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湘怡蹲在旁边，看着苏小以舒适地将双脚泡在温水里，继续用混合好的温水冲洗着长发上的泡沫。空气中弥漫着洗发水的清香，还有一丝……旧物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怀旧气息。
“真的不是吗？”苏小以闭着眼，感受着温水滑过发丝，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我好像闻到一股……嗯……很久以前的婴儿爽身粉味道。”
秋湘怡的脸更红了，仿佛心底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突然被照亮。她小声嗫嚅：“是……是小时候用的。那时候爷爷奶奶照顾我，夏天就用这个盆接水给我在院子里玩……”
记忆的闸门打开，七八岁的自己，穿着小背心短裤，坐在这个蓝色的盆里，咯咯笑着拍打水花，爷爷奶奶慈祥的笑容仿佛就在昨日。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盆承载的是她完整而幸福的童年。而小以呢？小以的童年碎片，散落在不同亲戚家，是否也有这样一个充满专属回忆的小物件？
想到这里，她心里那点因为被“拆穿”而生的羞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心疼和复杂的情绪。她默默拿起水瓢，帮苏小以舀水，冲洗她的头发。
“爷爷奶奶一定很疼你。”苏小以轻声说，语气里没有嫉妒，只有一种淡淡的了然和羡慕。
“嗯……”秋湘怡应了一声，动作更加轻柔。她看着表妹纤细而优美的脖颈线条，以及浴巾边缘露出的一小片光滑背脊，忽然觉得，能这样照顾小以，感觉并不坏，甚至……有点安心。
——
晚饭最终是叫的外卖。两人围坐在客厅的小茶几旁，吃着热腾腾的拉面。
热水澡让苏小以恢复了活力，脸颊红扑扑的，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秋湘怡看着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地开口：“小以，今天放学……我看你和林微……”
苏小以夹起一筷子面条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吹了吹气：“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话。她好像还是觉得我需要被照顾。”
“她也是关心你吧？”秋湘怡试探着说，“我看你后来情绪不太高，是不是……其实也有点在意她这个朋友？”
苏小以沉默了几秒，低头看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在意是肯定的。”她叹了口气，“但是表姐，朋友之间，光有关心是不够的，还需要理解和尊重。她总觉得她的方式是对的。”
秋湘怡若有所思。自己又何尝真正理解过小以内心的想法呢？很多时候，她只是被动地接受着小以的照顾和引导。
“那……你希望她怎么做？”秋湘怡问
“希望，我不会希望别人为我做什么，因为我想要的我会自己争取。”
苏小以说的很温和，秋湘怡闻言也不禁低下头，按照她的性格，确实就是这样的。
“你和班长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呢？”
秋湘怡直说了，可下一秒她就看到苏小以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班长的性格其实与我有一些相同的地方，其实如果不是你，我们之间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因为我吗？秋湘怡沉默了，再也不说话了。
她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很明显苏小以的情绪很差，不过在自己听到对方说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让两个人相遇从而产生矛盾，这一点秋湘怡觉得苏小以是自私的。
可这也是她自己的观念而已，也许在别人眼里就不同。
苏小以心有不舍的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并非真的认为秋湘怡是矛盾的根源，只是在那瞬间，对林微那种“为你好”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让她口不择言。可现在解释，似乎只会越描越黑。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叮咚”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是班级群的通知。
“紧急通知：接教务处通知，因教学进度调整，本学期期末考试提前至下下周一开始进行。具体考场安排及科目时间表详见附件。请老师同学们积极备战，争取理想成绩。”
这条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湖面。
“下周……一开始？”秋湘怡率先抬起头，脸上血色褪去些许，眼神里满是猝不及防的慌乱。她最近的功课……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落下了不少。
苏小以也皱起了眉头，但她迅速收敛了因刚才对话而产生的情绪波动，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嗯，提前了差不多一周。附件我下载看看。”
她熟练地操作手机，点开表格，目光快速扫过。“表姐，我们不在一个考场。你是第三考场，我是第七。”
秋湘怡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哪些科目还没复习，越想越觉得绝望。数学的公式、古文的默写、英语的单词……像一团乱麻堵在胸口。
苏小以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之前那点因为被误解而产生的不快，迅速被担忧取代。她知道秋湘怡最近的学習状态。内心的责任感压过了个人的小情绪。
“别慌，”苏小以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还有两天周末时间。我们现在开始制定复习计划，还来得及。”
秋湘怡抬起头，对上苏小以清澈而坚定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指责，没有抱怨刚才的不愉快，只有纯粹的关切和解决问题的务实。这一刻，秋湘怡忽然意识到，小以或许说话直接，甚至偶尔会让她觉得有些自私，但在关键时刻，她永远是那个最可靠、会立刻伸出手的人。
“我……”秋湘怡喉咙有些发紧，“我的数学笔记好像漏记了很多……”
“我的借你。先把我标红的重点题型弄懂。”苏小以站起身，利落地开始收拾碗筷，“你先把碗收到厨房，然后去把你所有科目的卷子和错题本找出来。十分钟后，我们在你房间集合，梳理一下薄弱环节。”
命令清晰，目标明确。秋湘怡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跟着动了起来。刚才那点关于“自私”的芥蒂，在迫在眉睫的考试和表妹毫无保留的支援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
接下来的周末，秋湘怡的小房间变成了临时的备考指挥部。书桌上摊满了课本、试卷和五颜六色的便利贴。苏小以展现出了她惊人的规划能力和执行力，为秋湘怡量身定制了精确到小时的复习日程表。
她讲题时思路清晰，一针见血，偶尔秋湘怡走神或者理解慢时，她也不会不耐烦，只是用手指轻轻敲敲桌面，或者换一种更浅显的方式再讲一遍。
秋湘怡学得头晕眼花时，一抬头，就能看到苏小以坐在旁边，要么安静地看自己的书，要么在帮她整理政治提纲。窗外的光线照在苏小以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秋湘怡心里那份“被照顾”的依赖感再次浮现，但这一次，里面掺杂的不再是单纯的安逸，还有一丝……想要追赶、想要变得像她一样强大的渴望。
周日下午，秋湘怡终于啃完了一块数学硬骨头，累得趴在桌上。
“不行了……小以，我感觉脑子要炸了。”
苏小以放下笔，看了看窗外：“休息半小时吧，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一直闷着效率也不高。”
两人裹紧围巾，走在小区附近的人行道上。冷空气让人精神一振。
“谢谢你，小以。”秋湘怡轻声说，这句话包含了太多——谢谢她的复习帮助，也谢谢她没有计较那天晚饭时自己的沉默和误解。
苏小以笑了笑，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散开：“没什么，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梳理知识。”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认真，“表姐，关于林微……那天我的话可能说得不太合适。我不是那个意思。”
秋湘怡连忙摇头：“不，是我太敏感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希望关系是平等的。”
“嗯。”苏小以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光秃秃的树枝，“其实，可能是我自己太要强了。有时候会把别人的关心当成一种负担……或者说，一种不信任。”她难得地流露出一点不确定和迷茫，“也许，我该试着用更温和一点的方式去表达？”
这是秋湘怡第一次听到苏小以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谈论自己。她忽然觉得，看似强大又独立的小以，内心或许也有着她不曾轻易示人的柔软和困惑。她们都在学习如何与外界、与彼此相处。
“我觉得……做你自己就好。”秋湘怡鼓起勇气说，“但或许，可以给别人，也给自己多一点耐心？”
苏小以侧过头，看着秋湘怡，眼睛弯了起来：“表姐，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有吗？”
“嗯，具体说不上来。”苏小以重新望向前方，语气轻松了些，“好了。还有一篇英语作文要背呢，你知道的，我英语不怎么样。”
——
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虚拟恋人秦伶黎来消息了。
“期末考试，来我家复习怎么样？我觉得你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也许会影响考试。”
班长的话让秋湘怡心里一暖，没想到这么多人默默关心着自己。
“一起学习的话…”提升成绩，秋湘怡完全被期末考试刺激到脑神经，心里想的都是班长帮助提升成绩，同时又想到大家之间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于是乎下意识就发消息对班长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