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行动了。
起初,只是些微小的“意外”。
娅薇娅觉得自己最近睡的有些奇怪,没有感觉的,自己却也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但通过细致的观察她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她发现自己晾晒的贴身衣物会莫名沾染上不属于花园的、带着些许男性气息的尘土。接着,她梳妆台上的一把梳子不见了,几天后,又诡异地出现在原处,只是上面缠绕的几根金色发丝不见了踪影。
然后,痕迹开始变得明目张胆。她的床铺,有时会被角被刻意揉乱,留下清晰的、属于少年的压痕。枕头上,偶尔会嗅到一丝极淡的、属于修斯曼房间的冷冽松木香气。甚至有一次,她在叠放整齐的睡衣最底下,发现了一枚修斯曼衬衫上常用的、带着家族徽记的袖扣。
这些“意外”都发生在只有她能注意到,或者即使被仆人发现也不敢多言的地方。
“这是要干嘛?”娅薇娅不知所措。
修斯曼暗中观察着她的反应。他预想着她的愤怒、她的恐惧、她的摊牌。
然而,什么都没有。
“娅薇娅”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她依旧每天面无表情地出现,处理着家族事务,用那平淡的语调下达指令。对于衣物上的污渍,她会让人拿去重新清洗;对于消失又出现的物品,她只是沉默地放回原处;对于床铺上的痕迹,她会亲自重新整理平整,仿佛那只是仆人一时疏忽。
她选择了完全无视。不质问,不追究,甚至连一个带着情绪的眼神都没有给予。
这种彻底的、冰冷的沉默,反而像是一桶油,浇在了修斯曼扭曲的心火上。她果然在害怕!害怕暴露身份,害怕失去现在的地位,害怕被他这个“重生者”报复!所以她宁愿忍受这些龌龊的骚扰,也要维持表面的平静?
“呵……外乡人,你以为忍耐就有用吗?”修斯曼心中的恶意与一种近乎兴奋的掌控感交织攀升,“你越是这样退缩,我就越是想看看,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他不再满足于这些小打小闹。一个更加阴暗、更加具有侵犯性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他开始更加频繁地“光顾”她的私人空间,不只是留下痕迹,而是开始“收藏”。一方她用过的、带着淡香的手帕;几缕梳妆台上收集到的金色长发;甚至是她沐浴后偶尔滴落在更衣间地毯上的、未完全擦干的水痕,他都会用特制的吸水纸小心翼翼吸走保存。
他的行为愈发大胆,有时甚至会在她就寝前,提前潜入她的卧室,藏在厚重的帷幔之后,仅仅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她发现那些“小礼物”时的表情——尽管每一次,他都只能看到那张如同精致面具般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识别到异常数据”的困惑,然后便迅速恢复平静,再无波澜。
这种无声的对抗,变成了一场变态的拉锯战。修斯曼享受着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刺激,享受着将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夫人”当作私有物般肆意玷污(即便是象征性的)的快感。他原本只想复仇,现在却发现,折磨这个“空壳”,别有一番扭曲的乐趣。
修斯曼的“试探”,正在将一颗不稳定的人形炸弹,推向未知的引爆点。
对于个人物品的零星消失和床上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娅薇娅并非毫无所觉。她的感官迟钝,不代表逻辑模块停止工作。连续的数据异常(物品丢失、床铺扰动、残留生物信息)被记录下来,指向同一个源头——修斯曼。
只是,她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按照原主记忆和常理,这应该引发愤怒、羞耻或至少是强烈的排斥。但她检索自身,只找到一片空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荒谬的分析结论:这孩子的行为模式,符合数据库中“缺乏关注与界限教育”、“通过异常行为寻求存在感”的案例特征。
“……难道,是缺母爱?”这个念头凭空浮现,让她核心程序都出现了一瞬的凝滞。这并非她基于自身情感得出的结论,更像是这具女性身体残留的某种本能,或者是她整合原主记忆碎片时,对修斯曼那“偏执、缺爱、可恨又可悲”的人格标签所进行的合理化推导。她没有气愤,只有一种基于“现状维持”和“威胁评估”而产生的淡漠,或许,还掺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识别的、名为“可怜”的情绪,以及更深层的、对修斯曼重生者身份的“畏惧”。
“或者是恋母情结?”娅薇娅自然是学看过相关的教育类书籍,拿自己母亲的物品确实是一种恋母情结的表现,更多的像是收集女性的气味,又或者有些变态的认识,青春期的荷尔蒙,让自己对着母亲的东西而发情,也可能说喜欢当女性,偷母亲的衣物自己穿。
种种想法都在娅薇娅的脑海里演绎过,她虽然并年纪并不大,但她对于青春期的理解,以及通过自己无感对于现实的旁观者清的视角来看,她还是很好的理解了这几点。
算了,反正她也没必要在意,自己还是需要多注意一下子他的情况,看看他是否有别的异常行为。
然而,修斯曼的试探很快升级了。
他开始在深夜潜入她的卧室。前几次,娅薇娅确实毫无察觉。她的身体感知如同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连身边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和体温都未能及时触发警报。修斯曼起初只是躺在床沿,后来胆子渐大,试图靠近。
直到有一次,他在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时,指尖无意中碰到了她裸露在睡衣外的手臂。
那一瞬间,修斯曼自己吓了一跳,肌肉瞬间绷紧,准备迎接可能的呵斥或攻击。
然而,娅薇娅只是……翻了个身。均匀的呼吸甚至都没有丝毫紊乱,仿佛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变得有些滑稽。提心吊胆、稍有风吹草动就瞬间惊醒的,反而成了修斯曼。娅薇娅那全然无觉的沉睡,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让他感到一种被忽视的恼火。
于是,在又一个深夜,修斯曼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赌气心态,直接伸出手,从背后环抱住了娅薇娅。
这一次,身体的紧密接触终于越过了某种阈值,触发了娅薇娅的“唤醒”程序。
她醒了。
但她没有动。所有的感官数据都在尖叫着“异常入侵”,逻辑核心飞速运转。立刻揭穿?反抗?基于对修斯曼偏执性格和重生者身份的分析,直接冲突可能导致不可预测的风险。维持现状,避免正面冲突,依然是当前的最优解。
她只能继续装睡,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内心那潭死水第一次因为“必须处理麻烦”而产生了些许波动。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放任等于默许,只会助长他的行为。
一股冰冷的意念在她核心中凝聚。她能理解原主之前为何会对修斯曼采取那些极端手段了。原主的动机是恶毒的掌控与羞辱,而此刻的娅薇娅,动机是“建立边界”与“实施惩戒”。目的不同,但手段……或许可以借鉴。对待这种心理扭曲、缺爱(她单方面认定)且行为变态的继子,温和的说教显然无效,必须给予明确的、带有痛感的教训。
第二天清晨,修斯曼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家族护卫“请”到了阴冷的家族祠堂。
娅薇娅已经等在那里,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类似于“执行指令”的坚决。
“跪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修斯曼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暗喜——她终于有反应了!他脸上迅速堆砌起恰到好处的无辜与委屈,微微睁大眼睛,像是不解又带着少年人的倔强:“母亲?我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跪在这里?”
他内心盘算着,大概是昨晚抱着她睡的事情终于被发现了,他甚至连辩解的词都想好了。
然而,娅薇娅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她看着他,清晰地说道:“你偷拿了我的贴身衣物。家族容不下此等行径。”
修斯曼瞳孔微缩,随即脸上迅速涌起被冤枉的潮红,他激动地反驳:“我没有!母亲,您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我怎么会做那种……那种龌龊的事情!”他表演得淋漓尽致,将一个被继母无理刁难的委屈少年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试图博取一丝同情,或者至少让她因“证据不足”而动摇。
娅薇娅沉默地看着他。她的数据库里有他行为异常的记录,但没有直接影像证据。逻辑判断,在此情景下,强行逼问效果不佳,反而可能陷入无意义的争吵。
“跪满两个小时。反省。”她没有与他争辩,只是下达了最终的惩罚指令。然后,她拿起旁边戒桌上那根细长的、用于象征性惩戒的藤条,走到他面前。
在修斯曼混杂着惊愕、屈辱和一丝变态兴奋的目光中,娅薇娅举起藤条,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两下。
啪!啪!
声音清脆,但力道控制得极好,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震慑,而非造成实质伤害。对无痛觉的娅薇娅来说,这只是完成惩戒流程的必要步骤。
做完这一切,她不再多看修斯曼一眼,转身离开了祠堂。
修斯曼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背上那两下轻微的刺痛感远不及他内心的波澜。她发现了,却没有完全撕破脸。她用了一种看似严厉,实则留有余地的方式警告他。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想:她在忌惮,在维持平衡。
而离开祠堂的娅薇娅,核心指令中已经添加了一条新的待办事项:【加固卧室物理及魔法防御体系,安装隐秘监控魔法影像设备。】她希望,这能让他有所收敛。
但她不知道的是,对于修斯曼这种已经在扭曲试探中找到乐趣的人而言,这种程度的“教训”,或许更像是一种……邀请他进行下一轮“猫鼠游戏”的信号。惩罚结束了,但两人之间那根诡异的弦,却绷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