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空揉了揉灵雪的头发，看着她眼里还未消散的泪光，十分的心疼。
灵雪点了点头，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角。
直到他走出房门，才慢慢缩回房间，轻轻带上门。
厨房好久没正经用过了，橱柜里都落了层薄灰。
叶空翻了半天，才在抽屉最里面找到半袋挂面，然后又在冰箱角落发现两个鸡蛋。
这两个鸡蛋好像还是前几天母亲买的，一直放着。
他烧开了水，把面条下进去，等面条浮起来，敲开鸡蛋，小心地搅匀，生怕蛋壳掉进去。
最后撒了点葱花，虽然简单，却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待他端着面走进房间时，灵雪正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就像个听话的小木偶一样。
叶空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递过筷子：“有点烫啊，慢点吃，不够吃的话哥哥再去煮。”
灵雪接过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然后眼睛一直盯着碗里，没有说一句话。
鸡蛋在汤里散开，裹着面条，她挑了一根，慢慢嚼着，嘴角悄悄弯了一点。
这是她最近几个月吃的最热乎的一顿饭了……以前要么是凉饭，要么根本没饭吃。
叶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吃。
虽然他自己的肚子也饿了，但他没有动，只是想着让灵雪先吃饱。
“灵雪，”等她快吃完时，叶空轻声开口道，“一会儿吃完后，要不要跟哥哥去客厅坐会儿？外面……已经干净了，那些坏人不会再来了。”
灵雪的筷子猛地顿住，手里的碗轻轻晃了一下，汤洒出来了一点。
她手中的筷子掉落，身体开始发抖，然后一点点地往墙角缩去，双手抱膝，头埋在了膝盖里。
叶空赶紧过去，才发现她的指甲死死掐进了胳膊，血珠已经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袖。
可她像没感觉到疼一样，只是不停地发抖。
“灵雪！”叶空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不敢碰她，怕吓到她，只能蹲在旁边，声音尽量放得更柔。
“哥哥错了，哥哥不该提这个，我们不出去，就在房间里待着，好不好？”
灵雪的哭声从膝盖里传出来，很轻，却还是带着无尽的恐惧：“外面……外面很可怕……我、我不敢出去……哥哥……我怕……”
叶空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知道，房间外的每一个角落，都刻着灵雪的噩梦。
客厅的沙发是父亲打骂她的地方……虽然每次都被自己及时救下，但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而门口是母亲扇她耳光的地方……
就连厨房的地板，都留着她被推倒时摔出的痕迹。
他伸出手，慢慢握住灵雪没掐着胳膊的那只手。
她的手很凉，还在发抖。
就在这时，那只小精灵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同时，黑色的小身影飘到了房间门口，说道：“放心，只有和我签订契约的人才能看见我！另外，我叫罪月哦，是专门负责契约【七宗罪】成员的魔灵！来拿着这个，这是给你的基础资金～”
罪月递过来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暗纹，摸起来很有质感。叶空接过卡片，刚想问什么，罪月的声音又传来。
“里面有五百万……没事，不用担心，这笔钱是正规渠道来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的！”
“五……五百万？”叶空的声音都在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看着手里的卡片……然而，他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要买什么，而是灵雪。
灵雪……终于可以不用饿肚子了，还……可以买新衣服了，然后还能去看医生，看看她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有没有事……
“哥哥？”灵雪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手里的卡片，“那……是什么？”
“是能让灵雪过上好日子的东西。”叶空把卡片收进口袋，摸了摸她的头。
“以后哥哥能给你买好吃的，买新裙子，还能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再也不用饿肚子，再也不用害怕了。”
灵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慢慢松开了掐着胳膊的手。叶空赶紧拿起旁边的纸巾，轻轻擦掉她胳膊上的那些血珠，看着那几道深印，心疼得不行。
“以后别这样了，害怕的话就来找哥哥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叶空没再提出去的事，只是陪着灵雪说话。
说以前学校里的事，说他以前偷偷给她藏面包的小秘密，说以后要带她去公园看樱花……
灵雪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不再发抖，偶尔还会应他一两句话。
“灵雪……”叶空试探着说，“哥哥想带你去门口站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哥哥会牵着你的手，不离开你半步的。”
灵雪犹豫了很久，看着叶空坚定的眼神，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叶空慢慢扶她站起来，让她紧紧拉着自己的胳膊，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客厅的光线照了进来，灵雪的身体又抖了一下，紧紧闭了闭眼。
“看，什么都没有。”叶空轻声说，“沙发是空的，桌子也是干净的，那些坏人永远不会再来了。”
灵雪慢慢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又看了看叶空，手指掐进了他的胳膊。
虽然疼，但叶空没吭声，只是握紧张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从房间到客厅，短短几步路，灵雪走了好几分钟，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下。
直到走到沙发边，叶空让她坐下，随后自己坐在她旁边，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灵雪，一会哥哥带你去买新衣服吧？”叶空看着她身上洗得发白的旧T恤，“你穿裙子肯定好看的。”
灵雪咬着嘴唇，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出门时，灵雪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叶空身边，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路上遇到邻居打招呼，灵雪立马躲到叶空身后，头埋得低低的。
直到邻居走了，才敢慢慢探出头。
叶空一路上都在跟她说话，指给她看路边的小花，看天上的小鸟，试图让她放松一点。
服装店就在小区附近，店员看到他们进来，热情地迎上来：“请问需要什么？是要给妹妹选衣服吗？”
叶空怕灵雪紧张，赶紧说：“我们自己看看，谢谢。”他拉着灵雪走到了女装区，避开深色的衣服，专门挑浅色系的。
灵雪的皮肤很白，穿浅色肯定好看。
他拿起一条浅粉色的洛丽塔裙子，递到灵雪面前：“试试这个？”
灵雪看着裙子，小声说：“会不会……太亮了？”
她以前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她总觉得自己并不配穿。
“不会的，灵雪穿什么都好看。”叶空把裙子塞进她手里，“去试衣间试试吧，哥哥在外面等你。”
灵雪拿着裙子走进试衣间，过了好久都没出来。
叶空在外面耐心等，轻声说：“别着急啊。”
又过了一会儿，试衣间的门才慢慢打开。
灵雪站在试衣间的门口，浅粉色的裙子衬得她皮肤像雪一样白。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虽然还是显得有点紧张，低着头，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叶空眼睛一亮，说道：“灵雪，你真好看啊。”
灵雪听到这话，脸微微红了，慢慢抬了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哥哥，我好像……真的变好看了。”
店员也走过来，笑着说：“你妹妹穿这条裙子太合适了呢，如果再配个发绳就更好了。”
叶空又选了个粉色的发绳，然后亲自给灵雪扎了个低马尾，发绳上的小蝴蝶结垂在耳边，显得更可爱了。
买完衣服，叶空带灵雪去了附近的餐厅。
他点了灵雪以前说过想吃的糖醋排骨，还有番茄炒蛋、鱼香肉丝，又给自己点了一大碗米饭。
即使变回了男生，他的饭量也比普通人大多了。
菜上来后，叶空先给灵雪夹了块排骨：“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灵雪小口咬着，点了点头：“好吃。”
这时，服务员过来问：“两位要不要加份汤？我们今天的例汤是玉米排骨汤哦。”
灵雪听到陌生的声音，立马放下筷子，躲到了叶空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叶空赶紧对服务员说：“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看了看灵雪，点了点头，轻轻退了出去。
“没事了，灵雪……”叶空摸了摸她的头，“服务员只是问我们要不要汤，没有别的意思。”
灵雪慢慢从他身后探出头，继续吃排骨，只是速度慢了很多，眼睛还时不时瞟向周围，怕再有人过来。
叶空一边吃，一边留意着她的反应，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就会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
吃饱喝足后，两人开始往家走。
路上，灵雪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一点，虽然还是抓着叶空的胳膊，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了。
回到家，叶空找了棉签和碘伏，给灵雪胳膊上的伤口消毒。
“疼的话就跟哥哥说。”叶空轻轻蘸了点碘伏，涂在伤口上。
灵雪疼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不疼……”
处理完伤口，灵雪靠在了叶空肩膀上，眼睛盯着窗外的月亮，小声说道：“哥哥，今天……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叶空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灵雪抬起头，眼睛显得亮闪闪的：“哥哥，明天还能带我出去吗？我、我想去买之前看的那本漫画书，就在小区门口的书店里……”
叶空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心里暖暖的，用力点头。
“当然能啊！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买，买完再去吃你喜欢的包子。”
灵雪开心地笑了……这是叶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轻松。
他知道，让灵雪彻底走出阴影还需要很长时间。
但没关系，他有耐心，也有力量……他会一直守护着她，直到她能真正笑着面对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