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比工作日柔和些，白浩蹲在玄关换鞋时，特意回头朝卧室喊：“安琪，穿件薄外套，咖啡厅里开着空调，别着凉。”
他手里拿着两件外套，一件是自己常穿的黑色连帽衫，另一件是上周给安格尔泰买的浅灰色针织衫 ，
当时她看着衣架上的衣服没说话，白浩就直接付了钱，反正她住在这里，多件衣服也方便。
卧室门 “咔嗒” 一声开了，安格尔泰穿着那件针织衫走出来，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
“没必要，但谢谢。” 她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伸手接过外套，搭在手臂上。
在她看来，白浩这种细致的叮嘱和准备，就像每天早上的温水一样理所当然，是借住期间该有的 “配套服务”，她不用刻意道谢，也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骑着飞蝗号去咖啡厅，车把上的 1 号贴纸在阳光下泛着淡红色。路过街角的早餐摊时，白浩还特意停下来买了两个肉包，递一个给安格尔泰：“垫垫肚子，到了咖啡厅再点别的。”
安格尔泰接过，咬了一口，肉汁溅在嘴角，白浩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
这个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安格尔泰也没多想，接过来擦了擦，眼神还落在路边的假面骑士主题海报上（是新出的骑士剧场版宣传，画着红蓝配色的装甲）。
“你也知道这个？” 白浩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问。
“见过。” 安格尔泰嚼着肉包，语气平淡。她之前在白浩的电脑里见过类似的海报，知道是动画角色，却没兴趣深究 。
对她来说，这些虚构的骑士，远不如创生社的基因序列图重要。
咖啡厅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招牌是木质的，刻着 “骑士咖啡” 四个歪歪扭扭的字，旁边还挂着个小小的假面骑士龙骑模型。
店主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叫小陆，也是动物园的成员，看到白浩就挥着手喊：“浩哥！这边！”
推开门，暖融融的咖啡香混着淡淡的纸墨味扑面而来。墙上贴满了假面骑士的海报，从老版的 1 号到最新的新生代骑士，连天花板上都挂着几个骑士头盔模型（是小陆自己拼的）。靠窗的长桌旁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老周正拿着个机械零件在摆弄，老吴摊开一本泛黄的《假面骑士 1 号》漫画，李医生（大家都叫她李姐）则把一个小小的假面骑士月读手办放在桌角，手里还端着杯热拿铁。
“浩哥来啦！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 小陆笑着迎上来，目光落在安格尔泰身上时，眼睛亮了亮，“哇，姐也喜欢骑士吗？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周边墙？”
安格尔泰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她扫了眼满屋子的骑士元素，心里没什么波澜 。
这种凑在一起摆弄模型、聊动画的小团体，在她眼里和学校里的动漫社没区别，连创生社的 “最低级监控名单” 都够不上，顶多是偶尔会被实验体混乱波及的 “无关人群”。
之前白浩说要带她来，她也没拒绝，反正待在出租屋也是查资料，出来走走反而能让白浩少点疑心。
白浩拉着安格尔泰坐在长桌旁，给她介绍：“这是老周，上次帮我修车的；这是老吴，书店老板，藏了好多老漫画；这是李姐，市医院的医生，上次线上会议还跟你提过。”
他又转向众人：“这是安琪，最近暂时住在我那儿。”
“哦哦，安琪姐好！” 老周放下手里的零件，笑着打招呼，“上次浩哥说你不怎么说话，没事，我们聊我们的，你随便听。”
李姐推了推眼镜，给安格尔泰递了块曲奇：“尝尝小陆做的，挺好吃的。”
她的语气很温和，和医院里穿白大褂时的严肃判若两人。 在动物园里，她不用想病人的病情，不用记复杂的医嘱，只用聊自己喜欢的骑士就行。
安格尔泰接过曲奇，说了声 “谢谢”，不是因为客气，而是觉得没必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太冷淡，免得白浩后续还要解释。
小陆端来两杯美式，放在两人面前：“浩哥，你上次要的 1 号机车模型，我给你找到了！在柜台那边，等会儿走的时候拿。”
“谢了啊小陆！” 白浩眼睛一亮，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对了，今天大家都到齐了，正好聊聊上周城南广场的事。”
这话一出，桌上的氛围稍微沉了点。
老吴放下漫画，皱着眉说：“我看新闻了，说是‘持刀伤人事件’，还封了场，可我那天路过，明明看到地上有黑色的液体，不像普通的血。”
“我也听说了。” 李姐放下手办，语气有点严肃，“我们医院收了两个广场受伤的病人，伤口看着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的，而且愈合速度比普通伤口慢，医生们都觉得奇怪。”
她没说更多，作为普通人，她只能看到表面的异常，没法像创生社那样分析伤口里的基因残留，更不知道那些 “黑色液体” 其实是被安格尔泰用特殊溶质融化的刀兵残骸。
老周摸着下巴，手里还转着机械零件：“我猜是‘怪人’吧？就像骑士动画里的反派那样。”
他这话一出，小陆立刻点头：“我也觉得！说不定是哪个组织搞的实验体失控了！”
安格尔泰坐在旁边，端着咖啡杯，指尖没碰到杯壁 。 她在听，却没往心里去。这些人的讨论全是基于猜测和动画剧情，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连 “创生社” 的名字都没提，更别说发现她的痕迹了。
她甚至觉得有点可笑：这群人连真正的怪物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还在这儿对着 “怪人” 这个词争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离危险有多近，也难怪创生社根本懒得关注他们。
白浩没反驳老周的猜测，只是说：“不管是不是怪人，大家最近都小心点，别单独去人少的地方。尤其是小陆，你这咖啡厅晚上关门前，记得锁好门。”
“知道啦浩哥！” 小陆笑着应下，然后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对了！昨天新出的骑士剧场版你们看了吗？那个新骑士的变身器也太敷衍了吧！居然是个盖章，一点机械感都没有！”
这话瞬间点燃了桌上的 “战火”。老周立刻拍桌子：“就是！还是老骑士的变身器靠谱，比如 V3 的双台风，全是机械结构，看着就带劲！”
他说着还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双台风模型，摆在桌上，“你看这个齿轮，我上周刚给它上了油，还能转呢！”
老吴不服气地摇头：“机械感有什么用？经典才重要！1 号的变身腰带多简洁，一按就能变身，哪像现在的骑士，变身要花三分钟，全是特效堆砌！” 他把那本泛黄的 1 号漫画推到中间，指着上面的变身画面，“你们看这个姿势，多帅！现在的骑士根本学不来！”
“我倒觉得月读挺不错的。” 李姐笑着拿起自己的手办，“女性骑士本来就少，月读的战斗风格又飒，变身器是镜子也很有创意，比那些全是金属疙瘩的好看多了。”
小陆也加入进来：“我觉得新生代也挺好的啊！比如时王的时空驱动器，能联动不同骑士的力量，多酷！！”
白浩看着他们吵得热闹，也忍不住插话：“我还是站 1 号。” 他拿起桌上的 1 号钥匙扣，放在手心，“你们想啊，1 号是第一个骑士，没有复杂的装备，全靠自己锻炼，靠信念对抗修卡，这种‘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感觉，才是骑士的核心啊！”
“什么凡人之躯！1 号是被改造过的好吧！” 老周反驳。
“改造也是被迫的！他本来就是普通人！” 白浩立刻回应。
“那现在的骑士也有普通人啊！比如帝骑，他就是个摄影师！” 小陆喊道。
“帝骑那是毁骑士的！能算吗？” 老吴瞪了他一眼。
桌上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咖啡杯都被震得微微晃动，安格尔泰却像个局外人。
她低头看着手机，偶尔抬眼瞥一下桌上的人 ： 老周举着模型手舞足蹈，老吴翻着漫画找证据，李姐笑着劝架，白浩涨红了脸反驳，每个人都一脸认真，像在讨论什么天大的事。
她心里没什么感觉，不觉得有趣，也不觉得幼稚，只是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这些人宁愿为了虚构的骑士争论半天，也没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就在身边，就在他们刚才聊的 “广场事件” 里。
不过这样也好，越普通，越不设防，就越不会被创生社盯上，也越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争论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小陆端来一盘新烤的饼干，才把这场 “骑士大战” 暂时平息。
老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说：“行了行了，各有各的喜好，争到天黑也争不出结果。”
“就是。” 李姐喝了口咖啡，看向安格尔泰，“安琪，你平时看骑士吗？有没有喜欢的角色？”
安格尔泰放下手机，抬起头，语气平淡：“没怎么看，偶尔陪他看过几集。”
她说的 “他” 是白浩，这话半真半假。 她确实看过几集，却全是为了观察白浩的喜好，没对任何角色产生兴趣。
白浩也没拆穿，只是笑着打圆场：“她对这些没兴趣，就是陪我来凑个热闹。”
他给安格尔泰夹了块饼干，“尝尝这个，小陆做的巧克力味的，挺好吃。”
安格尔泰接过饼干，慢慢嚼着。巧克力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她却没什么感觉。
这种甜味，远不如基因样本分析报告里的数据让她在意。
下午三点多，会议差不多结束了。大家收拾东西时，小陆把那个 1 号机车模型递给白浩：“浩哥，拿好！这个是老版的，零件都是原装的，很难找的。”
“谢了小陆，多少钱？” 白浩掏出钱包。
“嗨，跟我客气什么！” 小陆摆摆手，“就当是给你带朋友来的见面礼了。”
安格尔泰跟在白浩身后，看着他把模型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心里想：不过是个塑料模型，至于这么宝贝吗？
走出咖啡厅，巷子里的风比上午凉了点。白浩把针织衫递给安格尔泰：“穿上吧，别感冒了。”
安格尔泰接过，默默穿上 。她还是说句谢谢，但心里只是觉得这是白浩该做的。
两人骑着飞蝗号往回走，车把上的 1 号贴纸在风中微微晃动。白浩还在兴奋地聊刚才的争论：“你刚才看到老周那个双台风模型没？居然还是原装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还有老吴那本漫画，居然是第一版的，比我年龄都大！”
安格尔泰 “嗯” 了一声，偶尔应一句 “还好”“没注意”，心思却在手机里的消息上 ：阿凯说三天后才能出共生序列的完整分析，这三天里，创生社会不会有新动作？螳螂女皇的基因样本会不会出问题？
路过城南广场时，飞蝗号放慢了速度。广场已经恢复了热闹，小吃摊重新摆了起来，孩子们在广场中央跑着玩，完全看不出上周发生过危险。白浩看着广场，轻声说：“希望以后别再出这种事了。”
安格尔泰没说话，只是扫了眼广场角落的垃圾桶。上周她就是在那里躲着，用特殊溶质融化了最后一个刀兵的残骸，没留下任何痕迹。现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没人发现异常，也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回到出租屋，白浩把机车模型放在书架上，和其他假面骑士周边摆在一起，像个珍藏宝贝的孩子。
安格尔泰则走进卧室，从床垫下掏出那部旧安卓机，上面显示着阿凯发来的 “共生序列后续分析需三天。安格尔泰回了阿凯一条消息：“三天内盯紧创生社，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藏好，走出卧室时，看到白浩正在厨房煮面条。 锅里飘着番茄和鸡蛋，香气飘满了屋子。
“快好了，你先坐会儿。” 白浩回头笑着说。
安格尔泰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种日常，这种温柔，她已经习惯了，也觉得理所当然。只是她不知道，这种理所当然的日常，会不会在创生社的下一次动作里，彻底破碎。
而书架上那个小小的 1 号机车模型，在灯光下泛着光，像个沉默的观察者，看着这个充满秘密的出租屋，看着这对各怀心思的 “室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