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光透过薄雾般的窗帘，为昏暗的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灰蓝。秋湘怡是被持续不断的震动声吵醒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手下意识地在枕边摸索，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解锁屏幕，刺眼的白光迫使她眯起眼，待看清那十余个鲜红的未接来电提示时，残存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这…怎么回事？”她小声嘀咕，指尖因初醒的迟钝和惊疑而有些发颤。滑动列表，发现所有呼叫都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心头的困惑更浓。作为一个资深宅女，她的社交圈子几乎全部维系在QQ和微信，会执着拨打她手机的，除了惦记孙女的爷爷奶奶，还能有谁？
正犹豫着是否是骚扰电话，掌中的手机再次嗡鸣震动，那个号码不屈不挠地闪现。秋湘怡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小心翼翼贴到耳边。
“您好，请问是十一月份在拉比熊官方线下店铺购买过拉比熊的秋小姐吗？”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声，语调礼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拉比熊？上次给班长买礼物的那家店？秋湘怡的眉头微微蹙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是我，怎么了？”
“秋小姐，您好。非常抱歉打扰您，情况是这样的……”对面的女声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语速加快，带着满满的歉意，“可能您没有察觉，但由于我们门店的管理疏忽，此前有一位女店员存在擅自破坏客人商品的行为。我们近期通过监控回溯发现了这一问题……”
“根据记录，您朋友当时购买的那枚拉比熊胸针，在最后的包装环节被该名店员私自损坏了。我们尝试联系您朋友未果，这才冒昧联系到您，真的非常抱歉……”店员一连串地道歉，解释原委，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看如何处理比较合适？是为您办理全额退款，还是我们免费为您寄送一件同款全新商品作为替换？”
秋湘怡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房间里未散的暖意仿佛瞬间被抽空，四肢都有些发凉。
“你是说……那枚胸针，从一开始就是坏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干涩。
“是的，秋小姐，对此我们深感愧疚……”
难怪……难怪班长收到礼物后，两个人的关系会急转直下，莫名其妙就疏远了。原来根结在这里吗？一个被刻意损坏的礼物……秋湘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是坠了一块冰。
她勉强稳住心神，接受了对方的赔偿方案，选择了更换一件新商品。赔偿金额多少此刻已无关紧要，她现在只想立刻确认，那个横亘在她与班长之间的芥蒂，是否真的源于这场阴差阳错的误会。
结束通话，她几乎是弹射起步，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拍脸迫使自己彻底清醒。回到房间时，目光扫过书桌上母亲留下的早餐，才惊觉时间已指向九点。她快步走到苏小以床边，看着那个将自己裹成蚕蛹、只露出几缕凌乱发丝的家伙，想起她昨夜在自己床上“兴风作浪”到凌晨三点，偷亲、搂抱、各种小动作不断，此刻睡得正沉。
“小以，起来了！”秋湘怡伸手轻轻推了推那个“蚕蛹”。
“嗯……别吵……不起……我还要睡嘛……”被窝里传来苏小以含混不清的嘟囔，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撒娇意味，身体还抗议似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懒猪——”秋湘怡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睡颜，终究是心软了。算了，拉比熊的店铺离得不远，自己去一趟也来得及。
她草草吃完微凉的早餐，盘算着先去把新的胸针拿回来，等苏小以睡醒再和她一起分析这个可能的重大发现。出门前，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班长秦伶黎发了条消息：「班长，醒了吗？可以麻烦你把上次那个胸针拍张照发给我看看吗？」
然而，对面毫无回应。
其实秦伶黎昨夜罕见地失眠，天快亮才睡着，此刻恐怕正深陷梦乡。高中生宝贵的补觉时间，雷打不动。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秋湘怡穿戴整齐，深吸一口气，推开家门。刹那间，凛冽的寒气如同冰潮般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门外已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皑皑白雪覆盖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屋檐下挂着细长的冰凌。她这才恍然，一月了。元旦只放一天假，高三更是只象征性地给了个晚自习加早自习的“恩赐”，以至于她对时间的流逝都变得迟钝。
“嘶——好冷！”寒风像细密的针尖，穿透层层衣物，直刺肌肤。秋湘怡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连忙将厚厚的羊毛围巾向上拉扯，严严实实地裹住口鼻，只留下一双被冻得微微发红的眼睛露在外面，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冰封的世界。
“感觉我走到地铁站就要变成路边雕塑了。”她小声抱怨着，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积雪上，发出“嘎吱”的声响，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蜷缩，动作僵硬得像是个提线木偶。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汽车引擎轰鸣由远及近。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连汽车尾气管排出的白雾都让秋湘怡觉得带着一丝虚幻的暖意。出乎意料地，那辆车缓缓停在了她身边。
车窗下滑，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年轻女子的脸，一头醒目的绿色头发在雪景中格外跳脱。“小妹妹，要去哪里啊？天气这么冷，姐姐载你一程？”她语带调侃，目光落在秋湘怡裹得只剩眼睛的脸上。
秋湘怡警惕地后退半步，闷声回答：“谢谢阿姨，我不坐陌生人的车。”声音透过围巾，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车里的女人先是一愣，随即被这句“阿姨”逗得笑出声来，肩膀微微耸动。“秋妹妹，快上车吧，这要是把你冻坏了，你表姐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她说着，主动探身从里面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股暖融融的空调热气立刻涌出，诱惑着门外几乎冻僵的人。
秋湘怡这才仔细看向对方，认出这确实是表姐的好友谭欣。每年暑假，她跟着表姐四处玩耍时，时常能见到这位性格张扬的姐姐。算是认识，但秋湘怡天性内向胆小，彼此并不算熟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