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个说啥呢？”
苏小以踮起脚尖，脖颈不自觉地向前倾，像只好奇的猫咪。她试图凑近些，可这地方到中间的亭子足足有十多米远。三个女孩挤在公告栏后面，透过镂空的花纹偷偷窥视。
“不行啊，过不去。”林微压低声音，手指紧张地绞着围巾流苏，“一露头不就被看见了？”
这次交谈出乎意料地短。没过多久，嘉有才就瑟缩着身子离开了，他把手揣在口袋里，脖子几乎要缩进衣领里，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刺骨的寒风。
而秦伶黎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站在原地。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围巾，指节泛白。远远望去，能看见她的肩膀在轻微发抖，不是因为这冬日的寒冷，而是某种从内心深处涌上的战栗。
“班长怎么一动不动？”林微疑惑地歪着头，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消散。
“总不能是表白被拒？”苏小以撇撇嘴，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好冷啊。”秋湘怡轻声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亭子里那个身影。在呼啸的冷风中，秦伶黎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仿佛周围的温度已经与她无关。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秋湘怡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失魂落魄。
是遭受了什么巨大打击？真的是告白吗？不可能吧，班长怎么会喜欢男生呢。秋湘怡在心里否定着，可胸口却不由自主地发紧。不管班长喜欢的是男是女，此刻她脸上那罕见至极的颓唐绝不是假的。
要是不是所谓的告白失败，那会是什么呢？秋湘怡蹙起眉头，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我们去前面等班长吧，她看起来心情不好。”秋湘怡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好，好吧秋宝。”林微连忙搂住秋湘怡的手臂，苏小以也抱住了另一边。三个女孩像一串连体婴，慢吞吞地挪到学校门口。
又等了好一会儿，秦伶黎才姗姗来迟。她的步伐比平时慢了许多，眼神也有些飘忽。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秦伶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
苏小以立刻挑起眉毛，语气带着几分质问：“什么事，改试卷吗？”
秦伶黎下意识地避开了苏小以锐利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不，就是有人对答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是她第一次说谎，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第二天，秦伶黎还是决定了解更多细节。但听完整个故事后，她得到的信息依然有限。唯一清楚的是，秋湘怡的哥哥带她去拿成绩，然后班主任以成绩偏科为由把秋湘怡带进了无人的办公室。
哥哥去买热饮的间隙里，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之后是哥哥的暴怒，校长主任的匆忙赶来，围观家长的窃窃私语，警车的鸣笛，校长的更换，班主任的消失，以及秋湘怡的离开。许多担心学校师德问题的家长也纷纷为孩子转了学。
所以我的直觉没有错，是小学班主任给秋同学留下的阴影。回到家后，秦伶黎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要不要告诉苏小以？不，她可能早就知道了。而且我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好。知道这些往事后，以后我只能小心避开相关话题，免得让秋同学回忆起那些痛苦的事了。
「班长，你到家了吗？」
秋湘怡回到家后心神不宁，连外套都忘了脱就拿起手机给班长发消息。
「到家了，秋同学很想我吗，你应该也刚到家吧。」
「嗯，所以寒假班长有计划去哪里玩吗？」
嗯？这是承认想我了？
秦伶黎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不是面对面，她无法观察秋湘怡的表情，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计划的话，暂时没有，考完试当然是先休息了，毕竟出去玩也是要精力的嘛。」
秋湘怡看到班长的回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神经质了。期末刚结束，确实该好好休息。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
躺在床上的秋湘怡闻着被褥中淡淡的不属于自己的气味——这是秦伶黎两天前留下的。她把脸埋进枕头，轻声喃喃：“班长她，是不是喜欢我啊？”眼皮越来越重，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就这样穿着棉袄睡着了。
“表姐你在干嘛呢？”苏小以洗完澡，穿着毛绒睡衣走进房间，发现秋湘怡居然穿着棉袄就睡着了。她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露出心疼的表情。
“睡着了吗？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吧，你一直都是比较敏感的类型呢。”苏小以轻轻拢了拢半干的头发，在床边坐下。她瞥见秋湘怡亮着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班长的聊天界面。犹豫片刻，她划了出去。
在桌面找到qq图标，苏小以咬了咬嘴唇，还是点了进去。“让我看看你的qq，网恋了两年我也很好奇。”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三日下的账号上，好友依旧没有恢复。也就是说，过去了一个学期，秋湘怡已经把“三日下”彻底忘记了。
苏小知道自己也无法挽回了，因为欺骗是秋湘怡最不能原谅的罪过。
“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睡得香甜的秋湘怡，眼神温柔了下来。
“看你睡得这么死，那我还是给你换个衣服吧。”苏小以熟练地从衣柜里拿出秋湘怡最喜欢的粉色睡裙，轻手轻脚地扶起她。让她惊讶的是，即使这样折腾，秋湘怡居然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帮秋湘怡脱掉外衣，只留下内衣。为了防止着凉，她特意把暖气开到最大。看着秋湘怡白皙的皮肤，苏小以不禁轻笑：“居然是粉色的？话说这两天都没洗澡，说是怕智识洗没了。”
想起秋湘怡信誓旦旦地说“万一洗澡的时候把脑袋里的智识冲走了，那不是完蛋了吗”时的可爱模样，苏小以突然有了个调皮的想法。她凑近秋湘怡的颈窝，轻轻嗅了嗅，随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还真是两天没洗澡啊……”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帮表姐换上睡裙。苏小以动作轻柔地帮秋湘怡穿好睡裙，这时楼下传来姑妈准备晚饭的声音。她知道，姑妈肯定不会叫醒疲惫的表姐。
“在这之前，我们来让被窝暖和起来吧。”苏小以狡黠一笑，正好自己刚洗完澡，身子还热乎乎的。她毫不客气地掀开被褥，把秋湘怡像卷寿司一样咕噜噜滚进去，然后自己也灵巧地钻了进去，紧紧抱住秋湘怡，像只取暖的小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