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工作室里，空调嗡嗡作响，驱散着夏末的闷热。
诸葛洛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摊开一大片塑料板件、颜料罐、画笔和小工具。
桌上那盒陆徽送的“兽人军阀”起始包已经被拆开，几个绿皮小子的雏形零件散落在切割垫上。
“淦，这玩意儿比想象中精细多了……”她嘟囔着，小心翼翼地用剪钳把一个兽人小子从板件上分离下来，生怕弄断了细小的武器尖刺。
看着掌心里这个呲着獠牙、造型狂野的绿皮模型，诸葛洛心里那股因为陆徽离开而沉甸甸的憋闷，暂时被涂装的专注感替代了。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发麻的腿，走到电脑前。
直播后台的收益数字还算稳定，但远没有展会前后那种爆炸性增长。
她盯着屏幕，血色瞳孔转了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自言自语，麻利地调试起直播设备。
这次，她没像往常那样把摄像头对着脸或者全身，而是捣鼓了半天，分出了两个画面区域：一个对着她上半身和正在涂装的手部操作台，另一个则对着地板——准确地说，是对着她光着的脚丫子和散落在地上的棋子零件。
“直播涂装战锤绿皮！新手入坑，在线翻车！”她敲下直播间标题，按下了推流按钮。
开播初期，人不多。
稀稀拉拉的几条弹幕飘过：
【白色矮子晚上好！】
【哟，改行当战锤主播了？】
【这分屏……角度清奇啊老婆】
【地上那是脚？我好了】
【又嫩又滑】
诸葛洛没理会那些关于脚的调侃，专注于手里的活。
她拿起一支细笔，蘸了点绿色的底漆，小心翼翼地往一个兽人小子的手臂上涂。
笔尖有点抖，颜色涂得坑坑洼洼，边缘也不整齐。
“嘶……这比画画难控制多了。”她皱着小脸抱怨，“这绿色怎么这么难涂匀？”
【哈哈哈新手上路！】
【老婆别急，涂装是耐心活！】
【白色矮子手抖实锤】
【脚趾动了！色爆了】
她瞥了眼弹幕屏，看到有人说脚趾动了，下意识地蜷了粉色的脚趾。
【用户9527】送出【小心心】x10
【白毛即是正义】：prprprprpr
诸葛洛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脸上还是保持着营业微笑：“谢谢大家的小心心~涂装真的好难啊，有没有大佬指点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又尝试涂另一个零件，结果手一滑，一小坨绿色颜料滴在了切割垫上。
“卧槽！”她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赶紧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去擦。
就在她跟那坨颜料较劲时，工作室的门被敲响了。
诸葛洛跳起来去开门，是老白，他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老白？快进来！”诸葛洛像看到了救星，“来得正好！救命！”
老白一进门，看到地上摊开的战锤模型、颜料和诸葛洛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乐了：“真玩上了？陆徽送的？”
“可不嘛！”诸葛洛把他拉进来，指着自己灾难性的“作品”，“快教教我！这底漆涂得跟狗啃似的。”
老白放下水果，凑近看了看：“你这……颜料没调开，手法也不对。”他毫不客气地点评着，顺手拿起旁边一支没开封的笔，“新手别用这种太细的，先用基础笔，颜料加点水稀释，薄薄地扫上去，像这样……”
他拿起一个还没涂的兽人小子腿部零件，熟练地示范起来，动作稳定而精准。
诸葛洛赶紧把对着自己上半身的摄像头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把老白指导的手部动作也框了进去。
【卧槽！有高手！】
【这手法一看就是老ASS了！】
【老哥牛逼！（破音）】
【白色矮子好好学】
老白一边涂一边讲解：“……注意笔的方向，顺着装甲缝隙走。别想着一次涂满，多涂几层效果更好。
“还有你这个分色，兽人皮肤是绿的，但皮甲、武器金属、牙齿这些地方颜色都不一样，得分开来……”
诸葛洛凑在旁边，血色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老白的手，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她试着模仿老白的动作，虽然依旧笨拙，但比起刚才的惨状已经好多了。
“对，手稳一点，别急。”老白在一旁指点，“你这分屏直播挺有意思啊，脚丫子入镜是故意的？”
诸葛洛嘿然：“没有人比我更懂擦边直播。”
老白指导了半个多小时，帮诸葛洛涂好了几个基础部件，讲解了稀释比例、笔法要点和简单的分色概念。
诸葛洛感觉受益匪浅，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得津津有味，人数不知不觉涨了不少。
当然新来的观众究竟是肉体厨还是战锤厨就不好说了。
“行了，基本操作就这些，多练练手就稳了。我老婆喊我回家吃饭了。”老白拍拍手站起来。
“谢了老白！改天请你吃饭！”诸葛洛真心实意地道谢。
老白摆摆手：“记得把通风做好，颜料味儿别吸太多，你现在这小身板。”他叮嘱了一句，走了。
送走老白，诸葛洛干劲更足了。她按照老白教的，耐着性子一层层薄涂，虽然速度慢，但效果明显好了很多。
她一边涂，一边跟弹幕聊天。
“看到没？感觉我也能行了！”她得意地晃了晃手里一个涂好底色的兽人小子脑袋。
【白色矮子膨胀了】
【老婆加油 期待成品】
【脚！脚！镜头歪了！看不到脚了！（哭）】
【楼上滚粗！专心看涂装】
直播快结束时，诸葛洛看着桌上那几个总算有点模样的绿皮零件，成就感满满。她拿起手机，对着它们拍了几张照片，顺手发到了自己常潜水的那个本地战锤爱好者QQ群里。
【诸葛洛】：[图片][图片] 新手入坑，第一天成果！大佬轻喷！
群里很快就有人回复。
【机魂大悦】：哟，涂得可以啊
【Waaagh!!!】：新入坑的？
【机油佬本佬】：@诸葛洛 这手法，有点眼生啊，刚入坑能涂这样？
接着，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
【忠诚的罐头】：等等，这切割垫……这背景……还有这拍照角度……怎么感觉像……
【忠诚的罐头】：@诸葛洛 兄弟，你是不是B站那个主播，叫睦月之光的？
诸葛洛愣了一下，没想到群里有人认出来了。她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
【诸葛洛】：对，是我。直播涂着玩呢。
群里瞬间炸了。
【Waaagh!!!】：卧槽真是白色矮子？！
【机魂大悦】：我超！老婆？！（划掉）大佬！失敬失敬！
【忠诚的罐头】：我就说这手看着眼熟！直播我看了！涂装直播效果拉满！
【机油佬本佬】：@诸葛洛 真是你啊！爆照！爆照！群里规矩，新人入坑爆照！
【Waaagh!!!】：对！爆照！爆照！我们要看美少女
群里瞬间被【爆照！】刷屏了。
诸葛洛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爆照？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对着镜头还会别扭的萝莉了。直播这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
“想看照片是吧？行啊！”她对着空气说了一句，仿佛那群友就在眼前。
她熟练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也没特意找角度，就着直播间的柔和灯光，微微侧头，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血色瞳孔里带着点小得意，嘴角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
咔嚓。
她检查了一下照片，灯光下的银发泛着柔光，脸蛋因为专注涂装还有点红扑扑的，效果不错。她直接把这张新鲜出炉的自拍甩进了战锤群。
【诸葛洛】：[图片] 喏，请查收
群里彻底沸腾了。
【Waaagh!!!】：啊啊啊啊啊我死了！老婆！（被管理员禁言10分钟）
【忠诚的罐头】：关注了关注了！】
【机油佬本佬】：洛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下次涂装直播必到！
【群主-大技霸】：@诸葛洛 欢迎加入Waaagh，下次线下活动一定来啊！带你的绿皮套组
看着群里瞬间刷屏的消息和疯狂滚动的表情包，诸葛洛乐了，心里那点因为陆徽离开的阴霾被这热闹冲散了不少。
诸葛洛关掉了群聊界面，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桌上的绿皮小子上。
她拿起一个涂好底色的兽人小子，小心地用更深的绿色开始勾勒肌肉阴影。
“好了好了，接着涂！今天的目标是把这几个小子的底色都搞定！”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沉浸在笔尖与模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