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点左右,夏雨醒来,看了眼窗外,昏暗,到底还是自己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在这个以往就醒来的时间点起来。
按照往常,自己这会是在废品回收站卖前天收集来的瓶子什么的,然后在回去路上买几块打折的面包,有时候解解馋买上一个肉包。
轻轻放下夏雪,夏雨收拾了一下床铺,叠好了被子,房间里有暖气不用非得给夏雪盖被子。
随后轻轻摸了下还在熟睡的夏雪,照顾一个孩子这事......夏雨一时还没完全接受,自个经常饿着,这样的事太遥远了。
这得要很多钱啊。
前世有个报道说养一个孩子到能自食其力平均要四十万,夏雨明白,自己很难做到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赚到这四十万。
四十万,这对孤儿长大的夏雨多少有些天方夜谭的意味。
不过比起原来那种......到最后可能变得浑浑噩噩的生活,现在有了个值得奋斗目标。
已经很好了。
对了,昨天辛苦捡来的废品,趁现在街上人少赶紧卖掉,这里离那个回收站,走一个来回大概要二十分钟。
穿上军大衣,戴上陈淮昨天还给自己的口罩墨镜出了房间,下楼,轻轻关上大排档的门往小巷走去。
还好,东西还在。
在小巷里,夏雨捡起蛇皮袋,铁钳往回收站走去。
天空还零零散散飘着几片雪花,落在肩头,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卖废品了。
以后不干了,真不挣钱,还心累。
以后就在这大排档干干活,绝对比这活挣地多些。
关于卖废品这件事,夏雨多少有些经历,最开始的时候,这事还让夏雨被社会毒打了一次。
那次刚捡满一袋,转头就一个同行“舔包”了,气的夏雨想骂又不敢骂,追又不敢追。
重振心情后去了个老旧小区捡还被保安给赶出来了,一开始夏雨还以为是保安尽职尽责,后来才这知道那小区保安是同行的亲戚......
夏雨又被社会毒打了一次。
这小镇主要由三个老旧小区组成,都以这样的关系垄断了那些“稳定产出”的瓶子纸皮,分别由一个姓牛的,一个姓尤的,一个姓优的大妈坐镇。
在三大妈的封锁下,没背景没关系的夏雨只能在人少的外围捡捡,又得避免和同行冲突——万一脸被看到......这绝对不行,还得提防同行——偷东西的贼!
就这,能在一个月时间里刨去必要的吃穿后攒下两百一十三块五毛已经很不错了。
夏雨掂了下肩头快要装满的蛇皮袋,昨天应该是什么节日,瓶子格外地多。
走着走着少年突然止住脚步,袋里瓶子咣铛铛地响。
少年转头朝左边看去,那里是昨天晚上捡到夏雪的地方,在隔着墙的路灯照耀下,原本放着那个箱子的角落已经被积雪厚厚压住。
少年愣在原地,电线积雪落在肩头也不自知。
在昨天带她离开这个巷子时,被别人发现是男生逃跑时,再到带她回到大排档时,不止一次地说服自己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都是值得的,可当真看到眼前景象时,夏雨什么话都不出。
我做到了!
有人让她在这里死去!
可她不在这里!
这里只有雪,垃圾,污水,还有,昨天......那只该死的野猫!
她现在躺在那个温暖房间里!
她现在好好的不是吗,昨天没发烧,受了点凉而已,现在健健康康的!
我明明做到了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夏雨哭了,眼眶有些痛,又冷又痛,眼泪止不住地流,混着寒风冷冰冰地挂在脸上。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流泪,真奇怪,之前那么怕被发现都没流泪。
为什么?
为什么?
夏雨不知道为什么,也没人会回答自己。
站了不知道多久,最后还是一声鸟叫惊起了他,随后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