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了，加油吧。”
时间过得飞快，仿佛昨天还在为章节测验烦恼，转眼已是期末。几个人在考场入口处简单道别，便被人流裹挟着走向不同的方向。考场严格按高考标准布置，打乱了班级和名次，金属探测仪在入口处闪烁着冷光，监考老师面色严肃，营造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紧张氛围。
秦伶黎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指定的考场。她刚一出现，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分，随即响起了更压抑的窃窃私语。许多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这位高一年级公认的学霸，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一些学生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迸发出渴望的光芒，仿佛只要能从她那里窥得一丝答案，就能让自己的成绩起死回生，那眼神，混杂着侥幸与贪婪，让人不适。
“114号。”她默念着自己的座位号，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桌椅，很快找到了位置。她刚把透明的笔袋放在桌角，还没来得及坐下，立刻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毫不避讳的视线从侧后方黏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如同被湿冷的藤蔓缠绕，让她从心底升起一股厌烦。
她猛地转过头，清冷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视线来源——一个穿着松垮校服、头发略显凌乱的同年级男生，她并不认识。对方见她看来，非但没有躲闪，反而眼睛一亮，脸上堆起一种混合着讨好与急切的笑容，那眼神，活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期待。
“你看着我干嘛？”秦伶黎眉头紧蹙，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考试是检验自己平时学习认不认真，你要是想抄我答案，别怪我直接报告监考老师。”
她的目光像带着冰碴，让男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但或许是走投无路，他很快又硬着头皮，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一些，脸上挂着故作熟稔的讪笑：“嘿嘿，别这么凶嘛……秦大学霸，我听说，你跟那个秋湘怡走得特别近，对不对？”
“秋湘怡”三个字像是一个开关，秦伶黎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刀锋，紧紧盯着这个男生，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
男生被她看得发毛，连忙摆手解释道：“诶诶，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跟她是一个县城的，小学同学，真的！小学同学你知道不？”他急于证明，语速飞快。
这个男生叫嘉有才，是高一年级那个众所周知的“差班”的学生。就像大多数学校都会有的那样，有一个班级专门容纳各种不听管教或靠关系进来的学生，而他正是其中之一。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秦伶黎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语气刻意保持平静，甚至带上一丝不屑。她不能轻易被对方拿捏，必须先摆出不在乎的姿态。
嘉有才见状，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他觉得今天运气实在太好了。上高中时他对父母夸下海口，奈何自己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整天沉迷手机、台球和所谓的“恋爱”。一整个学期，他都是靠着偷偷用手机拍答案才勉强维持了年级中游的成绩，没想到期末考突然升级戒备，连金属探测仪都搬出来了，彻底断了他的后路。他本来已经绝望，正在绞尽脑汁构思如何向父母交代这次必然惨不忍睹的成绩，没想到峰回路转，年级第一的学霸竟然就坐在自己旁边！
更妙的是，他敏锐地察觉到秦伶黎对秋湘怡非同一般的关注。而秋湘怡和他曾是小学同学，这让他掌握了一些……关于秋湘怡那段不愿被提及的过去的秘密。
“我也是没办法了，”嘉有才摊了摊手，做出无奈的样子，声音压得更低，“就看你愿不愿意考试的时候，‘帮’我一把了。我可以用一个秘密来换——一个关于秋湘怡的、她绝对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大秘密！我保证，整个学校只有我知道，因为只有我和她是小学同学。”
秦伶黎沉默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波澜起伏，飞速分析着：这个人……真的和秋同学是小学同学吗？他知道些什么？
“证据呢？”她抬起眼，目光冷静地审视着嘉有才，“空口无凭。”
“证据？这还不简单！”嘉有才仿佛早有准备，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我知道她爸叫秋建国，妈妈叫李秀梅，她还有个哥哥，叫秋志勇，比她大十岁！那时候我们一个班的，她家那时候就住在县城老街那边，离我家也就隔了几百米，拐个弯就到。”
他说的分毫不差，甚至连秦伶黎都是第一次知道，看起来温婉独立的秋同学，竟然还有一个年长十岁的哥哥。这个细节，让嘉有才的话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两人在监考老师入场前的短暂混乱中，快速达成了交易——秦伶黎默许嘉有才偷看答案，而作为回报，中午休息时，嘉有才必须告诉她一部分关于秋湘怡小时候的事。
……
很快到了中午，交卷铃声一响，秋湘怡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迫不及待地收拾好文具，蹦蹦跳跳地来到秦伶黎考场所处的走廊。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期待着和班长一起午餐。然而，考场里早已空无一人，熟悉的座位上不见秦伶黎的身影。
“奇怪，不是说好了等我吗？”秋湘怡疑惑地眨了眨眼，小声嘀咕着。她掏出手机，也没有看到秦伶黎发来的任何消息。这不符合班长的作风，她向来守时且周到。
正当她四下张望，准备再去别处找找时，手臂忽然被人一把抓住。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神情异常严肃、眉头紧锁的苏小以。
“小以？你怎么……”
“别问了，跟我来。”苏小以不由分说，紧紧抓住秋湘怡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带着她快步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上了楼梯，来到连接两栋教学楼的三楼走廊。
“你看那里。”苏小以停下脚步，靠在栏杆边，用眼神示意楼下。
秋湘怡顺着她的目光向下望去——在二楼一个相对隐蔽的水泥承重柱旁，她看到了秦伶黎。而班长的对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穿着其他班校服的男生。两人靠得很近，秦伶黎微微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听着什么，而那个男生则显得有些激动，正比划着手势说着话。那情形，绝非普通的偶遇寒暄，更像是一种……密切而隐秘的交流。
“她……是在干嘛？”秋湘怡喃喃自语，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
苏小以紧皱着眉头，目光牢牢锁定在楼下那两人身上，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担忧：“不知道。但那个男生，肯定不是我们班的。”
就在两人低声谈论、猜测纷纷的时候，楼下水泥柱旁的“交流”也进入了关键阶段。
秦伶黎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到了极限，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嘉有才，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快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