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地的夏雨,向莹立即蹲下身检查。
还好,只是累了过去,累了过去。
向莹深吸一口气,把夏雨抱到沙发上,找了件薄毯盖住。
做完这一切后,向莹瘫坐地上,缓一下刚才那一拳。
没想到,那看似瘦弱的手臂意外地有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打出这一拳......
够重的,也够疼。
揉了揉脸颊,再看了眼睡地安稳,却呼吸微弱的夏雨。
向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脸。
同时生出一丝愧意。
太操之过急了。
他那眼神,和赴死无异。
想让他爱上自己,几乎是不可能了。
落地窗外已是乌云重重,不一会又下雪了。
局面僵到如此地步,向莹心神大乱。
沉默了许久,向莹散掉马尾,起身出了门,锁上家门前看了眼在客厅熟睡的夏雨。
————
与此同时,刚值完四天一次24小时班的向枝英坐在自己车里。
点了支烟,闭上眼,短暂解脱着身心俱疲的躯体。
砰!砰!
几位同事路过。
“老向,老向,又抽闷烟啊?”
“老向,是不是女儿又闯祸了,我知道一个改造力度贼猛的学校,推荐给你怎么样。”
“别聊人家这事。”
“那,走,去喝一杯怎么样。”
向枝英摇下车窗,摆摆手。
“不了,不了,你们去吧。”
“行,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几天人流量多,撑撑就过去了,实在累的不行打个招呼,姐几个帮衬帮衬。”
“行了,谢了几位姐。”
向枝英耷拉着眼皮,同事走后,一阵寒风掠过,挟走了些许烟雾灰,融入一望无际的飘雪中。
女儿向莹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出生的,由外婆带大。
可惜,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算了,分居了这么久,今天去看看她吧。
向枝英顺路又买了些熟食,十几分钟后到楼下。
走到家门口,发现门锁了。
嗯,这崽子又出去浪了?
算了,来都来了,先在这睡一晚,明天还要加班。
掏出钥匙开了门,又拈了块瘦肉入口,随后把一袋熟食扔到餐桌上,径直往厨房走去。
正淘着米,手机叮叮响。
看都不用看,又是局长催着找那个男了。
向枝英也想去找。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刑侦科都没找到,自己白费那精力干嘛。
叹了口气,关掉手机消息提醒,又设了个吃饭时间闹钟。
煮下米后走入房间,一股脑躺了上去,警服都懒得脱,累地不行了。
三十分钟后,米箱随着电饭煲咕嘟冒出的小口蒸汽四散开来。
勾得夏雨下意识努了努鼻子,随后费力睁开眼。
眼前黑黢黢的。
没开灯。
疼,疼。
浑身酸痛不已,就跟被车压过似的。
同时身上盖着什么,应该是毯子,夏雨想都没想,直接抓起扔掉一边。
“咳,咳。”
那女的,下手可真够重,还装好心盖毯子。
胸膛艰难地起伏着,夏雨不得不细细呼吸着,揉着脖子起身,四周安安静静。
她好像不在。
谨慎地四处摸索着,终于摸到了墙上的灯开关。
开灯后发现桌子一袋熟食。
夏雨颤颤巍巍走过去,打开直接吃了起来,实在饿的不行了。
再不吃恐怕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至于有没有下药,实在顾不上了,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夏雨就这么大口吃着。
就这么大口咬着。
直到骨头卡在齿间,才猛地发现喉咙里压抑着什么。
那好像,是一声......呜咽。
惊觉这一声将出,夏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一瞬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捂住它,为什么不让它发出。
下一刻,一颗滚热的泪珠划过脸颊。
痛苦,无力,疲惫,愤怒,穿越,**,流浪,混杂成一团猩红,无比浓烈,和眼前红色的肉融为一体。
只剩下这一个复杂的感觉,在心中不断蔓延着,撕扯着早已破烂不堪的理智。
“唔......我,唔,唔......”
夏雨最终将脸深埋在双手之间,痛苦地抽泣起来。
如同是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肆意且真切地哭。
哪怕每泣一声,胸膛就会抽疼一下。
加之长期营养不良带来的各种隐疾,流出泪水时眼眶肿疼,哭的时候,喉咙痒疼。
还是哭。
想哭。
目光渐渐浑浊。
啜泣成了哭嚎。
夏雨一直清楚......
想要回家。
回家。
还捡了一个孩子。
女儿夏雪。
她还很小。
和我一样被抛弃。
夏雨突然止住哭泣。
仅一瞬间清楚,如果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会死去。
这一事实比雪还冷,比冰还硬......
“孩子,你?”
听见一声中年女嗓音,声音完全不是那个向莹。
夏雨下意识地,僵硬地侧过头。
一位女警站在面前,一只手欲伸不伸,疑惑地看着自己。
而向枝英在看清楚了是谁后屏住了呼吸。
眼前白发少年,流着涕泪,湿了衣襟,鼻子时不时抽噎,手上,脸上还沾有肉油,正一抖一抖地坐在椅子上,露出的雪白脚趾弯曲着。
就像......一个内心被彻底压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