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说什么？
苏江漓的注意力在两个人的表情之间来回移动。
两人表情严肃，时不时变化一下。被勾起好奇心的她努力坐直身子，想从空气中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可她什么也没听到。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结束谈话。那黑发少年神情似乎有些凝重，朝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眼神里……好像带着点意外？
什么意思？
“稍微耽误了一下，不好意思。”棕发青年快步走来，瞥了一眼莫嵇。后者在一阵灵光波动中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扭曲痕迹。
这场景看得苏江漓一阵咂舌。虽说她不是第一次见识超凡力量，但初来乍到，每次看到还是会在心里掀起一阵微澜。
该说不说，挺帅？
话说这又是什么能力
“你可以叫我涂靖。”青年看向白发女孩，“涂山出身。”
我有点印象……刚醒来那会儿，那场战斗里好像有他……苏江漓努力回忆着最初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性地握了上去。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涂靖没有继续寒暄。
我的身份？
苏江漓眉头一皱。
“有苏？半妖？……”她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涂靖见状，点了点头。
“清漪跟你提过？”
“……说了一点。”
“好。”他像是松了口气，“你要加入我们吗？”
苏江漓：……
这都哪跟哪？
看着她一脸傻乎乎地懵逼的表情，青年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已经拆开的信，里面是一张米黄色的宣纸，上面写着一行简短的句子。
“你的出现确实是个意外，意外到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涂靖叹了口气，“本来坊里是打算等几天再安排你……你应该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苏江漓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后若无其事地抽出那张纸。
字迹苍劲有力，像是用剑写出来的，可看上去却又莫名柔和。
上面的话很简单——
【依羲皇之令，若可能，设法拉拢九尾。】
“你刚醒的时候，虽寿馆长怕你气息泄露，暂时封印了你的妖力，你不清楚自己的状态也正常……”
青年看着她的银发，轻叹一声，“……你现在是被封印的半妖状态，保留了有苏狐妖的部分特征，但外表大体还是人类。想彻底恢复，得先学会控制妖力。坊里有相关的修炼功法，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提供……”
他继续说着，像是在介绍加入他们的好处。
但苏江漓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意识，在看见“羲皇”两个字之后，就已经已然迷失了。
她看见一道巨影。
朦胧的巨影。
那不是站在天地之间，而是天地在ta身边蜷缩、退让。她无法理解那存在的形态，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锚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也无法移开视线。
那巨影并未注视她，仿佛她不过是一粒无关的尘埃。ta对着无尽的虚空发出声音，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直接在她认知中响起的回响。
【一切安好。】
【……】
【计划继续。】
苍老。
腐朽。
像是无数种语言、无数个历史的低语重叠在一起，混沌而模糊。
银白色的光泽在巨影周围凝聚，细密的噪音从背景中浮现——像是某种电流的底噪，却越来越响，几乎要淹没她的思绪。
苏江漓的思绪在这混沌的冲刷下开始瓦解，如同沙堡遇潮。
然后，是一道青绿色的翡华——
一道从她体内猛然迸发的翡华。
如同惊雷在心底炸响，苏江漓的意识被猛地拽回现实。她像是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灵魂还滞留在那片解离的混沌之中。
理智姗姗来迟，不适感与异常的记忆飞快消退。苏江漓愣了愣，才看见有只手在眼前晃。
“发什么呆呢？”
青年的语气有点古怪。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苏江漓猛地回神，小脸一下子涨红。
“对不起，刚才走神了……”
看着像小动物害臊的白发女孩，青年嘴角抽了抽。
“……虽然是上头的安排，但现实点说，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没有第四个人在场。你的出现可能只是个巧合……加入我们，你能得到很多资源……”
听他娓娓道来，苏江漓的神情渐渐沉默。
“……我加入你们，对你们有好处，对吗？”白发少女忽然问道。
“……是。”涂靖愣了一下，“九尾血脉，那是各方势力都想争取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有苏氏，或者加入涂山氏。九尾妖丹本就是狐族至宝，两大狐族对九尾的回归肯定不会反对。”
“只是……”涂靖说到这里，语气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现在两族内部都还不太平。”涂靖叹了口气，“涂山氏几派互相争斗，有苏氏内部也不安宁……自从惑世元君苏梦惟大人陨落之后就有了分歧，等到八尾妖王苏澜大人失踪，矛盾就更明显了……”
“……苏澜？”苏江漓的表情凝固了。这是她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哦，苏澜是梦惟大人之后，狐族在末法时代第二个踏入长生境的存在，你没听过也正常。”
“他失踪大概是一千两百年前的事了……”涂靖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随口解释了几句，随后目光炯炯地看向苏江漓，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
“我答应。”
苏江漓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是为了现在的处境，还是为了穿越的答案，亦或是为了那个在前世突然失踪、却在此世留下谜团的便宜父亲……
“那就好。”
涂靖像是松了口气，随即正色道：“你身份特殊，虽寿馆长已经向上汇报了。璇玑府和坊里都会对你的信息严格保密。”
“其实我有点好奇，如果我不加入，会怎样？”苏江漓有些吞吞吐吐。
涂靖目光古怪：“如果我是你，我其实没得选。清漪是跟你提过九尾妖丹的事，但你可能只知皮毛。”
“九尾妖丹，九尾血脉……那是上古洪荒血脉，站在众生顶端的存在。当初妖丹消失时，各大势力都在疯狂寻找。”
涂靖说着，看向脸色逐渐凝固的女孩，“直到现在，还有些强大的势力对妖丹虎视眈眈，比如血灵，比如人族，部分妖族，还有一些从远古活到现在的老怪物……”
“那可是洪荒血脉啊……你现在实力低微，妖丹在身却未完全绑定。如果身份暴露，估计得要璇玑府那位妖尊出手才能护得住你。”
“你要是真落到别人手里，妖丹大概率会被活活炼出来……”
“……”苏江漓的小脸瞬间绿了。
看来自己确实没得选。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对了”涂靖像是想起了什么，“莫嵇跟我说，清漪当时受伤的时候，和你在一起。”
“当时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了？苏江漓只感觉自己的思绪还在云游天际，“我当时，情绪好像有些激动，然后……然后她用了某种方法让我冷静下来了。
“某种方法？”青年的声音怎么听着都有一些古怪，“什么……算了，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比如说，她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变化。”
“我盯着人家女孩子身体看干什么。”苏江漓下意识脱口而出。
涂靖：……
苏江漓：……
“……她的眼睛好像变红了。”后者老实巴交补充了一句。
涂靖：……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苏江漓看着青年愈发古怪的视线，心里莫名发毛。
“这家伙……”青年起身叹了口气，“任性就算了，还乱用妖术，也不知道避着点……”
“妖术是什么意思？”苏江漓一阵莫名，这家伙到底在说啥，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你……哎算了。”涂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小孩子还是不要懂比较好。”
苏江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