平静地看着她,并不意外她的出现。他甚至开始怀疑,艾莉丝在冰风谷附近,乃至王都,都铺设了一张相当精密的情报网。
“彼此彼此。”艾莉丝笑了笑,姿态优雅地走进房间,仿佛这里是她的会客厅,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冷水,毫不在意其冰凉,“我也有我的‘小生意’和‘兴趣爱好’需要照顾。不过这次,我带来的消息,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劲爆和有趣一点。”
她顿了顿,收敛了脸上过于轻松的表情,正色道:“首先,关于你之前通过某些渠道送回王都的、关于‘千目之影’存在的初步证据,确实在那边引起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波澜。霍恩海姆那个老家伙据说在祭祀院内部会议上暴跳如雷,试图动用一切力量强行压下舆论,销毁证据,并给你泼脏水。但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继续被他蒙蔽或裹挟。尤其是军部的一些实权派将领和老牌贵族世家,他们对持续千年、消耗巨大的战争早已感到厌倦和怀疑,也对祭祀院近年来越来越膨胀、试图干涉世俗权力的行为感到强烈不满。你的出现,以及你提供的这些指向明确的证据,恰好给了他们一个难得的、可以向祭祀院发难的突破口。”
这是一个积极信号,意味着王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可以争取和利用的力量。
“其次,”艾莉丝的红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压低了声音,“根据我通过特殊渠道得到的、可靠性极高的情报,霍恩海姆似乎因为你的连续行动和带来的压力而有些狗急跳墙了。他可能……正在秘密推动,尝试再次启动召唤仪式。”
“再次召唤?”一旁的奥菲莉亚忍不住惊呼出声,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召唤勇者的仪式需要耗费王国积累数百年的魔力储备、特定的星辰位置以及极其复杂的法阵,条件极为苛刻,数百年才能进行一次!”
“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艾莉丝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逸,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但如果……他们的目标并非召唤一个完整的、受世界规则祝福的‘勇者’,而只是一个足以制衡、干扰、甚至……在必要时清除当前‘变量’的‘工具’、‘兵器’或者‘抑制器’呢?祭祀院千年积累,总有些不见光的、压箱底的禁忌手段和知识。我怀疑,他们可能想利用上次召唤残留的能量、某种扭曲的异界契约以及……或许是不那么‘光明’的祭品,从异世界强行拉过来一个特定的、针对你的存在。”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如果艾莉丝的情报属实,那么林逸面临的局面将更加错综复杂。他将不仅要面对魔族的军事威胁、“千目之影”的诡异窥伺,还要时刻防备来自人类内部、同样源自异世界、且可能被赋予了敌对使命的“同类”的暗算与攻击。
“最后,”艾莉丝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期待,“还有一个目前看来不算好也不算坏,但绝对会让王都这潭水更浑的消息。因为你在边境的一系列惊人动作,尤其是重创‘千目之影’并获取关键证据,以及相关情报的不可避免的扩散,某些……长久以来超然物外、保持绝对中立的势力,似乎也开始坐不住了,将目光投向了你这颗突然崛起的‘新星’。”
“什么势力?”林逸直接问道,这是他关心的重点。
艾莉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优雅地转身,走到了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让带着冰屑的寒风吹入,她望向南方遥远的天际,那里是横亘大陆中央、被称为“龙脊山脉”的宏伟山系,在月光下勾勒出巨龙脊背般的剪影。
“听说过‘观星塔’吗?”她轻声问道,声音仿佛融入了风中。
奥菲莉亚脸色微变,显然对这个名字有所了解:“那个传说中由高等精灵、山丘矮人和部分追求真理的人类贤者共同建立、致力于客观记录和研究世界历史、魔法本源与星空奥秘的超然中立组织?他们不是已经数百年没有公开介入大陆事务,几乎与世隔绝了吗?”
“中立,不代表不关注,不记录,不思考。”艾莉丝回过头,红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如同宝石般的光芒,“尤其是当世界的‘变量’剧烈到足以影响既定轨迹,古老的阴影再次蠢蠢欲动时。我收到确切的风声,‘观星塔’已经派出了使者,正在前往王都的路上。而且,据说与这位使者同行的,还有一位来自龙脊山脉的、身份尊贵的……‘客人’。”
龙族的客人!
奥菲莉亚倒吸一口凉气,即使以她的镇定,此刻也难以掩饰脸上的震惊。龙族,大陆上最为古老、强大而神秘的种族之一,它们拥有近乎永恒的寿命、媲美天灾的个体力量和对魔法本质的深刻理解,通常远离世俗纷争,栖息在常人难以抵达的险峻之地。它们的动向,尤其是正式派遣成员与外界接触,往往预示着大陆格局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林逸的眼中,也首次露出了明显的、毫不掩饰的兴趣。龙族,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和古老知识的“变量”,无疑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和战略意义。
“所以,”艾莉丝总结道,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王都现在可是热闹得很。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暗流涌动,就像一锅即将煮沸的汤。你这份关键情报,现在送回去,时机正好,可以成为某些人打破僵局的利器,但也风险极大,很容易在传递过程中就被吞没甚至扭曲。”
她看向林逸,再次抛出了诱人的橄榄枝:“怎么样?需不需要一条……安全、快捷且能直达天听的‘特殊通道’?我可以保证,把你想要送的东西,绕过所有可能的拦截和审查,直接送到那些真正该看到它、并且有能力利用它的人手里,比如……那位对你一直抱有某种程度好奇和投资意愿的莉莉安公主殿下,或者军部里那些早就看祭祀院不顺眼的实权大佬。当然,老规矩,代价……”
林逸几乎没有犹豫。时间紧迫,情报的价值在于时效性。“可以。代价是什么?”
艾莉丝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如同暗夜中绽放的玫瑰:“我就知道,和你这样思路清晰、行动果决的人做生意最是痛快。代价嘛……下次当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不能拒绝。当然,你放心,”她看到奥菲莉亚瞬间警惕的眼神,补充道,“不会让你去做违背你核心原则或者滥杀无辜的事情,大概率是些‘技术咨询’、‘武力支援’或者‘临时保镖’之类的活儿。怎么样,很公道吧?”
这是一个看似宽松,实则捆绑力极强的条件,等于是获得了一个未来可能调用林逸这尊“大杀器”的机会。但林逸权衡利弊,目前急需将情报送达,打破信息僵局,为后续行动争取主动权。
“成交。”他伸出手,干净利落。
艾莉丝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随即嫣然一笑,伸出带着柔软皮质手套的手,与他轻轻一握:“合作愉快,我亲爱的勇者大人。”
在艾莉丝那神秘而高效渠道的运作下,林逸整理好的、包含关键破译信息、部分典籍影印本以及一小块“影核碎片”样本的加密信匣,被以某种超越常规魔法传讯和物理传递的方式,悄无声息地送离了冰风谷,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直奔王都那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中心。
接下来,便是充满不确定性的等待。
等待期间,林逸并没有丝毫松懈。他深知,无论王都方向传来何种消息,自身实力的强大才是应对一切变局的根本。他进一步加强了哨站的立体防御体系,尤其是针对可能出现的强魔法攻击、心灵控制以及高机动性个体的突袭。他利用“静心冰晶”矿脉的初步产出,开始尝试制作一些简易的护身符、小队级别的结界发生器和针对黑暗能量的净化装置,优先配发给了核心军官和侦察兵队伍。同时,他也加大了对士兵们的训练强度,引入了更多针对性强、极端环境下的求生与作战科目,特别是模拟应对可能出现的、拥有异世界特殊能力或装备的“特殊个体”的战术演练。
奥菲莉亚则全力负责整顿内务,安抚因连续重大事件而有些浮动的人心,并利用她在王都圣骑士团时期积累的旧部人脉,试图获取更多零散的、未经官方过滤的信息碎片。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场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的政治风暴正在王都上空酝酿、积聚,而偏远的冰风谷,很可能再次因为林逸的存在,被无情地推向风暴的最前沿。
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了十天后,一个傍晚,来自王都的加急密信,终于通过艾莉丝那神出鬼没的渠道,被直接送到了林逸的手中。信匣上加持着复杂的魔法封印和物理锁,确保只有林逸本人才能开启。
信的内容很长,由密语写成,林逸快速破译后,发现其信息量出乎意料的庞大和复杂,充满了政治的博弈与暗藏的机锋。
首先,是积极的一面。林逸送回去的情报确实起到了预期的作用,甚至更好。以莉莉安公主和军务大臣为首的一派势力,凭借这些确凿的证据和令人震惊的分析,成功在由国王亲自主持的最高御前会议上,对霍恩海姆及其把持的祭祀院提出了严厉的质询和挑战。尽管霍恩海姆极力否认、狡辩甚至反咬一口,但在铁证和军方的压力下,他试图调动圣殿骑士团以“异端”罪名讨伐冰风谷的行动被强行中止、无限期搁置。国王罗德里克三世虽然对“千目之影”操纵历史、世界规则等说法感到难以置信和本能排斥,但出于对魔族古老威胁的深刻忌惮和对林逸所展现出的、难以掌控的强大力量的畏惧,最终下达了明确的指令:暂缓对勇者林逸的一切处理,并要求他“恪尽职守,稳固边防,暂无王令不得擅自离开”。
这算是一个阶段性的、来之不易的胜利,至少为林逸和冰风谷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和名义上的合法性。
然而,信中同样揭示了不容乐观的暗流。霍恩海姆虽然暂时受挫,但其在祭祀院内部、部分顽固贵族以及虔诚民众中的根基并未动摇,反而因为这次公开受挫而更加团结和激进。他暗中推动的“对抗召唤”计划,似乎并未停止,反而因为林逸带来的巨大压力而加快了进度,甚至可能得到了国王某种默许——作为一种“保险措施”。信中用极其隐晦的词语提到,“祭品已备,仪式场所在圣山密室,月晦之夜便是时机”。
月晦之夜,就在七天之后!时间紧迫得让人窒息。
更让林逸目光凝重的,是信的最后部分。信中确认,“观星塔”的使者已经抵达王都,下榻于专门接待外宾的“翡翠回廊”。使者是一位名为“蒂尔娜”的高等精灵法师,她气质清冷,知识渊博,代表观星塔表达了希望与“异世界勇者”进行正式接触和深度对话的意愿,并带来了一些关于远古历史的珍贵抄本。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与这位精灵使者同行的,确实有一位龙族——来自龙脊山脉强大红龙氏族的公主,名为“塔尼亚·炎鳞”!信中还附带了一幅利用留影水晶刻录的简短魔法影像,影像中,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有着如同火焰般耀眼夺目的赤红长发的娇小少女,正叉着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充满野性、活力与毫不掩饰好奇的灿烂笑容,她的瞳孔是如同熔融黄金般的竖瞳!影像背景似乎是王宫花园,她身旁站着一位面容精致、气质高雅的绿裙精灵,应该就是蒂尔娜。
龙族公主,竟然以如此方式,如此快地正式出现在了人类的王都,并且明确表示出对勇者的兴趣!这背后隐藏的含义,让奥菲莉亚感到深深的不安和强烈的危机感。龙族的力量太过超然,它们的意图难以揣度。
“龙族……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观察?投资?还是……别的什么?”奥菲莉亚眉头紧锁,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忧虑,“还有那个精灵使者蒂尔娜,观星塔在这个时候突然高调介入,目的绝不单纯。我担心,王都现在已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而你,林逸,是所有势力都想争夺或控制的关键棋子。”
林逸放下密信,目光再次投向墙上那张简陋大陆地图上王都的方向,眼神深邃如夜。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王都的暗流,因为他的行动、因为“千目之影”的暴露、因为龙族与观星塔的介入,已经汇聚成了汹涌澎湃、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而他,这个漩涡无可争议的中心,不能再仅仅停留在冰风谷被动地等待消息和命运的安排。
“我们需要去王都。”林逸抬起头,做出了一个大胆而果断的决定,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什么?现在去王都?”奥菲莉亚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太危险了!霍恩海姆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他肯定在王都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而且,没有国王的明确召见,擅离边境哨站是重罪,他会以此为借口直接给你定罪!”
“等待正式的召见,只会错失最后的机会,让霍恩海姆的阴谋得逞。”林逸的语气斩钉截铁,“他的‘对抗召唤’必须被阻止,否则后患无穷。与观星塔和龙族的接触,也必须由我亲自进行,才能获取第一手信息,判断他们的真实意图。留在这里,我们无法获取更多关键情报,也无法主动影响王都的决策走向,只能被动地接受结果。”
他看向奥菲莉亚,目光沉静而信任:“冰风谷的防务,从此刻起,由你全权负责。卡兰辅助你处理日常。按照我之前制定的防御方案和应急预案,只要不主动出击,依托地形和现有工事,守住这里一段时间没有问题。”
“你要一个人去王都?”奥菲莉亚的心瞬间揪紧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
“不。”林逸摇了摇头,“我会带一小队最精锐、最擅长潜行与侦察的士兵同行,人数控制在十人以内。但你必须留下,”他的语气不容商量,“这里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根基和退路,需要绝对可靠的人坐镇。你是我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
奥菲莉亚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可以跟他一起去,可以保护他,但话语堵在喉咙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林逸的决定是基于理性权衡后的最优解。冰风谷是他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据点,绝不能有失。而王都之行,龙潭虎穴,危机四伏,她跟去或许能在明面上提供一些助力,但也可能因为身份敏感而成为明显的靶子和掣肘。将最重要的后方交给彼此,是他们之间历经生死后无需言明的绝对信任。
“……我明白了。”奥菲莉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和一丝莫名的失落,挺直了那始终如标枪般挺拔的脊梁,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坚毅与沉稳,“我会守住冰风谷,确保这里万无一失,等你回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钢铁般的誓言分量。
林逸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立刻开始雷厉风行地下达命令,筛选随行人员,准备必要的装备和伪装身份。他知道,此行王都,将不再是简单的述职或辩解,而是一场深入虎穴、与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在刀尖上跳舞的硬仗。他不仅要面对人类内部的阴谋诡计、潜在的来自异世界的对手,还要与古老的精灵和强大的龙族周旋,探寻世界的真相。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在那只隐藏在历史厚重帷幕背后的、冷漠观察着一切的“眼睛”完全睁开并落下“修正”之笔之前,为这个世界,也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微不足道的……主动权与生存空间。
就在林逸紧锣密鼓地准备出发,哨站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肃穆的气氛时,一名哨兵急匆匆地跑来,脸上带着困惑和警惕的神情汇报:
“报告勇者大人!副团长!哨站外来了一个……一个穿着深蓝色镶银边、样式很奇怪袍子的人,自称是‘观星塔’的先行信使,持有精灵族的信物,要求立刻见勇者大人!”
林逸和奥菲莉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与凝重。
观星塔的信使,没有留在王都等待,反而主动出击,直接找到了偏远的冰风谷?
看来,有些“客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急切,也意味着王都的局势,已经发展到了连这些中立者都无法安心等待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