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嵇此刻脸上的表情，苏江漓只在一种情况下见过——
暑假赶工赶了半天作业，答案抄了一大半的时候发现题目写完但是还多出来一个答案.jpg
“那没出息的家伙，连块石头都看不好……”莫嵇抱头看着天空沉思了半天，短短十几载的人生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飞速倒带了两遍，他愣是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
“呃，其实没必要，你们族里已经派人去……”涂靖还想着安慰什么。
“那玩意前一周不到刚从河里挖出来。”莫嵇面无表情。
涂靖：……
“没过三天又不见了。”
涂靖：……
“辛苦了。”
青年拍了拍莫嵇的肩膀。
莫嵇：……
“找个时间……唉，实在不行我亲自回族里看看吧……”莫嵇深吸一口气，认命般揉了揉眉心，“要是馆长到时候还没回来，坊内就暂时让灵玥帮忙照看一下……”
“灵玥那丫头一天到晚乱窜，真呆得住啊。”涂靖面色古怪。
“实在不行清漪也行……”莫嵇转过头来，然后看见趴在白发女孩肩上、闭着眼睛纹丝不动的青发少女。
两人：……
一阵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适时传来。
两人：……
“真睡着了？”
“她以前没这样的……”
苏江漓：……
就没人关心我吗……
大脑从先前的冲击中缓过劲来，两只小手扭着少女的手臂使劲往外扒拉。
“……”好吧，纹丝不动。
苏江漓索性放弃了挣扎。
于是苏江漓就这么坐在少女身上，双腿紧紧蜷在一起。少女呼吸带出的气息从脖颈拂过，微微的瘙痒从侧边传来。
好痒……
苏江漓撇了下头，稍稍调整了姿势，酒红色的眸子咕噜一转，倏然发现两人不知何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们那什么眼神……白发女孩打了个激灵。
“对啊！不是有她吗！”莫嵇突然一拍手，兴奋地像是找到了暑假作业全套答案的苦逼高中生。
苏江漓：……
“呃……”涂靖神色更加怪异了，欲言又止，“她……实力还是太弱了？咳咳……”
““弱一点怕什么，靖大哥！你可别忘了，九尾可是洪荒血脉！”
“也是，也是……”
苏江漓：？？？
……
整个下午，倒是再无事端，无人打扰。苏江漓乐得清静，却也因为和高强度炼体和信息冲击，感到一阵由内而外的疲惫。
茶馆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冷清，倒是忙里忙外的除了靖大哥，又多出了个失去梦想的莫嵇。
只是……
“……莫嵇，莫家竟然还和狐族有关？”
房间里，白发女孩跪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摇来摇去，嘴里低声嘀咕着。
她从先前两人的只言片语中，倒是听到了不少消息。自己先前的出现似乎和某个有关于妖族失踪案件有了牵连，只是信息太少，她倒也判断不大清。
另一个，则是有关于莫家祖祠的事。
“上古时期信奉九尾妖圣的世家大族，难怪和狐族有关系，只是这剧情未免有些太狗血了吧……”苏江漓跪下椅子上暗暗吐槽，身子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椅子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找个信物还得用狐族血脉的力量？”
“他们怎么不找清漪……”苏江漓就这样想着，注意力难免又飘到青发的少女的身上。
呃……
“有病。”
白发女孩突然没头脑地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那家伙抽什么风，醒了之后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扔下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嘶……屁股好像还有点疼……
“哎呀，想不通就不想了……”白发女孩晃了晃脑袋，决定先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身上的因为因为之前的运动而微微发酸，渗出的薄汗有一些轻微的黏腻感。
“……”要不实在不行洗个澡吧？
话说这地方有洗澡的地么？
额……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不过洗澡这种BOSS级副本，还是先容本尊稍微考虑考……
“嘎吱——”
椅子突然发出一声不堪入目的哀嚎，三秒之后，房间内隐约传来九尾大小姐的一声惊呼。
……
氤氲的水雾中。
缕缕银白长发如同海藻般散开，漂浮在冒着丝丝热气的温暖水面上。大半张脸都埋在水里，只露出泡得微微泛红的脸颊。
“……”鼻尖略微有些泛肿。
酒红色眸子盯着某处虚空发呆，头顶那根顽强的呆毛湿漉漉地卡在发丝间，倔强地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好晕啊。”
女孩的下巴埋进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身体被热水包裹，暖洋洋、软绵绵的，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
“心若止水，意随气走，引灵化涓，汇流成溪……心若止水，意随气走……”
白发女孩眯着眼睛，嘴里默念着口诀，双眼逐渐眯起……
……然后就真的那么慢慢沉下去了。
好在关键时刻身体一个激灵，“哗啦”一声，白发女孩从水里直起身子。激起的水花溅泼洒了大半墙壁，顺便弄湿了放在不远处的衣服。
“……超！”
我的衣服！
苏江漓抱起脑袋，绝望喊道。
有些恼羞地拍了下水面，她深吸一口气。然而，那懊恼与烦躁中一丝异样的感觉悄然浮上心头。
等等……刚才沉下去之前，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苏江漓内心微微一动。她努力回想着刚才那种玄乎的状态，想要找回刚才那种奇妙的契合感。
心若止水……
意识慢慢沉淀，一丝微弱的气息逐渐浮现出来……
这一次，苏江漓总算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自己身上，似乎一直有一种极其细微、持续不断向外散逸的“东西”，那感觉非常陌生，却又与她血脉相连。
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无法收敛的妖力……
“汇流成溪……”
她尝试着用意念引导那丝运转起来的气息，就仿佛在编织一层极薄的网一样，试图兜住那些正在悄悄流失的“力量”。
这个过程极其精微，她全神贯注，几乎忘记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那持续外泄的感觉似乎……真的减弱了那么一丝丝。
然后，仿佛有了一个开头，那外泄的力量，倏地被包笼内嵌，不断敛缩，
“……成功了！”苏江漓一喜，猛地睁开双眼，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她嘴巴微微张大。
氤氲水汽中，倒影模糊，那漂浮在水面上的银白发丝，此时正飞快的褪去，眼之间就变成了乌黑如浓墨的长发。
“啊？”
她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使劲眨了眨眼。感受着体内那随时可以为之调用的力量，以及脑海内突然多出来的几条知识，苏江漓一时有些迷糊。
……修炼还带整容的？
苏江漓又尝试重新激发妖力，这一次，体内的那股力量就好像听话的眷属，在她意志的命令下欢呼雀跃地流淌在身体各处。苏江漓隐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如果她愿意，可以激发身体变成某种全盛状态。
只不过苏江漓踌躇半天，还是没敢试，因为这种状态似乎需要消耗非常大量的力量，以她目前这种状态，要是作死真试了，估计撑不过五秒。
腾——
指尖倏地燃起一股妖异的金色火苗。
妖炎。
苏江漓看着在指尖跳动的火焰。这是她脑海内多出来的四条知识之一。
《敛水》乃是一门偏中性的修炼功法，无论是妖族还是人类都亦可使用。并且便宜老爹还专门在书内做了区分，其中有关于狐族那一类，苏江漓倒算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体内的九尾血脉到底有多变态——
书中提及，狐族血脉特殊，尤以九尾为尊。血脉越是精纯者，在晋升每一个大境界时，都有可能激发血脉潜力，于妖形之上多凝一尾。而每多出一尾，便有极大几率，随之觉醒一种独属于自身的强大妖术。
传言中，那位开天辟地之初便存在的九尾妖圣，除开对天地法则的参悟，自身便拥有九种撼天动地的恐怖妖术，堪称神通广大。
而其中，这妖炎，便是祂的成名技能，传言可以焚烧世间万物。
呃……苏江漓嘴角抽搐，似乎联想到某些不好的画面，小脸一黑。
她凝视着这指尖的金色火苗，随后闭上眼睛，感受着脑海内另外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调用方法。
……两个都有关于精神之力，还有一个似乎一样需要消耗妖力……都比较普通，消耗不算大，不过不大清楚为之有何作用。
看来用法还需要自己探索，到时候找个时间试一试……等等……？
不对……
一丝油然而生的疑惑浮上心头。苏江漓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算上穿越那次，满打满算，自己好像也就经历了两次……勉强算是两次蜕变吧？
……自己记错了？
